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塊兒生活了幾年,但凡是玉小公主的話,蕭景少能找到反駁的話語。

    沒法反駁,隻因她說的貌似都很有道理。

    於是,玉寶音成功地看著了山魈,又成功地將山魈帶迴了高遠公主府,幾乎沒費半點力氣。

    理由隻有一個“我娘也沒見過山魈長什麽樣。”

    其實蕭景隻想說“你確定你娘真想看?”

    可他知道自己若是這樣問了,玉寶音一定會說“她都沒有看過,你怎知她不想看”之類的話,纏繞不清。

    好在什麽山魈,不過是個長著兩顆尖牙的大猴子,等她玩夠了,是放是殺隨她心意。

    哎喲,那就帶吧,真沒什麽大不了的。

    蕭景估計,隻要玉小公主不帶個男人迴家,高遠公主是不會翻臉的。

    隻能證明,蕭景是個天真的。他又不知道玉小公主很小的時候就帶過男人迴家,知道哩以後隻能瞪大哩眼睛。

    太不可思議。

    ***

    去了趟山莊,聽了個好故事,還帶迴府一個寵物。

    玉寶音覺得自己滿載而歸。

    還覺得那山魈就是性子野了一些,再仔細看看,其實還是有那麽一點可愛的。

    嗯,大概就和旁人看她差不多,能發現她可愛的人寥寥無幾。

    就是因此,她和山魈才應該惺惺相惜。

    一迴了府,玉寶音就找她娘得瑟去了。

    她一口氣灌完了一盞茶,道:“娘,我要個封頂的籠舍,那山魈是個會爬樹的。我還得要個大夫,蕭鵬抓住山魈的時候,傷了它的右爪。嗯,還得要點兒雞鴨什麽的,折騰了一大天,山魈一定餓了。”

    玉寶音才踏入高遠公主府的大門,秦愫就接到了消息,說的是小公主帶了個山怪迴來。

    秦愫:“……”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她女兒愛撿東西迴家的個性。

    還記得大概是她女兒三歲的時候,小丫頭非要出府遊玩,到外麵的大街上轉悠了一圈,撿了個赫連上迴家。從此便對他,哥哥哥哥的叫不停。

    再大一點的時候,撿了隻野貓迴家,取名“肉團子”,整日又喵嗚喵嗚的叫個不停。

    如今的秦愫在想,那山魈是怎麽叫的呢?哎呀,她女兒以後可別嗷嗷嗷嗷的叫不停就行。

    秦愫對女兒的要求真是不高,歎口氣,道

    了句:“籠舍和吃的都好辦,隻是這大夫……有哪個大夫敢接近山魈呢!”

    “那便熬些麻沸散,將吃的在麻沸散中泡一泡,再給山魈可行?”玉寶音想了想道。

    對,就這樣,先藥倒了再說。

    就和她娘搞定蕭爹一個道理,先迷|倒了再說,保管是服服帖帖的。

    玉寶音嗬嗬笑笑,得瑟個不停。

    可樂極生悲,山魈咬斷了繩子,逃了。

    高遠公主府的女人們逃難似的全躲進了屋子裏,小廝拿上了棍棒,侍衛拔出了寶劍,齊上陣,可人家山魈會爬房,都不需要木梯的。

    侍衛們想要活捉山魈,可即使是功夫最好的冒越,奔跑起來也比不上山魈的速度。

    跟都跟不上,更別提活捉了。

    一隻山魈將高遠公主府攪了個亂七八糟,偏偏這時候家裏的男主人不在,蕭景和蕭般若一進了長安城就沒迴高遠公主府,而是去了蕭府找蕭彌堅。

    這不是也準備挖個坑給別人跳嘛!

    像蕭家莊發生的死了人的事情,基本無解。若非得尋一個解決的辦法,無非就是也挖個坑給別人跳跳唄!

    這叫有坑大家一起跳。

    無關於義氣。

    不過是你來我往,誰也別想占了蕭家的便宜。

    好在,男主人不在的高遠公主府,小丫頭也是能頂半邊天的,。

    玉寶音拿了弓箭,上了房,與山魈對持良久。

    那是個野性難降的東西,不止懂得怎麽躲避,還懂得以靜待動等待攻擊的時機。

    它已經傷了十數人,如今還正咧著嘴,想要攻擊玉寶音。

    玉寶音好話說盡,說的多是“你乖乖的,我一定不會傷害你”之類的話語。

    可它若是能聽的懂,便不是山魈了。

    玉寶音想,山魈是她非得帶迴來的,她闖下的禍,自然也得她自己收拾才行。

    做人不能沒有擔當,做事不可優柔寡斷。

    是以,她舉起了弓箭,對準了山魈,一箭穿喉。

    而後她便從房頂躍下,一個人迴了房裏。

    高興了一整天,卻是如此一種結局。

    秦愫來看她之時,她道:“其實我不想殺它的,可是它野性難馴,今日就是將它活捉,指不定將來又會生出怎樣的事情。我覺得我做的對,可我心

    裏難受的緊。”

    秦愫摸了摸她的頭,隻道了一句:“取和舍,這是人活在世常有的事情,往後你還要做出許多類似的決定。”

    想當初,她的母後執意嫁給了父皇,舍去的是十幾年的父母恩情和錦衣玉食。

    想當初,玉榮想要保全她們母女,不得已同意了與大齊聯合抵抗大周,最終舍去的是他自己的性命。

    而如今,她的父皇不知選擇了什麽,居然舍去了秦纓。

    秦愫等了好一會兒,等到她女兒平複了心情,又道了一句:“寶音,再過不久就可以見到舅舅,你可開心?”興許還能見到赫連家的什麽人呢!

    ***

    南朝要將太子秦纓送來當質子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長安城。

    對於大周來說,這是個讓人振奮的消息。

    這意味著大周的強悍,已是三國公認的事情。

    可對於蕭家來說,這可算不上什麽好事。

    誰都知道以太子秦纓為質,實際上就是秦纓在國中失了勢。

    而秦纓又是高遠公主的親弟弟。

    有不少人都在等著看高遠公主,甚至是蕭家的笑話呢!

    可蕭家沒什麽特別的反應,不過是武烈將軍親自帶隊去了蕭城接小舅子。

    同行的自然還有死纏爛打,非得要去的玉寶音。

    而蕭般若就留在了長安,不是他不想跟去,而是他還有事情要做。

    人一旦長大,就再也不能隨心所欲,這可是連皇帝都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唉,他還得負責挖坑,懲戒那些膽敢算計蕭家的人。

    他外祖父說了,坑挖的好了,一定會重重有賞。

    他倒是不在乎什麽賞不賞的,不過是身為蕭家子弟的責任而已。

    至於他妹妹,如果可以,他希望她可以一直隨心下去。

    ***

    快馬行了一日一夜,蕭景一行並不敢歇息,就直接到了蕭城碼頭,靜候秦纓。

    載著太子秦纓的大船迎著晨光,駛入眾人的眼睛。

    遠遠地看去,船頭上立著一個青衣男子,晨光照耀下的青衣,就好比是江中的一支青蓮,隻是悄然靜立,便莫名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蕭景沒有見過秦纓,隻覺立在船頭上的男子氣度不凡,下意識問玉寶音:“那可是你舅舅?”

    玉寶音看不清那人的長相,卻一拽蕭景的袖子,跳著喊道:“上哥哥~”

    迴頭對著蕭景一笑,欣喜地道:“不是舅舅,是我上哥哥哩!”

    有些人的臉,即使許多年不見,也絕不會忘記。

    還有些人,即使看不見容顏,隻憑那倒影,他的名字就會浮現於心。

    說那是直覺也好,感應也罷。

    她爹和赫連上,是玉寶音至死都不會忘記的。

    一個永不能見,另一個本以為很難再見,可誰知他就這樣駛入了她的眼睛。

    所以說,誰也無法預料明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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