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鶴綿不覺得自己的感覺是有錯的。


    在她沒有發覺的時候,謝琅的想法恐怕就悄無聲息產生了改變,至於為何,約摸著也有點頭緒。


    皇帝陛下長到如今,是有幾分陰晴不定在的,他習慣不在溫鶴綿麵前表現出來,等發現,多半自己都調節好了。


    就像現在這樣。


    “行,等你安頓好,京城這邊的內鬼也抓出來,我就過去找你。”


    溫鶴綿明白他的意思。


    事實上,這種情況,她不親自陪伴在謝琅身邊,也會非常不放心,有兩全的解決方法,當然最好。


    “不用那麽急。”


    謝琅輕聲細語,帶了些許笑:“其實我更情願,你過來時,我已經將人給收拾好了。”


    再是篤定,終歸不是萬無一失,在局勢還未穩定之時過來,很容易遇到危險。


    他的軟肋顯而易見——是溫鶴綿。


    “陛下這麽說,我可就不服了。”


    溫鶴綿眉梢微揚:“我會早點將內鬼抓出來,然後來找你。”


    她本就放心不下謝琅,原本他不想讓他去,也就罷了,現在小狼崽子好不容易鬆口,說什麽也要早點將這事兒解決。


    謝琅聞言,笑著將她抱得更緊了幾分,溫熱的吐息噴灑在她耳畔,裹挾著似有若無的撒嬌意味:“想啊,朕就等著含霜來。”


    “……說正事。”


    一旦扯到這方麵,就有了歪話題的趨勢,趁著現在,溫鶴綿趕緊正色。


    謝琅低低笑了聲:“京中布防也重要,我不準備將火銃全部帶走,飛風也留下,屆時倘若你找過來,他負責保護你的安全。”


    經曆了三年前的那次事故,謝琅現在可謂是小心得不能再小心,總得留下自己的人,他才能沒有後顧之憂的奔赴北地。


    “飛風怎麽能……”


    剛開口說了幾個字,溫鶴綿就陡然反應過來,她側眸,與皇帝陛下誠摯黑亮的眸子對視了半晌,終於緩緩鬆下肩膀:“也罷,你既想讓他留下,那就留下吧。”


    雖然溫鶴綿覺得自己不會有問題,但這樣能讓謝琅安心,就算了。


    索性他身邊不缺人。


    “這樣就好了嘛。”


    謝琅軟下聲調,顯然是故意的。


    離開之後,還不知道要分別多久,可是距離他們重逢,甚至都還沒有一年時間。


    謝琅有點後悔,但在更高的追求麵前,那點後悔,也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他又不是以前遇事就隻會跑到溫鶴綿麵前訴苦撒嬌的小孩子了,除了個別刻意的時候,性子遠比年少時更內斂。


    這點丟臉的想法,就不要讓她知曉了。


    溫鶴綿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手:“撒過嬌了就起來,我給爹娘寫封信。”


    知道他們有防備是一迴事,關心是另外一迴事,溫鶴綿準備再去封信讓他們安心些。


    謝琅不依,繞到前麵來,傾身過去就想抱她,似乎是要趁著這有限的時間,多一些親密接觸。


    “誒等等!”


    溫鶴綿提前預料到他的動作,在他鬆手之前,抓住了他的胳膊,神情有點納悶:“怎麽動不動就喜歡抱啊?”


    溫鶴綿自認為了解他,在這點喜好上,卻還是多少有點看不透。


    謝琅卻沒有迴答她的問題,隻是學人精一樣說了句:“喜歡。”


    然後繼續自己剛才沒有做完的事,把人給抱進了懷中。


    他力氣大,抱得也穩,見實在說不動,溫鶴綿無可奈何,隻能放任他,讓他將她抱著去了桌案後麵。


    “這裏有紙和筆,含霜,寫吧。”


    謝琅還很貼心的把筆塞進了她手中。


    溫鶴綿:“……”


    她看了看眼前的紙筆,又感受到身後堅實有力的胸膛,和自己腿下坐著的,沉默欲言又止:“……誰家好人這麽寫信?”


    謝琅恬不知恥:“我家的。”


    溫鶴綿摁住了自己想擰人的手,平心靜氣後,開始提起筆心無旁騖寫信。


    以防這封信在半路被人劫到,她寫得很簡短,看似沒有夾雜什麽有用的信息,實際上裏麵有爹娘和她約定的密語,不怕落到旁人手中。


    寫完信後,晾了片刻,溫鶴綿才折好放入信封中,準備出去交給人送出去。


    她懶得理會謝琅現在是什麽心情,不過好在這次起身,他並未攔著,而是亦步亦趨隨她一起去。


    結果前腳信剛送出去,後腳霍平手上就掛了隻大鳥匆匆朝他們這邊而來。


    溫鶴綿眼睛一亮:“流烏?”


    前些日子還惦記著讓兩隻鳥見一麵,可惜流烏生性桀驁不馴,雖然被馴養,對他們一家人很是溫馴,但若養在京城裏,就有點太拘著了,因此大多時候它都還是在邊關。


    流烏像是聽到了她的唿喚,撲棱撲棱翅膀,瞬間就從霍平手臂上飛了起來,往溫鶴綿的方向去。


    霍平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最後見流烏穩穩地落在溫鶴綿肩頭,這才是稍微放下心來。


    謝琅擰起眉頭,不太爽地看了這隻突然插進他們中間的大鳥一眼:“怎麽又來一隻?”


    溫鶴綿看著就好說話也好親近,謝琅送她的那隻鶻鷹確實是個識時務的,知道找誰當靠山最靠譜,對溫鶴綿的靠近居然不感到排斥,甚至還頗為親近。


    但這是謝琅送的生辰禮,他再怎麽不爽也隻能咬牙咽了,現在來的這隻可不是他送的。


    似乎是感受到謝琅的目光,流烏叫了一聲,撲棱了下翅膀,探過頭去就要啄他。


    幸好溫鶴綿反應快,一把捂住了流烏的腦袋,同時用警示的目光看了謝琅一眼。


    “陛下,你適可而止。和一隻鳥吃醋,有意思嗎?”


    溫鶴綿還能不知道謝琅在想什麽,這場麵都不需要端水,指定是謝琅無理取鬧。


    謝琅委屈地瞪了下眼睛,但礙於外人在場,沒說話。


    流烏則是順勢蹭了下溫鶴綿的掌心,鳥仗人勢不屑地瞥了謝琅一眼,然後抬起腳,把上麵綁著的東西給溫鶴綿看。


    溫鶴綿笑著揉揉它的腦袋:“好流烏,辛苦你了。”


    說著取下它腿上綁著的信看。


    一旁被忽視的謝琅:“……”


    他咬了下牙,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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