定在次日一早出征。


    來得這樣突然,哪怕早有準備,今晚也注定不會安寧。


    溫鶴綿白日裏才見過柳瓊月,她把信物轉交給謝琅:“讓人拿著這個去柳家商行,會有人來接頭的。”


    提前準備不過是為了輕裝上陣,他們暗中借助了一波女主身上的光環,行事都挺順利,隻待到那邊直接取用就行。


    “好。”謝琅小心地將信物給收起來,眼底盈了點笑意,“太傅都安排好了,朕放心。”


    溫鶴綿不想在這個時候和他糾結這些問題,垂下眼:“能把人給我全乎送迴來就好,我不希望到時見你受傷。”


    古代的醫療衛生條件也差,哪怕受的是輕傷,也很容易變為重傷,想想日後的建設,都覺得任重道遠。


    謝琅笑吟吟擁住她:“都說了,不會。朕不是小孩子,會照顧好自己的。”


    溫鶴綿不置可否。


    室中靜了半晌。


    謝琅隻是靜靜地抱著她,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良久,男人帶著炙熱溫度的指腹才從她耳垂上揉過,帶著令人顫栗的感覺,於寂靜的夜裏,吐露了自己的憂愁。


    “含霜,我們又要分開了。”


    “不是早就知道嗎?我還以為,你已經做好了準備。”


    溫鶴綿抬眼看他,被他親了親,極盡曖昧,可又是小心翼翼的觸碰,不會讓人覺得厭煩。


    “以前是說說,這次是真的。”


    謝琅攬著她到床邊坐下,親手為她脫了鞋襪,又去解衣帶,動作熟稔,不疾不徐的,像是在拆一件屬於自己的禮物。


    在他的手落上衣襟前,溫鶴綿製止了他的動作。


    “還有什麽要說的,一並說清楚,再下去,你有那麽好的自製力?”


    溫鶴綿一副看透他本質的表情。


    謝琅收迴手,笑道:“太傅果真了解我。”


    “該做的,都做好了,朕並無旁的要與太傅說。”


    謝琅坐在她身側,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裏麵帶了滿到快要溢出來的情緒,像極了條討食的狗崽子,“剩下的,自然都是你我的私事。”


    係統的事情說開後,他們之間幾乎就再沒有任何秘密,所謂私事,溫鶴綿不動腦筋,都知道是什麽事。


    她略微無語,往後退了點:“怎麽就一直惦記著這事?”


    年紀小,會撒嬌,這些個點疊加在謝琅身上,簡直成了折騰人的典範,難以招架。


    “就今晚,滿足我,好不好?”


    謝琅絲毫不在意她的後退,笑吟吟追了上去,微微弓著腰身,如玉山傾頹,陰影覆蓋上來。


    聲音低低的,裹挾著些許黏連意味。


    溫鶴綿唿了口氣,一言難盡:“你都說到這樣了,我還有拒絕的餘地嗎?”


    “可以拒絕。”


    謝琅好說話,至於會不會真的如他所說那麽做,就是另外一迴事了。


    “也罷。”


    不知想到了什麽,溫鶴綿斂眸一笑,難得沒和謝琅過多掰扯,答應了他的懇求。


    “就當是提前給你預支點甜頭。”


    她的聲音清清冷冷,手上動作卻與呈現出來的態度截然相反,上前勾住帝王的脖頸,拉他往下,送上了自己的唇,同時手指在他後頸輕輕摩挲。


    “謝懷川,記住,給我平安迴來。”


    謝琅被這驚喜嚇得一愣,隨後很快反應過來,半眯著眼,狹長眸中閃過促狹,笑了。


    “遵命。”


    ……


    秋雨淅淅瀝瀝下了一整夜,好在第二日停了,天雖仍然陰沉著,但勝在涼爽,是個趕路的好天氣。


    謝琅不喜歡離別的場景。


    當年送溫鶴綿那次,給他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放縱一夜的糾纏,不如說也是他計劃中的一環,不見著人,心頭就不會有那麽不安。


    天還未亮,城門上趕來送行的大臣就站了一堆,葉照旋左顧右盼,都沒尋到人。


    他疑惑地湊到陸子慎身邊:“溫大人呢?這麽重要的場合,溫大人不來送送陛下?”


    陸子慎嘴角抽了抽,端著自己的風度:“沒成家的人,就別問了。”


    “?”葉照旋震驚地看著自己的同僚,“陸大人,你變了!”


    怎麽還會紮心了呢?


    當了禦史後,葉照旋嘴巴毒舌不少,朝中大大小小的臣子都畏懼他那張嘴,也不是沒想過把自家女兒塞過去給他買好。


    可惜葉照旋全部嚴詞拒絕了。


    一個人多好。


    陸子慎沒理會他。


    點卯完畢,帝王穿上甲胄,就準備離開。


    從前謝琅坐在龍椅上時,無多少人敢直視天顏,眼下一看,這位年輕的帝王身姿挺拔修長,換下龍袍,坐在馬上,那也是一等一的天潢貴胄,颯氣凜然。


    毫無疑問,此戰必勝。


    大家心中不約而同冒出這麽個想法。


    謝琅拉緊韁繩,最後深深迴望了皇城一眼,終於下定決定,帶著大軍浩浩蕩蕩離開了。


    天邊晨光乍破,溫鶴綿踩著這個點踏上了城門。


    官員們見狀,紛紛給她讓開一條道。


    陸子慎打了個招唿:“溫大人。”


    “嗯。”


    溫鶴綿簡短地迴了他,不多言,而後就將目光轉向已行至遠處的大軍,因為距離問題,已經看不太清。


    但她知道,裏麵一定有自己在乎的人。


    小狼崽子什麽心思她門清,想著他要離開,索性順遂他一迴,昨夜倦得很,沒想到醒來還是比預料中要早,想了想,趕不上也來這兒了。


    陸子慎安靜地站在她身旁,向來聒噪的葉照旋也沒吭聲,直至大軍徹底消失在視線中,他們才等到溫大人開口。


    “陛下不在的日子,就要辛苦諸位了。”


    溫鶴綿神情平和,像是生了病,聲音有點啞,卻絲毫不損威嚴。


    旋即,她轉身背對著日光,目光從眾臣子身上一掃而過,清冷姣美的麵容被一小片陰影所籠罩,嗓音中帶了點似有若無的殺意。


    “陛下既已下令命本官攜領內閣監國,那就希望諸位好好配合,盡快抓出藏在你們中間蹦躂的叛徒,這樣對大家都好。”


    溫鶴綿選擇直接把話給他們擺在明麵上。


    確實激進了點,但無妨。


    她要盡快處理好後方的事,奔赴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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