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琅搖搖頭:“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讓太傅傷懷,隻是想告訴你,我在乎你。”


    說話時,皇帝陛下臉上的神情很溫柔,耳根處還隱隱泛著紅,別扭的同時又想展現出自己的心意,怪可愛的。


    溫鶴綿下午沒吃什麽東西,一邊聽他說話,一邊吃碗裏的麵條,清淡適宜,很合她的口味。


    她不誇張,謝琅做的這碗麵,確實比她吃過的許多滋味都好——皇帝陛下親手做的,可不是不同?


    謝琅精準拿捏了她的食量,一碗麵吃下來正好,也不會浪費。


    許是開了頭,接下來想說的話就順利了,謝琅難得多話,一邊看她吃,一邊在她麵前絮絮叨叨,給她講些有趣的小事。


    溫鶴綿未曾想到,他竟觀察如此細致,其中不少,連她都沒有注意到。


    她把碗往旁邊一放,忽然開口笑道:“以前沒發現,陛下你,頗有幾分說書的才能。”


    如果不是原書將他定義為反派,他身上又確實有幾分反派的配置,溫鶴綿覺著,他應該能當主角。


    不過究根到底,那是書中的定義,她所見到的許多人,都不是一個詞能形容的,在他們自己的生活中,他們就是主角。


    謝琅笑笑,沒有因這個形容而生氣:“隻說給你聽,也不是不行。”


    他在溫鶴綿麵前沒臉沒皮慣了,換個身份又有何妨?


    看她碗中的麵吃得差不多,謝琅悄悄舒出口氣,對自己的手藝放了點心,他唇角掛著抹小小的弧度:“不過這碗麵,可不是生辰禮。”


    溫鶴綿露出驚訝的神情:“不是嗎?”


    過了這多年,生辰禮於她而言不稀罕,也不是必要物,心意到了就好,帝王親手做的麵,怎麽也夠這個心意了。


    沒想到,居然是別的。


    “含霜,你小瞧我的心意。”


    謝琅控訴似的低語了聲,到底是沒在今日同她置氣,拍拍手,外麵便有人推門進來,手中拿著個有些大小,被黑布遮擋的東西,看不清全貌。


    “這是什麽?”


    溫鶴綿是真的起了幾分好奇心,不過她從容慣了,沒有在第一時間起身湊過去看。


    謝琅笑:“太傅不妨親手掀開看看?”


    左右是她的生辰禮,溫鶴綿沒有猶豫,上前去掀開了黑布——那居然是個籠子。


    而在籠子中,還關著隻長相熟悉、眼神銳利的鳥兒。


    “鶻鷹!”溫鶴綿聲音高了些,細細觀察起這隻鳥兒來。


    不同於她爹娘養的那隻鶻鷹,這隻稍年幼一點的鶻鷹通體雪白,翅膀上似乎受了傷,羽毛倒是意外挺油光水滑,就是看人的眼神警惕,整隻鳥都呈現出防備的狀態。


    “這是朕從遊商手上買到的,想著太傅或許喜歡,就給買來了。”


    謝琅絕口不提這種鳥有多難找。


    首先,大昭境內是肯定沒有的,但即便是在鶻鷹生活的區域,也很難捕捉到它們,這種鳥性子烈,除非幼時馴養,否則大多不親人,大鳥則更多死在熬鷹的過程中。


    總之就是難得。


    溫鶴綿不會喜歡特地為了她去捕獵,他原本想的就是撞撞運氣,有就有,沒有就罷了,結果上天眷顧,還真有。


    至於這隻……


    謝琅咳了聲:“這鷹野性難馴,但吃得不少,還挺……有趣。”


    想半天,謝琅想出這麽個形容詞來。


    溫鶴綿饒有興致:“具體怎麽個有趣法,說說?”


    帶這隻鶻鷹來的是馴鷹師,他恭恭敬敬,誠實說來:“迴溫大人,這隻鶻鷹不聽話,唯獨食量頗大,一日要吃上五頓,性子烈,但從來不虧待自己。”


    “它翅膀上的傷,如何來的?”


    看樣子就知道鶻鷹沒被虧待過,這還受傷了,溫鶴綿不理解。


    馴鷹師埋下腦袋:“……自個摔的。”


    馴鷹師當然沒那個膽子欺騙眼前兩位,溫鶴綿眨眨眼,確認自己沒聽錯後,笑了:“這鳥兒確實很有趣。”


    難得從一隻鳥身上看出識時務者為俊傑的氣質。


    謝琅順勢:“太傅給它起個名兒?”


    溫鶴綿:“這毛色也稀罕,就叫載雪吧。”


    流烏載雪,一黑一白,和這羽毛顏色也搭配極了,溫鶴綿尋思著,有機會可以讓兩隻大鳥見見麵,認識認識。


    “至於熬鷹,也別熬了,野性難馴就野性難馴,先這麽養著。”


    這隻鶻鷹看著就沒成年,估摸著很小的時候就被抓走了,要真放走,估計連捕獵的能力都沒有。


    “沒有熬鷹。”謝琅道,“好生養著呢,含霜不用擔心它。”


    早知溫鶴綿會這麽說,謝琅覺得,他們當真心有靈犀。


    “那就好。”


    溫鶴綿又打量了那鳥幾眼,剛得了名字的載雪也歪著腦袋打量她,烏溜溜的眼珠子裏盛滿了對於陌生人的好奇。


    “先帶下去吧。”謝琅道,“鷹房離這邊近,你想什麽時候過去看都行。”


    至少現在的時光,他不願讓隻鳥給打擾了。


    溫鶴綿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沒戳穿:“聽陛下的。”


    這馴鷹師不知道被誰給吩咐過了,謝琅開口後,他硬是在原地沒動,等她開口肯定了,才拎著籠子往外去了。


    謝琅肯定也發現裏麵的端倪了,偏就不開口,隻笑吟吟盯著溫鶴綿。


    溫鶴綿站在原地,被他盯得發毛:“陛下,有話直說,和我打啞謎,我聽不懂。”


    半晌,他終於出聲:“含霜,你還記不記得,寫給我的那封信?”


    “哪封?”溫鶴綿擰了下眉,想繼續問什麽,腦海中卻下意識鎖定了給謝琅起字那封信,“你是說……”


    謝琅知道她猜到了,點頭:“是那封信。”


    “提起這個做什麽?”


    謝琅笑:“因為想起,你在裏麵送了我一句話。”


    願君千萬歲,無歲不逢春。


    可哪怕千萬歲又如何,在她離開後,每一日於他而言,都是凜冽寒冬,冷到骨子裏。


    溫鶴綿臉色微變,後知後覺這句話放在當時有多麽不合適。


    謝琅仿佛沒察覺到她的異樣般,輕輕撩起她耳邊一縷垂落的發絲,吻了下。


    “那的確是句寓意極好的話。一個人活千歲萬歲多沒意思,我要你陪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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