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白行遠很少還沒開口及先請罪一樣,皇後其實也從來沒叫過他白愛卿。

    白行遠下意識的就直接打了個寒顫。

    “若是本宮拂了高琨的麵子,必定高侍郎麵子上過不去,再下來,你覺得,塗相會不會親自進宮來給本宮求恩典?”

    高侍郎對這位冒牌貨如此禮遇,十有*是知道她和塗相的關係,愛屋及烏,還當是賣了皇後一個人情。

    就算是原裝的來了,皇後都未必會真的認她這個來路不明的妹妹。

    更何況來的是個冒牌貨。

    再者……

    為何那位原裝貨好端端的會突然動了上京尋親的念頭?

    自家爹還沒老糊塗,必然在李月婉家鄉做了妥善安置,不說大富大貴,至少也會保證那一家子終生衣食無憂。

    至於進京當二小姐?

    開什麽玩笑,京城是那麽好進的麽?

    單靠兩條腿走進來?

    別的不說,光她生母當年與塗相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私相授受這一條,就夠那位婉兒姑娘在

    府裏被唾沫星子噴死了。

    不是門當戶對,高門大戶哪有那麽好待的?

    縱使自家老爹想護著,那也是護得了一時,保不住一世。

    那些每日裏的瑣事,府裏下人誰看的不是塗夫人的臉色。

    難得送上門一個巴結討好的墊腳石,必定是趁著塗相不注意的時候往死裏踩。

    左不過無親無故,母家又無權無勢,誰還管你是死是活?

    說得好聽那是如夫人含辛茹苦將女兒撫養大,對塗相情深意重。

    要說得難聽了,這都過了十幾年了,誰知道你那女兒是怎麽來的?

    即便是你當年真的懷過塗相的種,誰知道你是不是過後又怎麽樣了?

    安安穩穩待在江南才是上策。

    什麽進京尋父,一朝人上人,那都是騙人的。

    高門貴戶哪有那麽容易站得穩。

    皇後是仗著母親家中亦和塗家門當戶對,又是塗家唯一的小姐,嘴巴甜人也乖,規矩行動堪稱典範,這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李月婉動身之前,見過什麽人,能查到麽?”

    十來年都窩在那個地方不動,突然就嚷著要上京尋親,若說沒人挑唆,那才叫見了鬼。

    何況高侍郎又是怎麽知道李月婉和塗相的關係?

    連她這個嫡小姐都沒瞞得死死的。

    塗夫人或者會知道,但必定也是幫著自家爹把消息死命往下壓。

    這種事情,本身對塗相的聲譽就會有損,誰會大著心的承認自己年輕時在外欠下風流債,又狠心把人家孤兒寡母扔下十來年不管?

    隻不過房子都被燒成了灰,想查隻怕難。

    即便是鄰居,畢竟也隻是知道或者有人路過,有人來找而已。

    更多的誰會有閑心去打聽這麽詳細?

    白行遠輕輕搖了搖頭。

    “微臣無能,雖問過鄰舍,也查問過知縣,但畢竟是李家家務事,都隻能知道大概,若說有人,的確是有人來過,李月婉動身前兩個月,李家的確曾有人路過,又病了一場,借住過一段時日。”

    皇後唔了一聲,示意白行遠繼續。

    住過一段時間倒是比驚鴻一瞥要好查一點。

    但也隻會好那麽一點點。

    “據說是個年輕人,話不多,名字微臣查過,是假的,瘦,白,大概是因為生病的原因,不常出門走動,且住了半個月便不告而別,過後李月婉便動身上京了。”

    皇後微微低頭,拿手指揉了揉額頭。

    “一次都沒出過門,誰都沒和那位年輕人說過話?”

    一住就是半個月,說除開和李月婉就沒再和別人接觸過,誰信?

    又不是那種民風淳樸犄角旮旯大山裏麵的樸實人家。

    好歹也是臨街的小鋪麵,人來人往,鄰家大娘隨隨便便跑來串個門,再說上一句哎喲這小哥好俊,還有什麽話是問不出來的?

    就普羅大眾的八卦能力而言,皇後一貫覺得,不比東廠這種暗搓搓的要來得效果差。

    那種殷切又帶著善意的笑臉,根本就沒辦法甩臉子啊!

    “說是遠房親戚,但到底也沒人信,隻不過街坊鄰居沒有人去拆穿,雖然說李月婉長得不錯,但到底也沒有那麽好的底子能有這麽一個表哥。”白行遠迴憶起來的時候,多多少少臉有些黑。

    據東廠迴報來的那位探子說,鄰家大娘一聽說他自稱是那位小哥的親眷,幾乎是一臉惋惜的差點沒把探子也拖家裏小住個幾天了。

    大娘的原話是:

    “啊喲誰沒有個落難的時候喲,前陣

    子又冰災鬧得那麽大,背井離鄉的多了,什麽表哥啊,換了是我,我也得留住啊,生得多俊啊,一看就是大家出來的公子哥,月婉到底是有福氣的,依我看啊,月婉這麽嬌生慣養的,比那位小哥還是比不上喲。”

    若不是奉嚴令不打探出來點消息,那就隻要腦袋迴來就行了的話,東廠那位倒黴催的探子幾乎是

    下意識的想直接上輕功跑迴來。

    鄰家大娘家也有個閨女。

    長得……

    和個炊餅子似的。

    “叫什麽名字,鄰舍就不知道了,畫像到底不準,隻不過……”

    白行遠隻覺得,自己迴這一次話,大概得把自己這輩子的墨跡勁都用完了。

    查出來的結果一個比一個糟糕。

    先是京城好男人塗相被爆出風流韻事,還有了個罪證流落在外現在尋上門來找爹了。

    再然後,就是查出來的結果,竟然教唆那位李月婉上京的人,竟然穿的是東廠的料子?

    這不坑爹呢麽!

    皇後倒是鎮定了,再大的消息,也大不過私生女來的勁爆。

    懶洋洋的掃了白行遠一眼,皇後揉完額頭,順勢拿手撐著腦袋。

    “栽贓到東廠頭上了吧。”的

    即便是白行遠,也不過是掌管一個暗部,剩下的還有章炎上躥下跳的攪局,東廠的衣服料子雖然說見的人不多,但到底也不是什麽天大的機密。

    隨隨便便仿個暗花刻個牌子。

    蒙內行是蒙不到,騙個尋常老百姓還不是手到擒來?

    他們最多也就知道料子好壞,誰還能真正分得清雲絲錦和蜀錦的區別?

    左不過都是摸起來滑滑的料子光光的一看就是上好貨色。

    按理說東廠也的確是最容易查到這些消息的人。

    白行遠微微低頭。

    “皇後明鑒,東廠並無不臣之心。”

    皇後一臉大度的揮了揮手。

    “無妨,此事涉及本宮家中私隱,東廠知不知情,本宮都信你。”

    皇後管著東廠,誰那麽不長眼的敢去查皇後母家的事?

    不過是一點栽贓嫁禍,皇後還不至於為了這種事情就把整個東廠都翻個底朝天。

    章炎已去,剩下一個西廠不足為懼。

    隻是不知道幕後那

    人把這種陳年舊事翻出來做什麽。

    就算是封了號又能怎麽樣?

    有皇後一日,還有誰敢拿這事彈劾塗相不成?

    “微臣已逐一查過,鄰舍描述過的那位少年的長相,東廠並無此人,西廠微臣暫時無法細查,娘娘打算如何?”

    把贓都栽到東廠頭上了,就是再往下查,也查不出什麽了。

    也無法確定就真的和謝慎行有關。

    畢竟他盯的是皇上的龍椅,還有不少人盯著皇後的鳳印呢。

    擺明了這事兒是衝著皇後來的。

    還沒等皇後皺完眉頭,青扇已經在外麵輕輕敲了敲門。

    “娘娘,塗夫人進宮給娘娘請安。”

    皇後猛地就給站了起來。

    外命婦雖說無事不能時常進宮,但好歹塗夫人也是個二品誥命,母家又和已故太後沾了些親。

    這些年雖說礙著自家閨女是皇後,說不得要避個嫌。

    但打著請安的名頭進來,也不是說不過去。

    皇後生生忍住自己想把珠簾掀開的衝動,往前走了兩步,又輕輕退迴了椅子邊。

    白行遠下意識往門邊看了一眼,從善如流的站了起來。

    “娘娘事忙,微臣不便打擾。”

    頓了頓,白行遠退了幾步,終究還是抬了頭,看向珠簾之後明黃色的身影。

    “娘娘不必著急,祖製不可違,若娘娘覺得煩憂,微臣與塗大人挑明便是。”

    即便是塗相想要補償,總也不能補償一個冒牌貨。

    皇後幾乎是下意識的直接攔了白行遠下麵的話。

    “不可,沒有本宮之命,所有人不可輕舉妄動。”

    這些年針對皇上和自己的動作,雖說是多,但要真正抓到把柄卻著實不容易。

    幕後一個謝慎行算是擺在明麵上的,但沒在明麵上的也多了去。

    好不容易對方送了這麽大一個活口到手邊上來,皇後也不肯這麽輕易就把人滅了口去。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總比從死人灰燼上麵挖消息要容易。

    白行遠便又看了皇後一眼,才默默低了頭,應了個是。

    彼時皇後已重新坐了下來,整整衣擺,把青扇喚了進來。

    “請母親到鳳儀宮中稍坐,本宮這便迴去。”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臣妾想問

    妹紙們到底想要白大人是男主,還是天衛大爺,還是王爺??????

    投票吧妹紙……

    臣妾現在也很為難啊……

    白大人都這麽萌了嚶嚶嚶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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