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滾刀肉一般的小蝴蝶,蘇清影真是想要吐血了,幹脆懶得理她。去茶桌旁坐下。


    銀璜早已在茶桌旁跪坐下。


    這茶桌是矮幾的樣子,旁邊隻是放了軟墊,所以隻能跪坐。


    茶桌是一個大樹的根莖橫切麵,麵上刨平當桌麵,下麵削齊當桌腳,沒有上漆,做工也粗,保持著最大程度的原始狀態。


    這個樓建得不錯,一看就是工匠所製,其中的家具看著也是市麵上賣的,不過就隻是這個茶桌看著像是不懂行的人做的。


    蘇清影心想:這恐怕是銀璜閑時無聊自己弄的吧?和現代的那些茶桌有些類似。


    茶桌旁放的軟墊是用草編的。做工也不算精致。


    蘇清影不難想象,銀璜這家夥,整天躲在深山中,都幹這些當消遣吧?


    這種生活其實也不錯,就是人少了,太少了,沒意思。


    茶桌上放著一套全木製的泡茶器具。茶杯、茶漏、蓋碗、茶盤等,也是手工的,很粗糙。桌子的一角還放著一個燒炭的火爐,爐上放著一個銅製的茶壺。


    銀璜給蘇清影倒了一杯茶。


    蘇清影把茶拿到鼻子旁聞了聞,香氣馥鬱,還真別說,皇宮蘇清影都住過,但裏麵喝的茶,還真沒這香。


    這是有錢都買不到的手藝,蘇清影心中感慨銀璜的手藝真是沒得挑的,口中不自禁說道:“你還挺會享受的。”


    這種生活,深山寂寞,銀璜也能自得其樂,算是享受吧?不像他,紛紛擾擾的在那世上,他不惹別人,別人都不放過他。


    銀璜不說話,默默地喝了一杯茶。


    茶水在他口中如同白開水,看不出有什麽享受的表情。


    心情不好的人,吃什麽都不香。


    蘇清影見他不說話。隻得再度開口道:“她不是蘇清影。你別被她騙了。”


    銀璜看向小蝴蝶,小蝴蝶卻已經坐在那邊的一個桌子旁,吃著桌上的點心,鳥都不鳥他們。一副不關她事的樣子。


    銀璜所在之處。最不缺的就是好吃的。


    看完小蝴蝶那沒心沒肺的樣子,銀璜把目光落在蘇清影身上,上下打量著他。


    心中思量了很久才問了一句:“這麽說,是你如願了,變成男人了?”


    銀璜也不是白癡。坐下喝茶的時候,就把剛剛的事情仔細迴想了一遍。


    狐妖說她是蘇清影,結果旁邊的人馬上氣得不行。


    這事情透著古怪。


    靜下心仔細想想,狐妖自稱某人,除了那被冒充的人會馬上炸毛,銀璜還真想不出什麽人會生氣一個狐妖來騙他。


    還有之前,蘇清影說的妖獸與人一般有好壞的話,銀璜想想,恐怕除了蘇清影,也沒人會這麽說。


    這世界的土著隻把妖獸當動物。可沒人會關心動物有沒有思想。


    隻有他們那個時代來的,才會理解,動物也有想法,也有不同的性格這種說法。


    再說,他和蘇清影也算一起生活住過一段時間,還是有些了解蘇清影這個人的。


    所以,盡管他不想承認對麵的這個男人,就是他過去喜歡過的那個女人。但事實如此,他能奈何?


    要知道當初蘇清影就一直想當男人,現在如願了。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蘇清影點頭,算是承認了,然後喝了口茶,說道:“她那具身體卻是是我原先的。關於變成狐妖的事情,她也沒騙你。我曾經的確變成過狐妖。所以,她現在是在用我的身體,但不是我。”


    事實如此,不過說出來就有些複雜了。


    小蝴蝶冒充他是因為用了他原先的身體,但小蝴蝶到底是懷著什麽心思。蘇清影不太清楚,因此,還是覺得應該把事情給銀璜說清楚。


    絕不能讓小蝴蝶有任何機會坑害銀璜,這是蘇清影所想的唯一一件事情。


    銀璜看著蘇清影問道:“莫非你奪了她的舍,和她換了身體?”


    銀璜最大的想象力也就如此了。


    “不是!她原先沒身體!”蘇清影真是想去撞牆了。


    他還要把那些讓人吐血尷尬的往事跟銀璜說一遍,否則真解釋不清楚這件事情了。


    在一丈外坐著的小蝴蝶翻了個白眼,轉頭看著蘇清影問道:“要不要我替你說?”


    蘇清影頓時一臉黑氣,對她吼道:“滾!”


    小蝴蝶幫他說,那些該說的恐怕不會說,那些不該說的,恐怕會源源不斷地說出來,讓他沒臉吧?


    蘇清影一直覺得,小蝴蝶這個妖魔,從來沒有好心,全是滿滿的惡意。


    蘇清影開始講述:“她原先隻是一顆近神內丹中的精魄,我因為偶然的機會得到……”


    蘇清影也有好些年沒見銀璜了,他身上發生過很多事。若是一件件的說,那得說到明天吧,於是他撿了重點的能說的說了。


    把小蝴蝶的來曆說了,又說了花國的內戰,說了在狐地的經曆,以及最終奪了煌侯舍的事情。


    銀璜聽著,什麽話都不說。比起蘇清影,他這些年生活得太平淡了,蟄居山中,毫無作為。


    不過他也不是那種想要有什麽作為的人,這樣平淡過日子,是有些無聊,但也沒辦法。


    把事情大致經過說了,銀璜也算大概明白了怎麽迴事。


    反正蘇清影的經曆挺坎坷的,雖然隻是大致的說,他也聽出了蘇清影這些年的艱險和所做的努力。


    蘇清影若是不努力,怎麽能達到目的?成功背後的那些心酸,他能猜到一點。


    銀璜心中突然有種深深的無力,他發現自己真是太不上進了,以至於這許多年了,還被銀律控製著。若是他肯像蘇清影上進些,也不至於那麽久被銀律困住吧?


    蘇清影不知道他想什麽,說得口渴,又喝了一杯茶。


    銀璜問道:“你接下來想做什麽?”


    蘇清影道:“弄點妖獸煉些丹藥幫越銘心恢複。”


    銀璜麵色一下不好看了,這個蘇清影,也像星王府的郎官,把這裏當他家後山了。敢情是來捕獵妖獸的。


    保持妖獸身體十幾年的銀璜,可不喜歡聽到這種人類捕獵妖獸的事。


    蘇清影見他麵色一下沉了,就知道自己的話犯了他的忌諱,隻得說道:“好吧。看你的麵上,我們不在符地捕獵。”


    越銘心說過,這世界,除了符地,還有許多其他妖域。所以他們真沒必要在符地狩獵,堵銀璜的心。


    銀璜知道,現在蘇清影不是那個剛剛穿過來的人,他也應該有狠的一麵了。


    悠悠地歎了口氣道:“人類為了利益,就永遠要找別的物種索取。”


    銀璜說這話的意思很清楚,是覺得人類隻把妖獸當作可以收割的東西。


    蘇清影嘴角抽了一下,一下明白,銀璜這許多年,也沒什麽改變,隻得道:“也別這麽說。這世界你比我清楚,弱肉強食。妖獸界如此,人類也不止對妖獸,他們對待自己的同類也是如此。”


    蘇清影都吞噬過別人的魂魄和法力,所以他覺得自己現在真的無法說出那些大仁大義的話。


    雖然他平白不會弄死別人,但若是別人要殺他,他還真不會手軟。心軟手軟意味著死,蘇清影不想死,就隻能讓對手死。他為了生存也隻能在這種爭鬥中殺出一條血路。


    這些年,蘇清影被這樣那樣的事。折騰得夠,也變得狠了。不像銀璜,這麽多年,依然保持著赤子之心。


    因為銀璜雖然被銀律困住。卻從另一方麵是被銀律保護著。一個被人保護得很好的人,很容易保持赤子之心。


    銀璜道:“提高修為的方法很多,也未必非要狩獵妖獸吧。”


    他不死心,還想遊說蘇清影不狩獵。


    他身為符地王族,對自己的子民自然有些感情。這麽多年了,雖然妖王不是他。但他知道他遲早要接銀律那位置,所以他還是想要保護自己的子民。


    而且麵對狩獵妖獸的蘇清影,銀璜會覺得找不迴當初二人相見時的那種感覺。


    他不想要蘇清影狩獵,隻是想要在心中保持住蘇清影在他心中的印象。


    雖然說蘇清影現在變成男人了,他不可能愛上一個男人,但當朋友總可以吧?一個與他來處一樣的朋友,是何其珍貴,他不想失去。


    看著銀璜一臉期盼的神情,蘇清影心軟了,他無奈道:“不狩獵妖獸,煉不了丹藥,越銘心的傷勢恐怕要拖一段時間才能複原了。”


    這一段時間,恐怕是好多年啊!蘇清影很無奈。


    “越銘心?剛剛那位?”銀璜指了指蘇清影的寶石空間。


    蘇清影這才發現,自己剛剛刻意忽略了越銘心的事情,一點都沒說。


    不過,他覺得那個越銘心的身份太尷尬了,說出來,他都覺得尷尬得耐不住。


    在說與不說間猶豫,蘇清影喝了一口茶,然後被茶嗆了。


    小蝴蝶無聊死了,聽二人在那裏幹巴巴的說話。


    蘇清影這個人,真是沒意思。他的人生經曆明明很有趣,愣是被他說得幹巴巴的,沒有一點好玩的,所以小蝴蝶耐不住,決定來幫蘇清影說。


    小蝴蝶湊過來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很自然地幫蘇清影解釋:“越銘心呢,就是他占這身體原主人的情人。嗯,也就是說,他占的這個煌侯,其實是個喜歡男人的人。”


    銀璜聽她這麽一說,頓時來了興致,不可思議地看著蘇清影道:“這麽說……你接收了人家的身體,連人家喜歡的男人也接收了?”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是銀璜這種閑居深山,無聊到想死的人。突然有點新鮮事,還不得扒開看看?


    銀璜心裏還想呢,當初蘇清影是女人時,怎麽不喜歡自己這個男人?為何現在要去接手別人的男性情人?莫非蘇清影當初嫌棄他是妖獸?


    蘇清影被他那古怪的目光看得全身發毛,真想暴打小蝴蝶一頓。


    小蝴蝶這家夥是惟恐天下不亂,有機會就要作亂啊!


    但是打小蝴蝶,相當於打自己過去的身體,他下不了手。


    隻得對銀璜很嚴肅地說道:“別亂猜,我不喜歡男人,不過是這個人對我有救命之恩,而且他到現在都不知道我奪舍的事情,以為我還是煌侯。嗯,我暫時不想告訴他真相。他人不錯,就是不該喜歡原先那人。”


    “所以你想讓他跟你一起時間長了,好喜歡你?”討人嫌的小蝴蝶又插嘴了。還把蘇清影的意思曲解了。


    蘇清影一直帶著越銘心她早就看不慣了。照她的意思不弄死越銘心,也該甩了他,整天帶著一起,很不方便,好不好?


    蘇清影這怒火真是蹭蹭的往上飆,殺人的心都有了。


    不過他畢竟不是濫殺的人,一個不順眼就把人秒成灰的事,他幹不出來。


    壓了好半天才把火壓住,然後他咬牙切齒地對小蝴蝶道:“你別亂說好不好?”


    小蝴蝶翻了個白眼,不耐煩地道:“誰亂說?你有多少事沒說呢!唉,金沄浩怎麽不提?花傾世怎麽不說說?多好玩的經曆啊。”


    小蝴蝶不說越銘心,卻又把金沄浩和花傾世扯出來了。


    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那兩個人在蘇清影心裏簡直就是一塊病,又難受又去不掉。想起來他都能難受好半天。


    小蝴蝶居然還跟他提起來。


    這是想要把他直接氣得中風啊!


    蘇清影一下仿佛被踩了尾巴一般吼道:“好玩個屁,老子又不是說書的,要事無巨細的說?早知道你這樣,老子還能把你帶在身邊?”


    那些事那些人,蘇清影是親曆者,小蝴蝶就是見證人。


    也就是說,小蝴蝶幾乎什麽都知道。


    蘇清影都不知道,自己留這麽一個東西在身邊做什麽?


    早知道小蝴蝶是這麽個惟恐天下不亂,愛揭他傷疤的貨,他當初就該把小蝴蝶吸幹了。


    這真是應了一句話——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瞧他被小蝴蝶禍害的。


    銀璜看著蘇清影臉都漲紅了,便知道小蝴蝶說的那些不會是什麽好事。也不再追問。


    他這是壓著自己的八卦之心,免得蘇清影再發飆。


    其實,他知道那些事也沒用,畢竟那些發生過的,讓人不愉快的事,最好就是讓它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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