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雲嫣和畫夏被蕭晚指派給了謝初辰,助他重新整頓謝家的店鋪,並保護他的安全。有蕭家做後台,眾掌櫃乖乖交出了賬本,好吃懶做者皆被謝初辰以雷厲風行的手段一一辭去。

    作為少東家,謝初辰處理事情雖是青澀,卻有一顆赤誠之心。在重新整頓了店鋪後,不少曾經被謝清榮辭退的老員工被謝初辰的一片誠心和豐厚的待遇打動,紛紛投奔了迴來。

    出乎蕭晚意料的是,已經自立門戶的王裁縫和陳裁縫竟被謝初辰口中所說的直裾說動,決定助謝初辰一臂之力,一同複興起謝記衣鋪。他們用了兩日的時間將謝昕璿最後的遺稿重新定稿,並設計出了新的直裾圖紙,作出了初步的樣板。

    “妻主你看,這是直裾的樣板。明天就可以按照母親的樣板製作衣裳啦!”謝初辰興奮地指著手中的樣板,眉眼帶笑,水潤的唇瓣得意地微微翹起,“剛才王裁縫說,我在設計圖紙上有著小小的天份,說不定日後能超越母親,設計出更好看的衣服呢~”然後親手做給妻主穿!

    想到日後給妻主寬衣解帶的場景,謝初辰臉上泛起了一抹可疑的粉紅之色,隨後嘿嘿傻笑了幾聲。

    每日,蕭晚上完課後,都會從謝記衣鋪路過,謝初辰忙忙碌碌的身影讓她心疼,但他努力歡喜的樣子又讓她心中泛出一股說不出的溫暖。

    七月二十八日,謝記衣鋪重新開張,販售了第一批直裾。令謝初辰失望的是,當日光臨的顧客隻有寥寥幾人,最後竟連一件衣裳都沒有賣出。

    直裾沒有如前世一樣一炮而紅,蕭晚心知是對麵的錦繡衣閣動的手腳。楚慕青是錦繡衣閣的主子,自然不會讓對麵的謝記衣鋪發展起來,所以在謝記衣鋪開張的第一天,竟然將衣閣裏所有的衣裳降價處理,造成謝記衣鋪開張首日寥寥無人,慘淡收場。

    謝初辰十分低落,但他不想影響蕭晚複習的心情,所以笑著給自己鼓勁:“妻主,這才第一天而已,明天一定會更好的!”

    隻是謝初辰早出晚歸,為謝記衣鋪忙上忙下,生意仍不見好轉。蕭晚不在他身邊時,他整個人無精打采地耷拉下了腦袋,像霜打了茄子似的,蔫蔫的。

    蕭晚心疼他的努力,所以每晚都會來梅園,陪他一起努力到午夜。隻是,瞧著謝初辰眼眶下濃濃的黑圓圈,蕭晚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恨自己現在實力太弱,還無法和楚慕青真正地叫板。

    時光就這樣悄然無息地流逝著,一眨眼

    到了八月八日。

    早膳時,為了恭送蕭晚參加科舉,眾人齊聚一堂,蕭玉容細心地叮囑著:“晚兒,今日考試勝在平常心。如果遇到難題,千萬不要緊張,把會做的先做了。”比起蕭晚這個即將奔赴考場的考生,這位做娘的明顯更加緊張,恨不得把自己當年如何通過考試的經驗全部傳授給自己的寶貝女兒。

    同樣的話再聽一遍,蕭晚沒有同前世般嫌棄母親的嘮叨,而是認真地聽著,微笑地說:“娘親放心,這次晚兒一定會登第,一定不負您的期望。”

    見蕭晚這般乖巧,蕭玉容笑得合不攏嘴,連忙給蕭晚夾了好多的菜肴。柳氏見了,吃味極了。蕭輕如也因蕭玉容對蕭晚的過分關心,有些不開心地抿了抿嘴。

    瞧著飯桌上暗潮湧動的場景,季舒墨朝著蕭晚微微靠了靠,溫柔地開口:“妻主,昨日舒墨在街上看見了一支羊脂白玉發簪。”他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一臉賢惠地遞到了蕭晚的身前,“羊脂白玉是玉中極品,象征著“仁、義、智、勇、潔”的君子品德。舒墨覺得十分適合妻主,所以特贈給妻主,希望能給妻主帶來好運,祝妻主金榜題名!”

    錦盒中的玉簪晶瑩潔白,質地溫潤細膩。簪頂鏤雕著兩朵鏤空的水仙花,造型簡樸,雕工精湛,可見價值不菲。

    望著名貴的玉簪,蕭輕如羨慕地說:“大姐,這羊脂白玉簪價格不菲啊!季公子對你實在是太有心了,竟送了這麽名貴的禮物,讓小妹好生羨慕。”

    瞧著蕭晚頭上的紅檀簪子,柳氏跟著輕笑了起來,言語間微微露著一絲輕蔑:“大小姐頭上戴的紅檀簪子太過廉價,的確有失了身份。這支羊脂白玉簪好,襯得上大小姐尊貴的嫡女身份。”

    在蕭輕如和柳氏的起哄下,季舒墨羞澀了起來,白玉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漂亮的嫣紅之色。他柔柔地望了一眼蕭晚頭上的紅檀簪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妻主,我能為你插上簪子嗎?”

    這是蕭晚第一次收到季舒墨送來的禮物。本該受寵若驚、驚喜萬分的她,心裏卻起不了任何漣漪。

    羊脂白玉少說要一兩百兩銀子,如此白玉無瑕的恐怕要三百兩左右。這麽漂亮精致的玉簪就好比季舒墨,在世人眼裏,他是才華橫溢的第一公子,溫潤如玉,品性極佳。這廉價的紅檀簪子就如同名聲狼藉的謝初辰,受人輕視、受人不屑。

    隻是這玉簪雖好,在她心裏也不及頭上的紅檀簪子一分。

    “舒墨,謝謝你。”

    季舒墨在蕭晚的右邊,謝初辰在蕭晚的左邊。見蕭晚取下頭上的紅檀簪子,一臉欣喜地低下頭任由自己插上玉簪,季舒墨淺淺一笑,目光若有似無地瞥向謝初辰的方向。

    果真,他見謝初辰失魂落魄地低著腦袋,唇瓣緊緊地抿著,一臉隱忍之色,他的嘴角彎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他況似無意地問道:“辰弟,你覺得妻主戴上這玉簪好看嗎?”

    被點到名的謝初辰,身子微微一僵。他將雙手縮迴衣袖,輕聲細語地開口:“妻主戴什麽都好看。”

    早膳後,眾人散席,蕭晚迴房整理起了趕考的包袱。謝初辰捏著手中的香囊在墨淵居前徘徊,最終還是失落地垂著腦袋,扭頭朝著梅園走去。誰知剛走上九曲橋,就被施展輕功的蕭晚堵住了去路。

    見謝初辰時不時地瞄著她頭上的玉簪,一臉傾羨卻又忍不住吃味的樣子,蕭晚宛然一笑,笑眯眯地湊近了這位什麽心思都掛在臉上的少年。

    “初辰剛剛食不下咽,可是生氣了?”

    蕭晚近在咫尺的秀挺臉龐,讓謝初辰心跳如鼓。兩人眼對著眼,鼻尖對著鼻尖,溫暖的唿吸不斷地噴灑在彼此的臉上。他心一慌,將雙手背在了身後:“初辰沒有生氣。”

    見蕭晚笑眯眯著眼,一臉不信的樣子,謝初辰心一堵,嘴硬地說:“季公子的玉簪十分襯妻主,妻主戴著非常好看。我那破簪子的確廉價,妻主若是不喜歡,就……”

    謝初辰越說越發現自己語氣裏醋意十足,連忙驚慌地閉上了嘴。最近半個月,蕭晚幾乎處處寵著自己,但他仍是不敢將自己放在和季舒墨同等的高度上。

    “還說不生氣,你看你一生氣連禮物都不給我了,是什麽東西藏得那麽好呢?”蕭晚一把握住了謝初辰背在身後的手。

    一時不備被她搶去了手中的香囊,謝初辰慌慌張張地要搶迴,誰知蕭晚故意伸長手,在原地晃悠了兩圈後,施展著輕功飄到了一邊。

    捏了捏手中軟軟的香囊,蕭晚拿到眼前,仔仔細細地端詳了一下香囊上“晚”字,故意嫌棄地蹙了蹙眉:“這繡工有些差啊,但……”

    被心上人毫不客氣地嫌棄,原本暗暗欣喜的心又跌落了下去。謝初辰憋紅了臉,氣鼓鼓地說:“我繡工是差,妻主不喜歡,扔了便是,不用嘲諷我手藝差。”

    謝初辰是不會刺繡的,原想在會試前製出一件直裾給蕭晚,可實在是趕不上,隻好跟著裁

    縫學了幾日,在會試前繡出了一個最簡單的小香囊。

    他知道考試時,人會心浮氣躁,所以特意塞了一些靜心寧神的藥物,希望能助妻主一臂之力。

    隻是剛想送給妻主時,見季公子送了那麽名貴的玉簪,自己卻送一個普通粗糙的小香囊,實在是送不出手啊……於是猶猶豫豫下,他就退縮了……

    見謝初辰氣鼓鼓地生起了悶氣,神色越發黯然,可那眼底卻又帶著期待。蕭晚憋著笑,說完了後半句話:“但我很喜歡,謝謝你。”

    原本失落的小臉瞬間明亮了起來,謝初辰的一雙清眸熠熠生輝,笑得若春日陽光,溫暖動人:“妻主,是真的喜歡嗎?真的真的很喜歡嗎?”

    “是真的很喜歡,我會一直帶著的。”

    這麽簡單粗糙的禮物,原是蕭晚最不屑的東西,但此刻蕭晚甜蜜蜜地收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將小香囊係在了腰間。

    望著蕭晚係香囊的舉動,謝初辰甜甜地笑著:“這裏麵加了些靜心寧神的藥物,一定能助妻主金榜題名、萬事順利。”

    晶瑩閃亮的眼眸,和眉目間幸福喜悅的暖意,無不吸引著蕭晚的目光。她心中一動,終是忍不住地俯下-身,擒住了他一張一合的紅唇。

    “妻主,唔……”

    在謝初辰震驚的目光下,蕭晚加深了這個吻。

    半響,她在他紅腫的唇瓣上輕輕啄了一口,依依不舍地說:“有初辰這般祝福,我一定會金榜題名。好好保護自己,等我迴來!”

    被蕭晚吻得暈暈乎乎,謝初辰雙頰緋紅,眼神渙散潤著瀲灩的光澤。

    許久許久,他仍一直目送著蕭晚遙遙遠去的背影,嘴角甜蜜蜜地彎著。

    希望三天快點過去!希望妻主金榜題名!

    他幸福地飛奔進院子,在昭兒麵前得瑟地叉起了腰:“昭兒,你還說本少爺的香囊送不出去!妻主說好喜歡!還係在了腰上!”

    正掃著院子的昭兒,見謝初辰這般歡喜地轉著圈,不由抽了抽嘴角。

    會試由禮部主持,在京城內專設的貢院內。為了防止作弊,考官俱為臨時委派,並由多人擔任。所有參考的試卷要糊名、謄錄,並且由多人閱卷。

    考生到達貢院後,要對號入座,同考官一樣不得離場,否則將取消參考的資格。而考官會封鎖整個貢院,拒絕外界的一切聯係。

    會試共分三場,連考三天,一

    直進行至十日結束。考生們的吃喝拉撒全都要自己解決,並且在小小隻有二十米的號舍內。

    夏日天氣悶熱,飯菜很快會變餿變臭,散發著難聞的氣味。而小小的書桌硬邦邦的,晚上睡時渾身酸疼,還有蚊蟲叮咬!

    對於前世嬌生慣養的蕭晚來說,這三天考試簡直是噩夢。但今生,蕭晚全副武裝,帶好了幹糧充饑,換上了謝初辰所送的紅檀簪子,以及謝初辰滿滿愛意的小香囊,整個人神清氣爽地從蕭府出發了。

    巳時,會試正式開考。熟知大部分考題、並且備考充分的蕭晚在拿到考卷時,鎮定自若地揚起了笑容,不慌不忙地提起了筆。

    蕭晚離府後,謝初辰和往日一樣先去陳太公的竹園請安。現在是八月初,又是新一輪的賬本清算日。

    上個月由於時間倉促,謝初辰隻簡單核對了下賬麵是否持平。自從掌櫃了謝家店鋪後,他才發覺有些人會在裏麵動些手腳。例如明明十兩銀子的貨物,卻在賬本上記為二十兩銀子。而蕭家每月的采辦費似乎有些過高,所以,他特意問陳太公要了庫房的鑰匙,這兩天一直在庫房裏盤查。

    昭兒因為吃壞了肚子一直跑著茅廁,並沒有跟隨謝初辰前去庫房。雲嫣聽從著蕭晚的吩咐和謝初辰一起出門,畫夏則留在蕭府監視著季舒墨的動靜。

    若有所思地望著謝初辰去庫房的身影,季舒墨輕輕一笑,一抹暗色的陰翳在眼底微微閃現。

    就在謝初辰在庫房裏盤查時,蕭府忽然騷動了起來,原因是陳太公的翡翠玉鐲被盜了!這可是當年蕭大將軍送給陳太公的定情之物,十足的珍貴!

    陳太公氣得舊疾複發,蕭玉容又不在府上。柳氏立刻做起了主,帶領大批侍衛搜索著蕭府,勢必要將這大膽的賊人繩之於法!

    搜了整整半個時辰,柳氏在墨淵居裏搜出了陳太公的玉鐲子。

    瞧見墨淵居裏有好戲可看,蹲完茅廁的昭兒連忙跑去湊起了熱鬧。他心裏樂嗬嗬地想著,沒想到那個假正經的季公子竟是個不要了的小偷!這下沒人和公子搶蕭小姐啦!

    陳太公的玉鐲子鐵證如山,眾人的目光刷得望向了季舒墨,均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尤其是柳氏痛心疾首地說:“季公子,你怎能做出此等偷盜之事!”

    望著這莫名其妙出現在他枕下的玉鐲子,季舒墨麵色一白,顫抖著唇剛要解釋時,他的小廝雲棋已經急急地開口:“我家公子為人正直,怎麽可能做出偷盜的事呢!”

    他通紅著眼睛,跪在地上懇求道:“柳側君,您一定要查查清楚啊,切不能汙蔑了公子的清白!說不定有人看不得公子的好,故意栽贓給公子的……”

    “舒墨行得正坐得端,並沒有偷陳太公的玉鐲子,也沒有任何理由去偷這麽名貴的玉鐲。”季舒墨微微垂首,纖長的睫毛在他蒼白的臉上落下悲傷的投影。“更何況,舒墨若真偷了,會把玉鐲放在自己的枕下這麽明顯的地方嗎?”

    眾人恍然大悟。是啊,季公子這麽賢良淑德、溫柔善良,怎麽可能做出偷盜的事呢!一定是他人栽贓的!

    誰這麽惡毒竟做出這種事來?!

    “玉鐲是在午時發現被盜的,也就是說歹人是今日上午竊取了玉鐲,放在了季公子的枕邊。”柳氏摸了摸下巴,一副認真分析地問道,“這一上午的時間,可有誰同時進出陳太公的竹園和墨淵居?”

    雲書突然想到了什麽,驚愕地開口:“今早,奴看見謝公子在墨淵居前徘徊!會不會是……”

    季舒墨麵色一白,嗬斥道:“雲書,休得亂說。”

    “公子,我並沒有胡說,謝公子是真的偷偷來過!奴親眼看到的!”

    “妻主要離開三日,謝公子隻是舍不得妻主才來墨淵居見見妻主的,不是……”季舒墨苦口婆心地解釋著,卻是坐實了謝初辰來墨淵居的事實。

    雲書憤憤不滿地打斷:“公子,你太善良了,所以才被人欺負到頭上!我看就是那個謝初辰偷了陳太公的玉鐲栽贓給你!他想趁小姐不在,把公子趕出蕭府!虧公子幫他在大小姐麵前說好話,他竟這般自私地迴報公子,簡直是狼心狗肺!”

    “胡說八道!”昭兒寒著臉,從人群中跳了出來。他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雲書,氣憤地反駁:“公子才不會做這種事!你們休得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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