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覺得此時的自己如同天涯浪人,步履艱難,如負千斤重擔,小小的一步竟如此沉重。坐在一家酒館中,我猛地給自己灌酒,烈酒的燒灼感停留在咽喉之間,嗆得我流出眼淚。隻是這眼淚,究竟是被酒灼出,還是被內心灼傷?

    我知道自己陷得很深,難以自拔,心上像被刀砍了,傷口好大,血在不停地往外流,鑽心的疼痛無法忍耐。我隻能用酒麻醉自己,希望能一醉解千愁!

    走出酒館,落寞的風迎麵而來,抬頭看著樹陰,沒有冬天寒冷的凝滯,路旁的梅花開得正豔,像是烈火滾滾,紅得刺眼,與梨雪山的梨花成了鮮明的對比。雨滴了下來,一直下,這迷蒙的雨似乎沒有盡頭,從前那些人,那些事交替地在我眼前出現然後消失……

    我仰起頭,冰冷的雨不斷墜下來,陣陣寒意爬上臉龐。我清晰地感覺到痛,在釋閉上眼的時候,在冰冷的雨一滴一滴往下流的時候,痛,陣陣地襲來,難以抵製地衝擊著我。天空一半明媚一半憂傷,湛藍的天空漸漸蒙上一層灰,夜色悄然而至。

    夜很靜,很靜,可明月永遠不會懂得人間的離恨情愁,陰暗的天空還有些許白雲,隻是在夜色下,不那麽明顯了。月在舞蹈,雲在歌唱,風在微笑。當風掠過滿是傷痕的我,它停止了微笑,月不再舞蹈,雲也不再歌唱。葉在流淚,仿佛是為我悲傷。

    忽而一片葉子隨風而下,一切又恢複了原有的平靜。夜的深處,藍色的淡霧如一曲憂傷的歌,輕輕奏響。轉眼天空又飄下落寞的淡淡的白雪。

    雪越下越大,心越來越涼,沉重的眼皮一閉,關住了所有的憂傷。

    渾渾噩噩地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舒適的大床上。

    “你終於醒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傳入耳中。我坐起來,望望周圍的環境,皺了皺眉。這個人走過來,問:“你還記得我嗎?”他,好像是上次在茶館遇到的那個人。我點點頭:“記得,可是……我為什麽會在這裏?”那天,我似乎喝了很多酒,然後——便記不清了。

    “我看見你倒在雪地裏,就將你帶迴來了。”這裏是哪裏?周圍的一切都不曾見過。房間布置很簡單,一張床,一扇窗,還有一張桌子,桌上有著一副茶具,除此之外,沒有擺放任何奢侈的東西。

    他好像能讀懂我的心思:“這裏是欏裟的一個小分舵,隻有我一個人住。”他的臉上隨時掛著微笑,那樣明豔,像太陽般溫暖著人的心,縱使千萬座冰山都能被他的一個笑融化。

    “你是欏裟派的弟子?”他笑了笑,算是迴答。

    “謝謝,我欠你一個人情,我會還的。”我拿出一枚飛星鏢遞給他:“我會幫你做一件事情,如果你想好了,就拿著它來梨雪山找我。”他接下,驚訝地道:“你就是冷憶飛?”我苦笑了一下:“算是吧,不過以後不會有這個人了。怎麽,後悔救了我嗎?”

    他搖頭:“沒有,就是有些驚訝,與傳說中不太一樣。”我看著他,默默地想:有什麽不同嗎,或許冷憶飛沒有這麽脆弱,也沒有任何感情吧。“和你聊天和有趣,有緣再見吧,我走了。”

    我剛踏出幾步,他又叫住我:“人會痛苦,在於追求錯誤的東西。不要憎恨任何人,不然對自己是一種很大的損失,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欺騙自己的心,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心是最大的騙子,當你對自己誠實的時候,世上是沒有任何人能騙得了你的。照自己的心走,才不會後悔!”

    照自己的心走,曾幾何時,依依也對我說過同樣的話,可是如今……一切都變了。我用真心迴以他一個微笑,道:“你叫什麽名字?”

    他見我笑了,自己也笑得更加燦爛:“龍嘯成。”

    記下他的名字,我輕盈地一轉身,飛了出去。而身後的人,望著漸漸遠去的身影,以微弱得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淡淡道:“若能一切隨風去,便是世間自在人!什麽都不要想,開開心心地做人,悠哉,遊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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