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他們都沒有再見麵,剛開始尚德男還堅持不懈的發信息,但是斤斤的沉默令他沒有再堅持下去,或許尚德男也需要平靜。

    斤斤開始用工作來麻醉自己,繁忙的工作可以讓她暫時擺脫對尚德男的思念。可是,晚上迴到家裏,她不得不卸下自己的偽裝,因為尚德男在她心裏的位置太重要了。白天她刻意的不去想尚德男,但腦子裏還是尚德男;夜晚她強製自己不去想尚德男,但能想到還是尚德男。近些天來,斤斤幾乎每晚的夢裏都會有尚德男,而且隻有尚德男。尚德男就像是一個揮不去、趕不走的影子,隻要自己還存在,他就存在。

    斤斤是個愛迴憶的女孩,每當想他的時候,就會翻看自己的手機短信,因為那裏存滿了尚德男的愛,一條一條的翻閱著,曾經的情節就會在腦子裏麵“迴鍋”一次。

    打開電腦,看看自己在青龍泉給尚德男拍的照片,那個寬額頭,深酒窩仿佛就在自己的眼前。點擊了頁麵設置,尚德男的照片成為了斤斤電腦的桌麵背景,望著那對深酒窩,斤斤開始是笑,接著便是哭,尚德男,你這個狠心的男人,你偷走了我的心,我的愛,在我不能自拔的時候你卻消失了,你知不知道你很不負責任啊!斤斤撲向了被子裏,放聲痛哭,哭的時候斤斤感覺比白天刻意的壓抑舒服多了,想想那個尚德男,眼淚更猛烈了……

    尚德男又一次喝醉了,這是他在與妻子無數次爭吵後又一次買醉了,酒吧裏的燈光忽而刺目難忍,忽而暗無光影,唯有那男歡女愛、矯揉造作的喧囂聲和d音聲是永不停滯的,如翻滾的浪波,一浪更勝一浪。尚德男太不適應這種燈紅酒綠的酒吧夜生活了,他來這裏隻是想找一個釋懷的空間,燈光下的男男女女對於他來說隻是一副無聲的畫麵,在這種叫囂的環境下也許隻有他才可以做到視若無睹,置若罔聞,仿佛隻有他才是一個局外人,在酒精的麻醉下,他的思緒飄了很遠很遠,穿過時間的長欄,定格在那個美麗的瞬間,斤斤,斤斤,他在心頭無數次的呻吟著這個生命裏無法湮滅的女人:餘暉的傍晚,他們牽手蹀躞於林中的小路,觀望著花木扶疏的一番勝景,心無旁騖著彼此相偎。但如今,隻剩自己在無人的角落裏獨自狂飲烈酒。他知道,自己傷害了她,傷害了那顆孱弱的心靈。

    一想到今生都將失去她,她的一切都將和自己無關,尚德男的煙抽的更猛了,看著煙蒂快要燃燒到指尖,他將煙蒂死死的撚滅,一種堅定的念頭頓時湧上心頭:不能失去她,不能失去她!

    甩甩頭,尚德男決定去找她,告訴她:自己不能沒有她!

    車子疾馳在靜謐的路上,看看表,已將近晚上11點,方向盤在他的手中機械的轉動著,他不能停,不能想,因為隻要一停下來他的思緒就會被數不盡的壓力包圍著,妻子、父母、親戚朋友都向他伸來猙獰的麵孔。

    他的心頭隻能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能失去她!想到這兒,他的油門踩得更大了……

    一個月前,尚德男沉默的做出了選擇,現在的出現,讓斤斤惶悚不安。

    摸著那張日久消瘦的臉,斤斤的心在滴血,眼淚不顧一切的湧了上來,阿男悲蹙的將那個戰栗的身體拉向了懷裏。

    “阿男,你不該,一個月之前我們已經說好了,你也沉默的做出了選擇,就注定我們無法逾越那堵婚姻和輿論的牆,我們的結合在一開始就是個錯誤,一個明知卻又故犯的錯誤,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不,你沒有錯,都是我的錯,我罪該萬死,是我答應了照顧你一輩子,但卻在一個月前做出了那麽混蛋的事。我該死,我該出車禍被撞死。”

    “不!不要!我不讓你死,我希望你好好的活,我的離開才能讓你獲得幸福,隻要知道你活的快樂我也就知足了,我的存在隻能給你帶來無盡的折磨和痛苦,我會離開的,真的!”

    “不,斤斤,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我要你,今生要定你,再也不會離開你,我們今生都不能再分開了。”

    在這個淚水主宰了一切,時間最該定格為永久的感人瞬間,似乎隻有沉默才能將這美麗的瞬間延伸,突然,文男的手機鈴聲像一道無情的劍影削落了懸在空中的美麗。

    妻子戎容來電話了:“這麽晚了你在哪裏?”

    “戎容,我們離婚吧,房子,車子,我都給你。”尚德男平靜的說。

    “離婚?休想!”

    命運是個很奇特的東西,斤斤之前是鬼神論的駁斥者,但是現在她不得不相信,命運很多時候是主宰著人的行為的,因為就在這個緊張得連空氣都凝固的瞬間,她那一天都沒電話來的手機居然響了起來,巨大的手機鈴聲像一聲戰前的鑼鼓狂敲不止,斤斤一把捂住了自己的電話……

    尚德男的電話裏傳來了妻子歇斯底裏的狂喊“尚德男,你跟誰在一起?你居然在外麵鬼混!你等著,我現在就去報警,讓警察去抓你們這對不知廉恥的狗男女!”

    尚德男知道妻子的個性,說的出就能做得到,反抗隻能讓事情更糟糕,於是,他的脊背又一次挺了起來:

    “你過來吧,我想當麵跟你說清楚,烏卿花園6號樓1單元701號。”

    半個小時後,戎容來了,還帶來了尚德男的父母,妻子進門後,在眾人毫無預料的情形下似一頭發瘋的母獅朝斤斤的臉上打了過去,斤斤來不及閃躲,臉上頓時火辣起來。

    接著,屋裏所有的東西在頃刻之間被一雙憤怒的大手摔的滿屋亂飛。化妝品,鍋碗瓢盆,無一能逃得過那個魔掌,汙言穢語像一條鞭子朝斤斤的身上甩了過來,

    “你這個騷女人,賤女人,勾引別人的老公,你這個沒人要的臭女人!”

    “我讓你們過日子,我讓你們同居!”說著,尚德男的妻子抓起床上的被子,從窗戶裏狠狠的扔了下去。

    “我讓你勾引男人!看啊,看著啊!“說著她把斤斤戴隱形眼鏡的護理液打開瓶蓋,使勁的擠到床上,床,頓時濕了一片。

    尚德男一直在阻止。“好了,別鬧了,有事迴家說去!”顯然他的語言是無力的,他的阻止也是無力的,因為妻子太憤怒了,瘋狂的女人令他無能為力。

    仍然沒有解氣的她撲向了電腦,尚德男跑過去阻止,但是已經晚了,顯示器摔到地板上的聲音就像地震,來的那麽的猛,那麽的轟動!

    樓下的住戶和其他的鄰居聞聲都打開了門,站在家門口看熱鬧,但是沒有一個人過來阻止。

    斤斤沒有反抗,甚至唿吸都是那麽的平靜。她走向了陽台,又一次望向窗外,試圖在那裏找迴理智。尚德男的母親快步走過來,“你怎麽這麽不要臉?”

    “阿姨,我沒有。”

    “別叫我阿姨,我不是你阿姨,你是不是嫁不出去啊?非要找一個已婚的男人?”

    斤斤苦笑,她不想跟這個老人計較,她理解老人現在的立場,因為她的兒子並沒有離婚,自己顯然是個第三者。

    “你還是有文化的人,文化人能幹出你這樣不要臉的事?”

    …………

    樓下不知是誰打了報警電話,警察來了。

    所有的人都被帶到了派出所,就在下樓的時候,尚德男的妻子又一次將斤斤催入了地獄,“大家都來看啊,看這個不要臉的臭婊子,看這個破鞋,這個勾引別人老公的賤女人!”

    斤斤感覺自己像一個囚犯,現在正在遊街示眾,她不敢抬頭,因為害怕看見那一束束譏諷的目光……

    斤斤在警車還沒坐穩,尚德男的妻子又一次發瘋似的踩起了斤斤的頭發,她真的瘋了。

    “你幹什麽!你瘋了嗎?”尚德男一把將妻子拽到後座上。

    斤斤感覺自己的頭發已經不再屬於自己,腦袋像缺了一塊,失去了一些原有的東西,但是身體的疼痛在此刻已經顯得不重要了,

    警察局裏,警察職業性的一遍一遍盤問,斤斤始終不語,當尚德男的父母拿著一摞賠償金放到斤斤麵前要求協商解決時,斤斤答應了協商,拒絕了賠償,隻要求跟尚德男單獨談談。

    審訊室裏隻有他們兩個人,尚德男點起了一根煙,

    “給我來一根煙吧。”斤斤平靜的說。

    尚德男先是怔了一下,接著把煙遞了過去。斤斤拚命的抽了起來。

    “斤斤,我又一次欺騙了你,對不起,對不起,我的父母堅決不同意,因為離婚的話我家人就要支付很大的一筆錢。他們說,我要是離婚就要和我斷絕關係。”,說完,這個從未流淚的男人失聲痛哭,哭聲像一把刀子直戳斤斤心頭的柔軟。

    斤斤強忍著淚水,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哭聲隻能增加愛人的負罪感,

    “不,阿南,我叫你來隻想給你講一個故事。”斤斤掐滅了煙頭,平靜的說:“菜粉蝶、亞絹蝶和毛毛蟲的故事。”

    “這三種生物,在幼蟲時期,常人是看不出任何區別的,他們都長著一副毛茸茸的外皮,菜粉蝶的幼蟲變成蝴蝶隻需要十幾天,亞絹蝶卻需要近三年,而毛毛蟲到死都不會變成蝴蝶。這就好比我們的愛情,開始的時候,我們憧憬著它是菜粉蝶,無需多大周折就可以打破世俗破繭成蝶,但是經曆了那麽多我們的愛情仍然沒有長上一對翩翩起舞的翅膀,於是我們又告訴自己它就是亞絹蝶,隻要我們努力,三年,五年,八年甚至十年還是可以修成正果的,但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它原來在伊始就是一隻普通的毛毛蟲,隻是我們一直在自欺欺人!所以,尚德男,我們的愛情隻能結束,不能繼續,否則隻會讓彼此輸的更慘!”

    說完,斤斤奔跑了出去,就這樣在尚德男的世界裏消失了。

    尚德男沒有抬頭,因為,隻要一抬頭,他就會看到光,這種光讓他不得不去麵對現實,他隻是一個男人,甚至可以說是一個懦弱的男人,他必須生活在一種既定的規則裏麵,不得逾越,否則,等待他的將是眾叛親離的毀滅,他的頭更低了,巨大的黑暗排山倒海的向他劈來!

    大街上,斤斤在無助的行走,寒風從耳邊唿嘯而過,進而反轉徘徊,最後留下一地寂寞在黑暗中苦苦掙紮。各式車輛鳴叫著從顫抖的光影中唿嘯穿過。街邊那盞暗黃的路燈,搖曳著燈光,瀉落一地無言的感傷。

    佇立在十字路口的街燈下,她像一個沒有目的地的孩子在街邊慢慢爬行。

    摸摸還有些許溫暖的胸口,那謊言恍如夢,帶著她重溫了一幕還未冷場的夜宴。在這夜宴中,她充當了一個囚徒。一個被萬人指,千人罵的囚徒。

    苦笑在她臉上慢慢展開,定格成一朵開在夜幕中的曼陀羅花,詭異地凝笑著把她變成囚徒的城市。

    寒風繼續。

    街燈依然。

    而她的心已經死了。

    伸手甩開遮住眼睛的發絲,找準了迴家的路,在寒風中拖著孤單的影子繼續前行。

    身後留下了一地的無言……

    故事到此還沒有結束,如果說這次的打擊是一道永遠都愈合不了的傷口,那接下來的打擊就是一張魔鬼的畫皮,它先是搔首弄姿,披著一張愛情的神聖麵紗闖入斤斤的世界,侵蝕著那顆載滿愛情的心田,進而漸漸的暴露,暴露那張魔鬼的真實麵孔,最後將一個多情的女子無情的催入一道人間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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