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端被遷怒的人魚萊恩,這個時候正趴在特別定製的浴缸邊緣,他的手裏拿著斯諾推薦的書,認真的翻過去。


    如果說斯諾是個學霸的話,萊恩就是個學習苦手了。即使斯諾為他選擇了一本有插畫的菜譜,也還是不能改變他看不進去的事實。


    ——給一條人魚看烹飪類的書籍,是準備培養人魚做菜的技能···還是準備讓他跳到鍋裏,直接變成一鍋菜啊!


    萊恩氣唿唿的翻過一頁,正好翻到了絲帶書簽夾著的位置。


    漢尼拔用藍色的鋼筆在空白處寫了一行字——小牛胰髒。


    萊恩不太能夠想象這種食材的口感,或許漢尼拔是個廚子?人魚有些發散的猜測著。還沒有人告訴萊恩,漢尼拔的確切職業是什麽,如果漢尼拔真的是個廚子的話,誰能告訴他,斯諾一個吸血鬼是怎麽和廚師走在一起的。


    萊恩甩了甩尾巴,公寓裏靜悄悄的,沒有人陪他聊天,放在廚房裏的魚缸雖然很大,但終究範圍有限,也沒有那麽多發揮的空間。


    猶豫了一下,萊恩撐著魚缸的邊緣,跳出了這個大型的玻璃缸。


    濕潤狀態的魚尾有力的支撐地麵,這個不太自然的狀態大概能幫萊恩在漢尼拔廚房和書房之間打一個來迴。至於等斯諾漢尼拔迴來之後,發現室內的一片狼藉···管他呢,反正也不是這裏兩個人打掃房間,有專業的保潔負責這一塊的。


    萊恩手裏拿著本書,他小心翼翼的控製魚尾的平衡,一跳一跳的往漢尼拔的書房過去。


    推開書房門,萊恩小心點用手扒住書架。自從他到漢尼拔的公寓以來,還沒有見過廚房和浴室之外的地方。


    漢尼拔的書房裏三麵都是書牆,書架上都是燙著金邊的大部頭書籍,書本都不是嶄新的了,這點從書脊的折痕就能夠看出來。除了書本之外還有一些看上去就有些年頭的工藝品,萊恩對這些充滿想象力的作品一點興趣都沒有。


    萊恩撇了撇嘴,他跳過了那些一看就被翻爛的書,那些書都不是他能夠看懂的,這點自知之明萊恩還是有的。找了一會兒,萊恩終於找到了一本看似全新的書本。


    他很高興的把書從書架上取下來,哪怕這個動作讓他不得不跳了次高。


    “···《先知》。”萊恩認真的讀了讀書脊上的文字。他興衝衝的翻開了書,還沒有來得及閱讀裏麵的內容,就被書裏麵掉出來的紙張給弄蒙了。


    等了萊恩趴在地上把那些素描紙都撿起來,原本的順序已經不可能恢複了。萊恩看了一眼那些紙上的內容,就嚇得差點把紙頭重新扔到地上。


    其實紙張上隻是一些素描,明暗關係把握的非常到位,就算萊恩不知道這是素描,他也能說這畫畫的非常逼真。


    嚇到萊恩的是掉在他麵前的一—一個長頭發的女人被各種不同的利刃穿透,如同一種被定格的死亡圖騰,構圖充滿了視覺衝擊力,淺白一點說,就是看著都很疼。


    後續的幾張也是差不多的效果,雖然死的方法各不相同,但屍體都是被擺成了詭異的造型。萊恩看的有些敬畏,漢尼拔的愛好果然和普通的人類不太相同,就不知道他的這個繪畫愛好,斯諾是否知道了。


    萊恩猶豫了一下,這些黑白繪畫給他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他也沒有了看書的心情,倉促的把素描夾迴書裏,他的尾巴就快要幹掉了,萊恩扶著書架往魚缸的方向去了。


    也是出於心虛和不知名的情緒,萊恩隨後又從魚缸裏出來一次,他花了大工夫,把之前魚尾拖拽出來的水漬全部擦幹淨,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迴到了魚缸裏。


    要不要給斯諾打個電話呢?


    這個漫長的夜晚,糾結的人魚注定是無法有個好夢了,他對著手指糾結了半天,毅然決然的從魚缸邊上拿起電話,撥通了號碼。


    斯諾跟著這個叫愛維卡的小女孩,一路走到了孤兒院的後麵。在孤兒院破舊的建築後麵,還圍著一小塊土地,姑且算是個後花園的樣子。鵝卵石鋪出來的小路在黑夜中沒有什麽優美之處,踩上去還有一種泥濘的感覺。


    這個小花園裏搭了幾個塑料棚,裏麵依稀可以看到一些綠色的植物。不是鮮花,斯諾猜測是一些可以補貼夥食的綠色蔬菜。


    小女孩一路走到這裏,接近孤兒院的邊緣,就站著不動了。


    “叔叔···叔叔!”深夜裏一個小孩的叫聲略顯滲人,白色的裙子已經完全被打濕了,黏在身上勾勒出一個平白的輪廓。


    所以這是個長腿叔叔的故事嗎?斯諾盡可能的發揮自己的想象力,試圖搞明白這個小女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嗯,對了,吸血鬼是有心靈感應的。


    斯諾板著臉,終於在關鍵時刻想起了她的技能。


    自從她出土之後,這項技能在周圍所有人的身上都差不多失效,她都快忘記她也能讀心的事實了。


    吸血鬼默默的自責了一下,對準小女孩,準備了解一下這個孩子到底經曆了什麽事情。


    就在這個時候,寂靜的黑夜裏突然想起了一個女人唱歌的聲音,背景音樂裏尖銳的重金屬聲刺激的人想要直接上吊。


    剛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斯諾嚇了一跳,因為聲音是從她自己的身邊傳出來的。


    很快,斯諾就意識到,這是她的手機響了。


    這是她來到巴爾的摩之後第一次有人撥打她的手機,斯諾一邊按下接聽鍵,一邊抓住那個同樣被嚇得要死的愛維卡。


    “斯諾斯諾!你猜我看到了什麽!”電話裏傳來萊恩興衝衝的聲音。


    你看,有些事情就是發展的這麽讓人憤憤不平,斯諾要在下雨天裏淋著雨,而萊恩卻能夠呆在他的浴缸裏興致勃勃的和她打電話。


    “什麽事情?”斯諾眯了眯眼睛,她由衷的希望萊恩打來電話不是為了和她分享菜譜裏的某一道菜,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人魚會知道大海為什麽是藍色的!


    “我在書上···”


    萊恩剛說了個開頭,孤兒院的三樓再次響起了爆炸的聲音。斯諾和她手下不斷掙紮的小女孩都往樓層的方向看去。


    萊恩也聽到了手機裏傳來的大動靜。


    “斯諾···斯諾···你還好嗎?!”


    “斯···嘟嘟嘟嘟——”通話被斯諾單方麵掐斷了。


    萊恩有些沮喪的放下手機,他聽的出斯諾在通話當中敷衍的語氣,她顯然認為自己說不出什麽有技術含量的內容來。


    那就不告訴她好了!讓她自己折騰去就好!


    人魚把電話放迴到魚缸邊上,自己生氣的沉到魚缸底部去吐泡泡去了。


    “你幹什麽要抓住我!你快點放開我!”大爆炸之後,愛維卡想要趕到大樓裏去,但她的肩膀被斯諾牢牢的匝住了。明明從外表上看,斯諾和她之間最多隻有十歲的年齡差,但這個力道是愛維卡根本沒有辦法掙脫的。


    “裏麵很危險,我需要乖乖聽話!···先從告訴我,你為什麽要一個人逃出來說起吧!”


    斯諾的控製換來愛維卡的怒目而視。坦白說,這種感覺多少有點微妙,就連斯諾自己都要承認,眼前這個叫愛維卡的姑娘,和她小時候長的簡直一模一樣。


    “我隻是···”愛維卡眼看沒有辦法掙脫,不得不沮喪的開始向斯諾解釋。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她往外跑簡直是毫無道理的。


    斯諾提出問題並不是為了要一個答案。在愛維卡思考的時候,斯諾也從她的思維中提煉出了所有她想要知道的消息。


    讀心術對於吸血鬼來說算是個有趣的小把戲。通常上了一定年紀的吸血鬼都能夠自己琢磨出來。畢竟在很多情況下,吸血鬼這種生物,都是論資排輩的。


    這個叫愛維卡的小姑娘比孤兒院裏大多數的孩子都要幸運的多。她的父親去了阿富汗戰場,沒有平安的迴來,她的母親在一次車禍當中離開人世。小姑娘沒有什麽親戚,非常不幸的被送進了孤兒院。


    通常的狀態是,等到愛維卡成年,也就再有七八年的光景,她就可以離開孤兒院,繼承母親的保險費用和父親的意外補貼,自己再找個工作,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事情也確實是這麽發展的,唯一的意外是幾個月間愛維卡頻繁的收到一個陌生人的來信。寫信的人非常貼心的詢問愛維卡的日常需求,不斷的寄來一些小玩意兒送給愛維卡。


    乍一看,就和小說裏的長腿叔叔沒有什麽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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