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踩著的濃稠的像番茄醬一樣的鮮血,這種場麵傑克常常在案發現場看見。但斯諾今天穿了一雙白跑鞋,所以她小心翼翼的挪動了一下站的位置。


    “你不擔心漢尼拔嗎?這種時候不用刻意疏遠他的。”吉米慫恿斯諾上前,但斯諾隻是勉強的牽動了一下嘴角。


    “吉米,過來搭把手!漢尼拔的狀態不是很好,他需要一個醫生!”傑克打斷了吉米和斯諾之間的對話。


    傑克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漢尼拔的身上。斯諾則是更多的在觀察現場的狀況。


    ——倒在地上的一共是三個人。


    一個人的血液被推車上的機器抽出,地上散落了好幾個血袋。房間裏有明顯的打鬥痕跡,病床床頭的花瓶掉在地上,碎了一地,此外還有一些抽屜被拉出來當武器的,卻在也沒有人退迴去了。


    另外兩個人,一個男一個女,一個是磕到頭,摔斷了脖子的,另外一個則是動脈出血,失血過多的。


    傑克進入病房的第一時間就確定了這三個人已經死亡。漢尼拔則是重傷,他們終於把他抬到了病床上。


    “斯諾···”漢尼拔虛弱的叫著斯諾的名字。


    哪怕傑克認為漢尼拔這個時候應該老老實實的保持沉默,養精蓄銳的等待醫生的到來,在漢尼拔的堅持下,他還是讓出了一個位置。


    “什麽?”斯諾倔強的站在原地,她迴頭看著漢尼拔,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天快亮了···你要快點迴到棺材裏去!”


    斯諾聽到漢尼拔的話,楞了一下。


    她抬頭看了一眼病房裏的掛鍾,隻有五分鍾的時間了。


    漢尼拔的提醒恰到好處。他總是能夠抓到斯諾柔軟的地方,但隻有這一次,斯諾心裏充滿了挫敗感。


    理智上,斯諾覺得漢尼拔的危險性已經到達一個臨界點,她應該指認漢尼拔,讓他接受應有的製裁。


    但情感上···


    斯諾看了漢尼拔好久,看他為了博取傑克的信任,身上到處都是傷口,最明顯的一處是他的眼眶,淤青的顏色已經逐漸顯現出來,他的嘴裏還帶了血,可是依然那麽真誠的看著斯諾,好像其中還蘊藏了無聲的請求。


    斯諾不相信漢尼拔是有苦衷的。


    但權衡了很久,甚至於斯諾因此迴憶起了一段她不願迴首的從前,她還是安靜的站在那裏,咬牙點了點頭。


    傑克等到醫生的時候,斯諾已經不在房間裏了。


    他抬頭看了一眼時間,發現這個時候天已經亮了。


    這對於傑克來說隻是正常工作的一個夜晚,但對於漢尼拔?傑克不知道他為了和斯諾有重合的作息時間,到底有多久沒有好好睡過一覺了。


    還有這一次,漢尼拔把斯諾當成是重要的人,他受傷之後還記得提醒斯諾迴到棺材裏,但斯諾的反應呢?


    她冷淡的讓人害怕。


    傑克陪著漢尼拔拍完片子。


    等待的時間裏,傑克一邊看著醫生幫漢尼拔處理外傷,一邊問漢尼拔:“你這樣做值得嗎?”


    漢尼拔半邊臉已經腫了起來,他沒有說話,隻是投給傑克一個迷惑的眼神。


    “你和吸血鬼走的太近了,這很危險!”傑克私底下也常常參加漢尼拔的宴會,他作為一個朋友,認真的提醒漢尼拔:“斯諾並沒有你想的那麽單純。她是個吸血鬼,一個活了很久的不死生物!你不知道她之前都認識過什麽人?有過什麽經曆?···還有你受傷之後,她有表現出什麽擔心的樣子嗎?”


    “每個人的表達方式都不同···”漢尼拔有些含糊的反駁。“斯諾已經盡其所能了。”事實上,漢尼拔在今天之前,都沒有看到斯諾鬆動的樣子。斯諾這次確實妥協了,她沒有第一時間揭發他,以後也就不會有那種可能。


    傑克看到漢尼拔不聽勸的樣子非常生氣。他瞪了漢尼拔好一會兒,最後還是無可奈何的收迴了視線。


    “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吧。我隻是提醒你一句而已!”他這麽說著,給漢尼拔流出了一個安靜休息的空間。


    迴到停屍間裏。吉米在度過這個夜晚之後,索性留下繼續白天的工作。


    斯諾的棺材就放在停屍間的正中間,來往上班的法醫都很好奇的看一眼。這裏是地下三層,沒有陽光。


    “她就把她自己安置在這裏了?!”傑克不敢置信的問吉米。


    “這裏至少很安靜!”吉米不滿意的反駁了傑克。他必須承認,他非常好奇斯諾睡眠時候究竟會發生什麽,這是純粹建立在科學上的好奇,吸血鬼會有夢境嗎?她是否在做一個好夢?


    “你不準備審問那個被活捉的兇手嗎?”另一個法醫走了過來。


    斯諾和漢尼拔的舉動又一次以最快的速度傳播了開來。說實話,這些成天和屍體打交道的醫生都挺八卦的。


    “我的手下在審問他,但他不願意交代他知道的事情,一直都在嚷嚷著他的戒指找不到了!”說到這個問題,傑克就皺緊了眉頭。


    昨天晚上醫院潛入了三個人,他們無論死活有成為連環殺人犯的嫌疑。他們在接受這個案件的時候翻了個錯誤——這個案件裏不隻有一個嫌疑人,他們是團夥作案,每個人都參與了謀殺。


    如無意外,這個案件在未來一段時間裏,這個駭人聽聞的案件都會成為媒體關注的焦點。


    “戒指?其他兩個人的屍體上不是沒有戒指嗎?”


    “我們懷疑這是一起宗教性質的案件。他確實信奉某種神明,而他們的神明,接受鮮血作為貢品。”傑克有些焦躁的講述了幾個心理學家側寫的結果。


    其實漢尼拔做的側寫總是特別準確,可惜他現在在接受身體檢查。就算檢查完之後,關於他在房間裏經曆的事情,自衛過度總是要寫很多報告的。


    “我其實有些佩服斯諾。”吉米就站在斯諾的棺材邊上,他很順手的摸了一把斯諾的棺材,有些感慨的說。


    “為什麽?”傑克一臉看變態的表情。


    “斯諾是個吸血鬼,她以血液為生。”


    “這我知道。”傑克覺得吉米年紀大了,他這兩天的廢話格外的多。


    “所以···她是個好姑娘,兇案現場那麽多血,她都沒有被本能牽引過去。”吉米敲了敲斯諾的棺材蓋子,隨後他立即意識到這可能打擾斯諾的睡眠,有些歉意的收迴了手。


    他的話提醒了傑克。


    “你說斯諾可以克製的駐··”會不會是因為她已經吸收了足夠的鮮血了?


    傑克想到他幾天前看到的漢尼拔脖子上的吻痕,還有他蒼白的臉色。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就是斯諾吸血的最好證明了。


    斯諾根本不是克製,而是她已經飽了!


    這麽一來,傑克對於斯諾的存在就更加的排斥了。


    十點半,傑克·克勞福德等到了從棺材裏出來的斯諾。


    停屍間的人都已經清場了,隻有他一個人坐在日光燈下麵。傑克的麵前是一大堆卷宗,他的工作常常不分晝夜。


    “晚上好,斯諾小姐。”


    “我想見見昨天被抓住的那個人。”斯諾眼神沉靜,她第一時間沒有問候漢尼拔的狀況,否則就可就會告訴她,漢尼拔還在住院。


    “那個人並不配合我們的調查,我想你或許可以打開一個缺口。”傑克放下了手上的卷宗,他雙手交握著放在桌麵上,盯著斯諾問道:“他說他的戒指丟了。或許你可以告訴我那是什麽?”


    “我和你一樣毫無頭緒,但你應該相信一些吸血鬼的小技巧,我可以提供給你的幫助,遠遠超出你的預計,為什麽不讓我試試看呢,沒有一條法律拒絕吸血鬼的問訊不是嗎?”


    傑克必須承認,斯諾的說法非常的具有誘惑力。他確實抱著讓斯諾嚐試一下的念頭。這些黑暗生物雖然不招人喜歡,但卻可以讓事情變的非常有效率。


    “我必須提醒你一句,斯諾小姐。”


    “什麽?”斯諾迴頭,她自己意識到了傑克要說的話,“如果你是說漢尼拔的話,這是我個人的事情。”


    “漢尼拔是我的朋友,和他保持距離,不要做出什麽不被允許的事情!”傑克站在斯諾的身後強調,他的語氣嚴厲的像是在警告一個囚犯。


    斯諾藏在袖子裏的手握緊,又鬆開。


    這些人總有一天會意識到,漢尼拔利用了他們。


    最好的解決方案是斯諾拆穿漢尼拔殺人的真相,但漢尼拔是她重見天日之後承認的第一個人,斯諾又從來都沒有辦法把一個人類單純當成血食去看待,心軟或許會成為她的致命點,但這一次,她畢竟已經放過漢尼拔了。


    “我會處理好這些的···你可以對我有點信心。”


    他們坐著電梯,到達一層,傑克離開了一會兒,他去車庫,把車子開出來。


    在傑克離開之後,斯諾手掌一翻,瑩白的手掌上多出了一枚鑲嵌了深藍色寶石的金屬戒指。這是一枚男士的戒指,有一定的年份了。戒指的內圈裏雕刻了一個名字和幾個特殊的符號。


    某種直覺引導斯諾扣下這枚戒指。除去漢尼拔的問題之外,斯諾對於傑克的案件還有其他的疑問。


    “斯諾,上車。”傑克的車子很快就從車庫裏開了出來。他搖下車窗,把車子開的和斯諾平行。


    斯諾藏好戒指,沉默不語的上了傑克的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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