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白的抉擇是冷酷的。


    冷星和甘河的身子都在他的話語裏僵直著,可是誰都沒敢再言一句反駁之詞,甚至連一絲不情不願都不敢表現出來。


    “謝,王爺!”冷星的腦袋磕在了地上,發出了砰砰的響聲。


    夜白的言語是要他死在這萬獸穀裏,他內心想活,卻知道不能,因為夜白的決定已經提他考慮到了種種,最後他隻能麵對。


    “砰”甘河頭磕在了地上,口中急切言語:“我願意支持九王妃做第八家,可否換王爺網開一麵?”


    夜白身後的行軍床上躺著蘇悅兒,他看得到,他覺得也許這是他可以自保的一注籌碼。


    “沒法網開一麵。”夜白卻沒有半絲猶豫地給予了拒絕:“當你想漁翁得利時,你這樣漠視烈武國生存意義的逆臣,就不配活著,更不配做她的的擁泵!”


    夜白揮袖,冷星起身退出了帳篷,他走後不久,甘河才搖晃著身子跌撞而出。


    “王爺,你怎麽不直接軍令砍了他們啊?”人一走,巫承候就不解的出聲詢問,畢竟在他看來,這樣的兩個混蛋,自是立刻砍了那才解氣!


    “看大局。”夜白給了巫承候三個字,便坐在書案後,閉上了眼。


    巫承候不解的還想問,霍驚弦卻拉著他安靜的退出了王帳。


    “霍大哥,王爺那話什麽意思啊?”巫承候到底年輕,許多的門道還不懂。


    “獸潮還沒結束,王爺要是直接砍了人,痛快是痛快了,二三軍團卻在銜接上會出亂子,不利於之後的清剿,而且,一旦處置,他們二人就是亂軍禍國的大罪,冷家和甘家都會遭受滅族之災……”


    “我懂了,王爺是可憐他們兩家的人。”巫承候立刻表示明白,可是霍驚弦搖頭:“不!”


    “不?”


    “王爺從不可憐不軌之人,他是怕若然如此,大軍都在獸潮之中,萬一……國都嘩變!”霍驚弦盯著巫承候聲入蚊蚋的提點,立時讓巫承候麵有驚恐之色:“他們敢?”


    “王爺如此厲害,暗害算計從不休止,國都裏的那位,縱然九五之尊,可是卻實力不如我們王爺,你說他們敢不敢?”霍驚弦丟給巫承候一個“你還太嫩”的眼神,便是向前邁步。


    “那,那他們就會從了?萬一他們不死呢?”


    “他們會死的,沒有誰擔負的起一個家族的湮滅,已罪之身倒過來換家族的鮮花似錦,這已是天大便宜了!”


    “那不是便宜了他們?”巫承候又覺得不甘。


    “承候!”霍驚弦轉過身來,抬手摟住了巫承候的肩膀:“有一句話,你記住‘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王爺的眼裏有的是烈武的天下,他隻會計較烈武的得失,其他的,他根本不在乎!”


    ……


    王帳內一片沉寂。


    夜白閉目休憩在書案之後一副養神姿態,而行軍床上的蘇悅兒也是一副沉睡姿態。


    不過……


    此刻她的眼睛是睜開的。


    昏沉的睡夢裏,一股淩冽的殺氣讓她從睡夢裏驚醒,隨之而來的威壓與夜白的質問之聲,讓她感受到了他內心的憤慨與沉痛。


    兩千多人的死亡猶如他身上兩千多道血口……


    一句話而已,她卻覺得自己的心好痛,痛得有些對不住他似的。


    一滴淚順著眼角淌落,眼痛鼻酸也發泄不出心口的那份歉意她覺得是她的錯,是她的無用,害的夜白來遲,才害得這麽多人如此失去了性命……


    “這不是你的錯。”夜白的聲音輕幽地響起。


    他不但察覺了她的醒來,也察覺了她的流淚。


    “不,是我,是我沒用……”蘇悅兒說著身子抽泣地晃動起來,隨即哭聲嗚咽。


    夜白的眼睜開了,那漆黑的眼仁深幽如淵:“你做的很好了,沒有你,我的人死傷五千都不止。”


    “可是,是我害你來遲……”


    “我說了,這不是你的錯!”夜白轉了頭:“你已經達到了三層,已經做到了我的期許,你沒有不好!你甚至救助了那麽多的人!這次的錯……在我。”


    “王爺!”蘇悅兒淚眼婆娑的看著夜白的側臉:“你……”


    “我是統帥,錯在我。”夜白一臉的冰色,言語充滿了自責。


    “不!”蘇悅兒的心頭一顫,輕喝了一聲,翻身從床上下來,直接就趴在了夜白的背上摟住了他的脖子。


    “不要這麽說,人心隔著肚皮,你又不是天上的神仙,什麽都能想到算到?你為了大家已經動用了大招,你盡力了好不好?”急於給夜白安慰的蘇悅兒,完全是發自內心的舉動和言語。


    可是這樣的親密摟抱卻把夜白給弄了個懵。


    他感受著背上的那份溫熱與柔軟,身子反而是越來越僵,因為此刻,他的心莫名的狂跳起來,跳的自己的耳膜裏竟然都是“咚咚”的聲音……


    “以後,我會更加努力的提升自己,更好的幫你治療大家好不好?”蘇悅兒的臉貼在他的背上,隔著那薄薄的衣料,她似乎可以聞到他身上散著的一抹溫熱。


    “好”七八秒後,夜白的嗓子裏似乎才擠出了一個字來,當蘇悅兒聽到這個字時,她濕漉漉的臉上揚起了淡淡地甜甜地笑。


    然而,這個笑,還沒完全綻放開來,夜白的聲音就追了進了耳中:“不過,你得先告訴我,在湖中澤地,你到底做了什麽?”


    蘇悅兒一愣,立刻從他的背上爬起,也鬆開了他的脖頸:“我做了什麽?”


    “對!”夜白說著徹底的轉過了身,一麵雙肩微微地抻直了一些,一麵的輕聲問到:“為什麽成群的水澤獸會忽然停止了攻擊?而且紛紛倒地不起?”


    蘇悅兒眨著眼睛一臉茫然:“你,你怎麽問我啊,我怎麽知道?”


    “你知道。”夜白的腦袋突然湊得近了一些,和蘇悅兒的臉頰不過隻有兩公分的距離:“那裏除了你,就是我,我什麽都沒做,就自然隻有你……”


    “是除了你隻有我,可我,可我隻是在自己的草籠裏想,想我要怎麽幫你才行,免得你魂力被消耗盡了,都還沒完沒了……我,我就想了想,然後,那些泥巴怪就一個個的倒下了啊,我還以為是你把它們給打怕了……難道,我想想也能退敵?”


    蘇悅兒的話讓夜白一時錯愕:“你真的什麽也沒做?”


    “當然!我可以發誓,我就隻是想了想!”


    夜白費解著身子迴縮,蘇悅兒卻追著湊了過去:“想想也能退敵,也能讓它們一動不動了嗎?”


    夜白的嘴角一抽:“別做夢了!要是想就能退敵,你還要武魂幹嘛?”


    蘇悅兒聞言失望的一撇嘴就要直身坐好,不過她忽然想起一事:“對了,剛才他們說的第八家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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