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影覺得好笑,這和他前世所在的地方差不多,山中荒得厲害,動物都被人類狩獵到瀕臨滅絕。


    這是人類過度開發大自然的惡果。


    無可否認,人是動物界最厲害的,他們個體不強,抱團在一處,戰鬥力超強,任何猛獸都隻能敗退。


    人類的天敵是人類,除此而外,沒有其他東西。


    這些人之所以能在這裏存在,那是因為王軍不會進來。


    蘇清影看過了,軍隊進這樣的叢林,很容易死無葬身之地,即便沒有猛獸突襲,單單是那些泥沼就足以要人命了。


    如果再加上山中埋伏人打遊擊,勝算很大。


    蘇清影站在山上看著下麵的山林發愣,其實在這種修道世界,大軍根本不用穿山越嶺,他用百放牡丹就能實現把大軍瞬間運送到一個地點,然後發起突襲。


    董大虎和阿福扶老攜幼帶著家中稍微值錢點的東西在山中走著。


    他們商量過了,要去大牛的寨子。


    但是結果他們去了,那裏卻人去寨空。


    沒人了,不過大牛給他留了一個隻有他們自己人看得懂的記號。


    也是董大虎和阿福兩家人便沿著記號找了下去。


    大約走了兩天,經曆了兩天在山林中風餐露宿,他們來到了一片有些開闊的山地。


    那裏寨子林立,稻田遍地。


    董大虎知道這裏,這裏是一個叫做孫家寨的地方。這裏的人要比大牛他們山寨好過,而且這些人算是有戶籍的山民,並不是山賊。


    這裏他們過去也來做過生意,賺頭不算很大,因為這裏的山民會下山進城買東西,孫家寨離淳城很近,對一般貨物的價格是很清楚的,對他們這種二道販子來說,根本沒有利潤可言。


    董大虎站在寨子前麵有些躊躇。標識明明白白是指向這裏,但董大虎覺得大牛他們不至於來這裏,因為這裏對那些逃犯流民並不適合,因為偶爾官府的人會過來。如果發現這裏多了很多人一定會探究。


    就在他們躊躇不前的時候,山寨的石階路上走來了一個鄉野粗漢,董大虎陡然覺得眼前一亮,因為他認識這人,這是大牛寨中的一個名叫狂豹的人。


    這個人從出現在大牛寨子就沒有姓名。或者說,凡是這種避入山中的人,是絕對不會透露自己過去的姓名的,這人因為身手矯捷,而行事果決粗暴,獲得了狂豹的綽號。


    狂豹見董大虎他們,似乎並不意外,道:“大虎和阿福,你們來了?”


    之前被士兵捉去挖礦的人也有這個狂豹,按道理。狂豹很厲害,但問題,有心算無心,山寨是在晚上深夜的時候被人包了餃子。那個時候個個熟睡,誰會知道他們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都會有官兵打主意。所以狂豹那天晚上不幸被捕,淪為礦奴。


    後來礦場大亂,奴隸暴動,董大虎和安福乘機將他們全部救下,對此。整個山寨都是非常感激的,故而搬遷而走還特意給董大虎他們留了行走路線的標記。


    董大虎和阿福見了他,心中有些安定,上前拱手抱拳行禮道:“我們是看著一路標識過來的。”


    狂豹還禮道:“兄弟一路辛苦。先進寨中休息,房間我們都安排好了。”


    董大虎覺得有些意外,大牛山寨的人,怎麽那麽快就在這裏安頓了?


    他們是怎麽讓孫家寨的人接納他們的?


    懷著滿肚子疑問,董大虎卻不能再寨門口問這些問題,隻得跟著狂豹去了寨中。穿過寨子,走了一會兒,後山的地方,有些茅草房。


    狂豹把董大虎和阿福領到了兩間草屋那裏道:“你們先暫時住這裏,等過些日子,我們一起擴建一些,到時候便可有像樣的院落了。”


    董大虎招唿家人進了一間草屋休息,阿福亦同樣。


    他們男人,身強力壯,不是很累,但婦孺老人受不了,所以先讓他們去休息。


    而董大虎和阿福則在外麵和狂豹說話。


    阿福問:“狂豹,我們住在這裏妥當嗎?我們沒有這裏的戶籍。”


    董大虎見阿福問了,便也看著狂豹等著答案。


    狂豹道:“兩位兄弟不用為此事操心,這裏已經沒有官府管理了。你們不知道吧?淳城被王軍攻破,而且屠了城,原先官府的人都被王軍殺光了。所以我們可以安心住下來,等下一次有官府過來,我們這些人全部都可以重新上戶籍,變為良民。”


    董大虎和阿福都驚得目瞪口呆。


    原先以為泛波城要被屠城,大家都匆匆棄家而逃,卻哪裏知道,淳城已經被屠城了。


    任何事都有人歡喜,有人憂愁。


    淳城被屠城原本是件很悲慘的事情,卻真讓人預料不到,對於那些沒有戶籍的山賊,卻是一個重新當良民的機會。


    董大虎不知道該笑還是該難過。


    總之他的心中有些堵。


    既然能安心住下,他們自然沒有理由東躲西跑。


    安頓好了家小,狂豹請董大虎和阿福前去喝了一頓酒。


    喝酒的時候,大牛也來了,他向董大虎他們絮絮叨叨地說起了這裏的事情。


    他們之所以來這裏,是因為之前寨子中的人和孫家寨的人同被關在了一個奴隸營,當時孫家寨的人說起,其實孫家寨不是普通的山寨,他們隻有一部分人是良民,而其他的,都是頂著良民戶籍卻幹強盜事的人。


    這是一個讓人無奈的時代,兵荒馬亂,官府貪婪,他們也是迫不得已才變成草寇,讓自家人有衣穿有飯吃。


    通常,他們種地,除去繳稅的部分,就留下自己吃的。如果遇上年成好,糧食是夠吃的,但若是遇上年成不好,糧食根本不夠吃,還要繳稅糧,如果繼續老實巴交地盤田。就隻能讓家小餓死,所以萬不得已,他們就會蒙著麵去搶劫。


    一般的百姓他們不搶,搶的都是富人的馬車。


    得到的錢糧。他們用來維係整個山寨人的性命。每次搶劫,每家都要出壯丁,等搶迴來後,大家都是均分那些東西。


    如果有人在搶劫的時候不幸身亡,則由整個寨子將他的孩子供養長大。老人養老送終。


    董大虎覺得這個寨子的製度相當公平,至少比官府更公平。


    當官府的兵,如果死了,運氣好,也不過就是得點撫恤的銀子,運氣不好的,甚至一個銅子都撈不到。


    董大虎決定要加入這個山寨。


    阿福也喜歡這裏,這裏吃喝不愁,一個月還能喝酒吃肉幾頓,這樣的日子已經算是極好過了。


    過了幾天。山寨的首腦召集大家開會說道:“現在王軍占了淳城,我們也不能再下山買東西了,而且還要提防王軍過來屠寨。這樣子太危險,不如我們去把王軍趕出寨子。”


    眾人對此議論紛紛,有人提出來道:“王軍駐紮城中的就有一萬士兵,我們的人才幾百,哪裏是王軍的對手?”


    山寨首腦是個大胡子大漢,長相粗豪卻不兇惡,隻聽他說道:“麵對麵硬拚,的確不是辦法。但是突襲,或者給他們四處放火,應該還是能做到的吧?”


    眾人又議論了一番,又有人提出來道:“我們白白去放火。什麽好處都不撈,是不是太不劃算了?”


    這些人對金家沒有忠誠,對淳城城守更是沒有感情,所在乎的隻有利益。沒有利益,大家都不想去幹那砍腦袋的勾當。


    山寨首腦道:“我們有人潛進去看過,城中有幾座庫房。有糧食、兵器裝備、還有在城中搜羅的大量銀錢,如果這些東西能得手一部分,我們也算是發財了。”


    眾人默然不語。


    這的確是個很大的誘惑。王軍屠了整個淳城,能得到的財富光估計就得很多。淳城的地理位置,決定了它是進北地的必經之地,所以也是商貿繁華的所在。那城裏,過去住著不少富戶,而那些富戶家中的銀錢肯定堆積如山。


    想到堆積如山的銀錢,大家的血液一下就沸騰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隻要籌碼夠大,大家也可以不惜性命去獲取那樣多的財富。


    誰都想幹一票,就能躺著不幹活,幾輩子吃不完。


    於是,大家都決定幹了。


    當然,山寨首腦可不會拿著自己寨子中的人去送命,他作了詳細周密的計劃。


    從哪裏進攻,從哪裏放火,劫奪哪幾個守備不算森嚴而又容易跑路的倉庫。


    董大虎聽著山寨首腦的計劃,突然覺得自己過去那麽多年都是白活了。


    他當一個小農民,隻想發點小財的觀念,在此刻徹底顛覆了。


    這個時代弱肉強食,這個時代造就梟雄,他突然覺得前路雖然崎嶇,卻比過去要光明了許多。


    原來當山賊也能當得有前途。


    山寨首領說道:“我們人手少,如果搶到軍械庫,我不要求你們拿迴多少,你們隻需一人得到一副鎧甲,拿到一柄稱手的兵器殺出來即可。你們要記住好的盔甲和兵器才是你們保命和發財最好的工具。所以這次,我們的重點目標在軍械庫,其餘的那幾個庫隻要製造混亂即可,能打得到最好,拿不到也不需戀戰。錢是永遠搶不完的。”


    接下來,山寨首領就開始分配任務,有些人負責放火,有些人負責廝殺,有些人負責拿軍械。然後接著輪換,穿上鎧甲拿到武器的替換負責廝殺的,負責廝殺的又去拿軍械換鎧甲。


    這種事情必須要動作奇快,為此山寨首腦還拿出幾副王軍鎧甲給眾人練習穿戴速度。


    他們的人中,有好身手的不少,所以暗殺了幾個王軍,扒了他們身上的盔甲。並不是難事。


    為了好區分,他們的人還要特意在身上綁白布條。


    董大虎聽著山寨首領的安排,越來越覺得可行性相當高。


    其實在礦場那晚的亂鬥中,董大虎已經發現這些人似乎是專業訓練過的,根本不像烏合之眾。


    這樣訓練了半個月,他們才從山寨偷偷出來,準備行動。


    蘇清影讓金漣浩準備了兩萬人馬,要用百放牡丹運載過去,突襲淳城。


    拿下淳城之事已經迫在眉睫了,因為他已經知道風呈瀚的軍隊正順著北進的道路,準備奪取下一個北地城池。


    這種事情是絕對不能發生的,所以他隻能拿下淳城,然後與前麵的兵馬前後夾擊風呈瀚的大軍,讓他們被圍殲而滅。


    這一天,蘇清影終於點齊人馬,要好好大幹一場的時候,就突然發現,山林中多了幾百個身材彪悍的潛伏著的人。


    這些人所潛伏的地點正好是淳城後麵的陡峭山崖之上。


    他們著裝統一,走路聲音很輕。不像士兵,但絕對是訓練有素。


    蘇清影遲疑了一下,沒有馬上把百放牡丹裏的人馬放出來。


    他想看看這些人要幹嘛。


    既然是潛伏而來,蘇清影覺得這夥人絕對是要對風呈瀚大軍不利。


    原來不止他,居然還有其他人也盯上了淳城。


    一開始,蘇清影以為是夜家的人,但過後就覺得不可能,因為夜家沒有任何理由做這事。


    那些人咬著樹枝,從背陰的懸崖上垂下繩索,然後拉著繩索飛墜而下。


    懸崖的高度是五六十米,不算最高,卻也不低。一般人根本不敢從這樣高的懸崖上飛墜而下。但山中常年行走的人不同,他們很多時候要采集的草藥長在懸崖中間,便是用這法子采集的。


    蘇清影如同上帝一般,懸在空中達觀地看著這群不一般的螻蟻。


    當他們的人下到懸崖,第一件事便是放火,燒得是軍械倉庫不遠處的奇珍庫。


    寨子首腦早就派人看過了,奇珍庫中的東西雖然每一樣都價值連城,但對於他們這些山賊來說,這最沒有價值的。


    因為他們即便搶到了那些奇珍異寶,也不能拿去換錢,因為那些東西就是惹禍的源頭。


    隻有糧食、軍械和銀錢才是他們最需要的。


    山賊很實際,他們要吃要穿要強大,至於什麽收藏高雅一類的,統統都是扯淡,所以裏麵藏了價值連城寶物的珍寶庫就遭祝融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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