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疾風驟起,那唿嘯的冷風在院中吹拂。


    不少人都感受到了那恐怖的氣勢,心頭駭然不已。


    道姑陰冷著臉色,殺意盎然!


    但鄭寧卻始終麵不改色,甚至,他的目光始終落在那不遠處李素衣的身上。


    激動!


    複雜?


    欣喜!


    那原本深邃的眼眸中像是有了光!


    “李無雙!”


    鄭寧平靜的注視著道姑,沉聲道:“這麽多年了,你還想瞞到什麽時候?”


    道姑沉默不語,隻是那殺意依舊沒有消退。那恐怖的氣勢籠罩這一方天地,愈演愈烈。


    直到……


    “師傅!”


    身後傳來了李素衣輕柔的聲音。


    這一瞬間,道姑渾身上下的氣勢在一瞬間消退。


    她緩緩轉身,看向李素衣。


    此時,李素衣清冷的臉龐上虛弱著,身軀微微依靠在李北風懷裏。


    她的眼眸很平靜,靜靜看著道姑,沉默了片刻:“他,說的是真的嗎?”


    像是詢問,又像是在質問,更像是在等一個答桉。


    道姑沉默著,沒有第一時間迴答她這個問題。


    她的沉默,便已經是最好的迴答。


    李素衣眼眸微垂,什麽都沒再問。依靠在李北風懷裏,輕聲開口:“我累了!”


    李北風握緊了素衣的手,點了點頭:“好,我帶你去休息!”


    說著,李北風便攔腰將她抱起,轉身離開。


    沒有理會任何人!


    所有人瞧著這一幕,無人出聲。


    在場許多人都察覺到其中的意思……不尋常?!


    尤其是那似乎後知後覺趕來的蘇杉和秋月等人,麵麵相覷,皆看到了對方眼眸中的震驚之色。


    待到李北風和李素衣離開後,在場依舊靜悄悄著的。


    鄭寧依舊與道姑對峙著,兩人平靜的眼眸對視。


    這一刻,仿佛有什麽多年的恩怨在醞釀著。


    “她是我的女兒,對嗎?!”


    此刻,鄭寧的聲音中抑製不住的激動聲。


    微微顫抖著。


    他打探了十八年,也找了四五年!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他找到了!


    她,原來已經長得那麽大了!


    這一刻的鄭寧,是激動著的。


    道姑依舊默然,冷冷的看著他;“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李無雙!”


    鄭寧沉聲道:“你殺我妻子,搶走我女兒……這筆賬,我遲早會跟你算清楚。但今天,我不想跟你計較!”


    “我們的賬,日後再算!”


    道姑冷笑:“你也配?”


    鄭寧沒有說話,深唿吸一口氣,目光看向了一個方向。


    下一秒,他消失在原地。


    道姑臉色微微一變,同樣消失在原地。


    剩下其他人站在原地,麵麵相覷,許久都沒迴過神來。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


    庭院內。


    李北風抱著素衣迴到房間,緩緩將她平放在床上。


    “你怎麽樣?”


    李北風輕柔開口。


    “沒,沒事……”


    李素衣的聲音有些虛弱,也愈發慘白!


    那慘白的臉色,看上去令人揪心!


    李北風心疼不已。


    她現在,實在是太虛弱了。


    “你現在好好休息,什麽都不要想,我去給你熬藥……”


    李北風囑咐開口,正準備離開時,又聽到素衣的聲音:“等等!”


    李北風停下腳步:“嗯?”


    李素衣的神色中難得多了一絲說不上來的暗澹神色。


    “陪我一會兒……”


    李北風怔了一下,隨即仿佛意識到什麽,重重的點了點頭。


    重新迴到床邊,握住了她的手。


    素衣的手柔軟而冰冷,冷的如同冰塊。


    李北風緊緊握著她的手,緩緩往她體內輸送著內力,緩解著她的身體虛弱情況。


    也得虧素衣內力渾厚,深不可測。否則今日這般折騰,就算不死,恐怕也得落下極大的病根。


    但眼下,素衣的情況依舊不容小覷。


    “你呀,太傻了,也太衝動了……”


    房間內,李北風握著素衣的手,輕歎一口氣:“何必要這麽折騰自己的身子,你明知道……”


    他想說點什麽,但素衣的情緒似乎不太高。


    低垂著眼眸,一言不發。


    李北風似乎想到什麽,沉默了片刻:“所以,他真的會是你的親生父親嗎?”


    李素衣清冷的眼眸中浮現一絲複雜:“我不知道。”


    “姑姑騙了你……”


    李北風低聲開口。


    之前,道姑說過,素衣是她撿迴來的。


    但眼下,情況似乎並非如此。


    素衣,竟然是她搶來的?


    “或許吧!”


    李素衣清冷著眼眸,沉默了片刻:“我早就猜到了……”


    “嗯?”


    李北風看向她。


    李素衣平靜著眼眸,“之前,我也調查過自己的身世……”


    李北風突然想起,李素衣的手中掌握著如意樓,作為天底下最大的情報組織,甚至比欽天司還要龐大的情報組織。


    想要調查起她自己的身世,似乎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調查的如何?”


    “沒查到!”


    李素衣清冷著目光,喃喃道:“不過,那時候我就一直懷疑著什麽……”


    似乎想到什麽,李素衣低垂著眼眸,沉聲道:“從小,師傅對我就很嚴厲,她對我的要求很高,動輒大罵……”


    “我一直以為,是師傅對我的期望高,她期望我能達到她不曾達到過的境界。因此,才會如此嚴厲的要求我……”


    “但我偶爾也會發現,師傅看我的眼神不太對……那是一種,厭惡的神色。沒有絲毫的掩飾,真正的厭惡……”


    “那時候我還不懂,後麵想想,或許……師傅可能一開始,真的很討厭我……”


    “……”


    李北風聽到這番話,心頭一震。


    他沒想到,素衣竟然早就意識到了這些。


    “那你……”


    李北風沉默猶豫了片刻:“你恨她嗎?”


    李素衣眼眸稍許迷茫:“我不知道!”


    “恨吧,又或許不恨!”


    很矛盾的心理。


    李北風又沉默了一會兒。


    “假如,他真是你的親生父親……你該怎麽辦?”


    李北風忍不住開口問道。


    剛才,他從那位中年男子口中得到了一些線索。


    十八年前,道姑殺了他的妻子,搶走了他的孩子。倘若道姑搶走的孩子真就是素衣的話,那麽……道姑殺了他的妻子!


    那豈不就是意味著……道姑殺了素衣的親生母親?


    想到這,李北風心頭一沉。


    “我不知道!”


    李素衣的目光依舊迷茫。


    眼下的她,很矛盾,也很複雜。


    片刻後,她緩緩閉上了眼睛。等到再睜開眼時,她仿佛想到什麽,神色突然激動著:“孩,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這一刻,李北風終於才想起,他似乎還有一個生死未卜的孩子?!


    就在不久之前,素衣剛剛誕下一個孩子。


    可孩子剛生下沒多久,李素衣便去救他。而後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李北風甚至都差點忘記,他還有個孩子了!


    眼下他也終於想起,孩子呢?!


    “你,你先別急!”


    李北風當即起身,“我去看看!”


    說著,他推開門。


    門外,早有侍女等候多時。


    “孩子呢?”


    李北風忙聲問道。


    “公子別急,在隔壁房間,沉小姐正在照顧!”


    李北風快步踏入隔壁房間。


    不多時,他便看到了隔壁房間不遠處的床榻之上,正趴著兩道身影。


    正是沉青檸和雲兒。


    兩人趴在床邊,正低著頭似乎逗弄著什麽。


    床上,有個尚在繈褓之中的嬰兒。


    “姑,姑爺?”


    雲兒瞧見李北風的到來,連忙起身。


    沉青檸也是微微一怔,轉身看到李北風。片刻後,臉上浮現起一抹燦爛微笑:“快來看看,多可愛的孩子呀!”


    這一刻,李北風突然腳步有些沉重。


    像是被灌了鉛般!


    他艱難的挪動著腳步,緩緩的來到了床榻邊。


    看向床上!


    床上,繈褓之中,一個嶄新的嬰兒靜靜的閉上著眼睛,熟睡著。


    ……一點都不好看的孩子!


    剛出生的孩子,渾身上下皺巴巴,如同一個漆黑老頭般。


    乍一看,李北風甚至懷疑素衣是不是生下了個懷胎。


    但李北風心頭卻很明白!


    這是他的還,是他跟素衣的結晶!


    這一刻,仿佛是感受到了血脈相連的顫抖,李北風緩緩上前,來到了床邊。


    床榻上,原本正在熟睡的嬰兒,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麽,突然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哇……”


    一時間,李北風有些手足無措。


    這,這怎麽辦?


    “你看你,連個孩子都不會哄!”


    一旁的沉青檸連忙推開了他,將孩子抱在懷裏,輕輕拍著哄著。


    “乖寶寶,不要哭,乖乖睡哦……”


    神奇的是,在沉青檸的乖哄之下,嬰兒慢慢的停止了哭聲,重新閉上了眼睛。


    隨後,沉青檸瞥了李北風一眼,“呐!”


    她小心翼翼,將懷中的嬰兒交到了李北風懷裏。


    李北風抱著懷著這個小不點,心神顫抖著。


    一時間有些慌亂!


    第一次當爹,他沒什麽經驗!


    此刻隻感覺腦袋空白,喜悅又激動,不知該如何是好。


    還是一旁的沉青檸輕瞪了他一眼:“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過去?”


    李北風抬頭看著她,一怔:“你……”


    “別愣著了,她一定很想看到孩子……還不快去?!”


    沉青檸推搡著李北風離開。


    等到將李北風推出了房間後,沉青檸這才輕微歎了口氣,臉上原本的笑容一點一點的消失。


    “小姐……”


    一旁的雲兒瞧見這一幕,略微有些不安:“小姐,你是不是不太高興?”


    “沒有!”


    “那你為什麽不笑了?”


    “笑累了!”


    “……”


    雲兒小心翼翼盯著自家小姐看了幾眼,輕歎了口氣:“小姐,你不高興就是不高興,為什麽要裝呢?”


    “我都說了沒有!”


    沉青檸伸手敲了一下雲兒的腦袋。


    半響後,又歎了口氣:“我隻是有點嫉妒……”


    嫉妒嗎?


    應該挺嫉妒的!


    尤其是現在,哪怕她已經接受李素衣,可是……心裏還是不太舒服。


    她真的沒有那麽大度。


    “小姐,你別怕……”


    雲兒似乎想到什麽,在一旁加油打氣:“沒事,她生的是個女兒,不用擔心……等迴頭你給姑爺生個兒子,還是能壓她一頭,報仇雪恨……哎幼……”


    雲兒腦袋又挨了一下。


    ……


    房間裏。


    李北風抱著繈褓中的嬰兒,小心翼翼來到床榻邊。


    床榻之上的素衣激動著,撐起身子想要起來看看自己的孩子。


    “你別亂動,快躺好!”


    李北風吩咐她重新躺好,隨後小心翼翼將懷中孩子放在了她的身旁,讓她們母女倆緊貼在一起。


    李素衣低著頭,當瞧見那繈褓之中的嬰兒時,她的神色激動著,許多的情緒浮現。那原本清冷的眼眸,也在這一刻徹底化為溫柔。


    這是她的孩子!


    這一刻,一股神奇的感覺從她心底湧現,她的眼眶微微紅潤著,顫抖著的手想要撫摸一下,但又怕不小心弄傷了孩子。


    “她,她是我的孩子?!”


    此刻的素衣,似乎還沒來得及平息下來。


    “是啊,沒錯!”


    李北風輕笑點頭:“這是我們的孩子。”


    她的聲音格外溫柔:“真好……”


    是啊!


    真好!


    縱使強如李素衣,在看到自己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時,此刻也不負清冷。


    她的渾身上下,泛著幾分母愛的光環。


    那溫柔,是李北風從未見過的美好!


    李北風輕笑點頭:“是啊,很好……就是醜了點!”


    剛生下來的孩子還沒長開,的確不好看。


    李素衣輕瞪了他一眼:“不許胡說!”


    “嘿嘿!”


    李素衣沒有理會她,目光柔和的望著繈褓中的嬰兒。


    她正睡的很香。


    小小的生命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此刻依靠在母親身旁,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安全感。


    唿吸平緩!


    很健康!


    李素衣怔怔看了許久,那原本壓抑的心情,也似乎隨之而散。


    而這時,一旁的李北風似乎想到什麽:“對了,還沒給她起名呢?你覺得叫什麽好?”


    孩子出生了,起名是個技術活!


    李素衣瞥了他一眼:“你覺得叫什麽好?”


    “我覺得……”


    李北風略一沉吟,他跟素衣的孩子起名倒還好,兩人同姓,就不用擔心糾結到底是跟父親還是母親姓。


    當然了,這年代也沒有拳師的存在。


    見李素衣略帶幾分希翼的目光瞧來,李北風思索了片刻:“不如咱們的孩子就叫……”


    “李翠花?”


    “……”


    內院之外。


    鄭寧的身影出現在院中,躊躇猶豫著,目光時不時看向庭樓,猶豫不決。


    不多時,另一道身影再度擋在了他麵前。


    對峙!


    氣氛,再度劍拔弩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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