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種事情的發生,路易頃刻間就從座位上站起來,他的身形一晃,站到了斯諾的身邊,伸手扶住了斯諾。


    跌落在地上的那些蠟燭碰到了質地粗糙的地毯,頃刻之間就引燃了一大片。斯諾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十幾號人的議論聲對她來說仿佛隔著一層薄薄的紗,她想要仔細聽這些人說什麽的時候,噪音有好像匯聚成了一條繩索,緊緊的把她捆紮在其中。


    地毯燃燒帶起的煙霧非常刺鼻。


    一個巫師站了起來,他走到地毯邊上,念了一個魔咒,同時揮動一下手上的魔杖,一道憑空出現的清水從天而降撲滅了火苗。


    路易扶著斯諾,他和萊斯特遙遙交換了一個視線。路易的表情有些不讚同,但萊斯特堅定的對他搖了搖頭,同時伸出食指,在唇上比劃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路易有心要再爭取一下,但被他扶著的斯諾撕心裂肺的咳嗽了一陣,吸血鬼單薄的身體搖搖欲墜,路易張了張嘴,最後欲言又止。


    斯諾有心繼續和這種突入起來的天旋地轉鬥爭到底,但她隻覺得所有的一切都輕飄飄的。很快的,咳嗽不在了,痛苦也不見了。


    斯諾還是陷在了一片黑暗當中。


    “都已經這麽小心了,結果還是刺激到她了,這樣可不好。”看到斯諾失去意識,之前撲滅火苗的巫師一點都不意外的走上來查看了一下情況。


    “她還有多少時間?”路易示意萊斯特搭把手,他的表情凝重,不乏對斯諾的擔憂之情。


    “這取決於她什麽時候發現她的記憶出了問題。我已經熬製好了那種魔藥,我不覺得那是什麽好主意。”


    萊斯特聽的嗤笑了一聲。“根本就沒有什麽好主意,隻是拖延多少時間的問題而已。等斯諾意識到她不是這個身體的主人,原來的家夥找迴來,她就該做個孤魂野鬼嘍。”


    在這個世界上兩百多年的時候,萊斯特就曾經和一個人類交換過身體。他幽冥之子的身體被濫用,於是他不得不出手去解決一切。


    斯諾和萊斯特不一樣,她是個竊賊,但本質是好的。路易和萊斯特在議會裏看到的那個手劄裏記錄的前因後果。斯諾這個身體的原身是個相當殘暴的吸血鬼首領。


    那個女吸血鬼隻是失蹤,她總有找迴來的那一天,這一天真要是到了,斯諾也就離開了。


    斯諾從無夢的黑暗當中醒過來的時候,外界已經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晝夜。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造型老舊的大床上,頭頂的紗帳給斯諾一種迴到十八世紀的錯覺。當她坐起身來之後,才發現,不隻是床,房間裏的一切都是按照十八世紀的風格複製的。


    斯諾的手撐在床上的時候,手碰到了一件什麽堅硬的東西。斯諾掀開被子一看,是個十八世紀的金發洋娃娃。


    娃娃製作的非常精美,隻是三個世紀之前的設計過時了一些,那個被細細描繪了眉眼的娃娃,在幽幽的燭光照耀下,顯得鬼氣森森的。


    斯諾一時間有些發愣,她在床上呆坐了一會兒,一直到萊斯特推開房門,才反應過來。


    “這裏···是什麽地方?”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這裏是路易的家,他根據克勞迪婭當初住的地方仿建的。”每一個你以為淡忘的細節,都會在特定的時候跳出來重新折磨一下你。不同的吸血鬼會有不同的方式來排遣負麵情緒,斯諾在這些事情上還有很長的路有走。


    萊斯特大大咧咧的往床頭櫃上放了一瓶魔藥,然後坐在了斯諾的身邊。


    “我和那個克勞迪婭沒有關係。”斯諾皺著眉頭,醒過來之後狀態不算最好,但總算控製住了那股子不可抑製的焦急。


    這是他們第幾次提到克勞迪婭了呢?斯諾清楚自己和克勞迪婭之間沒有任何關係。她不知道路易是從她身上的什麽地方聯想到克勞迪婭的。


    “你被轉化的時候還太年輕了。但這個年紀其實也不錯。如果克勞迪婭還在的話,你大概就是她最羨慕的樣子。”路易不會因為金發之類的外部特征而把斯諾當成替代品。但路易同時又很善良,他不願意看到任何一個誤入歧途的吸血鬼。


    “所以你是來告訴我,你們對我沒有惡意,隻是想要幫助我麽?我的身邊會很危險?所以你們還要把萊恩愛麗絲遠遠的送走?好保證沒有什麽能夠傷害她們?”


    斯諾皺著眉頭吐出一連串的問題。萊斯特看了斯諾一會兒,才慢悠悠的說:“你這麽聰明,怎麽不猜測一下,為什麽路易不過來照看你,不和你說這些呢?”停頓了一下,萊斯特本來略顯浮誇的表情嚴肅了下來,他認真的對斯諾說:“聽著,你遇到的問題是很多吸血鬼一輩子都不會遇到的,你不能知道你究竟出了什麽問題,我們是唯一可以給你提供幫助的人。現在,把那杯魔藥喝掉,這能保住你的小命!”


    斯諾把萊斯特說的每個字都掰開來揉碎了的研究。


    她多少聽出了點善意來。


    但這些善意是不夠的。真正幫助斯諾下定決心的,是自己最清楚的、搖搖欲墜的身體。


    “你沒有我想象當中那麽脆弱。”萊斯特不等斯諾有什麽反應,他直接把魔藥拿迴來,塞到了斯諾的手上。


    斯諾垂眸思索良久,最後非常慎重的問道:“這瓶魔藥會起到什麽作用?”


    “改頭換麵而已。”萊斯特敲了敲斯諾的腦袋,沒頭沒尾的就離開了。


    ——路易為什麽不來和斯諾談心呢?


    那是因為路易擔心他會被斯諾問出什麽來。這些你問我答的事情最適合萊斯特去做了,他知道怎麽不動聲色的讓斯諾妥協。


    房間裏又隻有斯諾一個人了。斯諾低頭看了眼手裏的魔藥,水晶瓶裏深紫色的液體看上去賞心悅目。她握緊了這個瓶子,打開瓶子,把藥水喝了下去。


    唔···是橘子味的,不算太難喝。


    清晨。機場。


    從出租車上下來的漢尼拔手裏隻提了一個不大的旅行箱,他一臉鎮定的走進了機場的候機大廳,路過幾個機場安保的時候,他看上去像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期待旅行的中年乘客。


    ···當然大多數的時候,真的不用強調中年這個詞語的。


    “圍捕都準備好了嗎?”傑克·克勞福德站在臨時的指揮室裏,神情凝重的最後校對。


    “都準備好了。三個出口都派了人手把關,安檢的地方加強管理。機場方麵也已經協調好了,監控視頻全部集中到這個房間裏了。”


    他們決定在漢尼拔登機之前進行抓捕。具體的行動方案準備了三份,探員有開木倉的許可,他們拿到了莫裏哀的線報,但最遺憾的地方在於,那個航班上的其他人,經過仔細的排查之後,都沒有任何的可疑之處。


    “漢尼拔會不會沒有那麽信任莫裏哀?你不覺得莫裏哀來的太巧了嗎?”···這會不會隻是在轉移我們的視線?


    阿蓮娜也在臨時的指揮室裏。在一種忙忙碌碌的探員當中,她的主要是盯著監控視頻。


    “我們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能。”傑克揉了揉太陽穴。得到消息之後連夜布控,這對傑克來說就又是一個不眠夜。


    阿蓮娜的質疑固然是有道理的。她作為漢尼拔的另外一個舊交好友,懷疑莫裏哀的可信度···問題是漢尼拔沒有給她發邀請,而是選擇了莫裏哀。···阿蓮娜的潛意識裏,未必是不怨憤的。


    但傑克的直覺在催促他,幾十年來追捕了上百個犯人,這種在大基數下孕育出的直覺——他覺得漢尼拔很有可能在這裏出現!


    機場裏的所有情形都被集中在了半個房間的電腦監控裏。無數雙眼睛仔細的盯著屏幕,確保不錯過任何一個可疑人士。


    這個時候,漢尼拔正試圖避開一個剛下飛機的旅行團。一群異國遊客從走下飛機開始就興奮的拍照,參團的大多數都是老年人,隊形散亂,總是需要導遊頻頻迴頭關照。


    漢尼拔小心的避開那些人的照相機。其中有個忘記關掉閃光燈的人,鏡頭對著漢尼拔哢擦下去,可是燈光一閃,拍立得上隻留下半個敷衍的背影。


    漢尼拔快步走了幾步,總算不動聲色的繞過了這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機場來去匆匆的人流上,莫裏哀不在任何一個角落裏。


    這個結論一經得出,漢尼拔就越發謹慎了起來。


    出門之前,他對自己的麵部輪廓做了一些微調,但這瞞不過熟人的眼睛。


    莫裏哀的爽約一定是有原因的,就漢尼拔而言,他逍遙法外多年的秘訣是,從來不心懷僥幸。


    壓低了帽簷,低頭往前,眼看就要到達安檢口的時候,漢尼拔被一個橫衝直撞的年輕人撞了個滿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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