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兒的後半句話讓原本浮想聯翩、樂不思蜀的謝初辰一陣驚慌慘白,他口吃地問:“那、那她,什麽反應?”

    想起謝初辰昨晚丟人的舉動,昭兒白了他一眼,道:“蕭小姐很生氣地離開了,還說等你傷好後就迴謝家吧。公子,我們迴去吧……現在蕭家的人都說公子死皮賴臉地要嫁給蕭小姐,這樣,對公子的名聲不好!”

    昨晚蕭晚被吐了一身後,非但沒有斥責謝初辰,反而又是溫柔地給謝初辰擦臉擦手,又是在臨走前貼心地給他掖了掖被角。那時,蕭晚以為昭兒睡了,沒人照顧謝初辰,所以一直默默照顧著,直到卯時才離開。

    她並沒想到昭兒早在她抱著大醉的謝初辰迴房時,就已驚醒,一直在旁悄悄偷窺著。

    蕭晚柔情愛憐的舉動讓一向討厭她的昭兒大為改觀,可一想到蕭晚做得那麽熟練,一看就是對不少男子都甜言蜜語過。他家公子笨,才會被這種虛偽的柔情所騙!

    一想到蕭晚在外麵的花花大名,一想到蕭晚已經娶了正夫,他心裏就為自家公子感到不值!

    他絕不能讓公子掉入蕭晚這個火坑裏!

    於是,一直以為公子是被蕭晚甜言蜜語所騙的昭兒,故意把蕭晚惡毒化,希望自家公子能對這個負心女死了一條心!

    謝初辰一心想要扭轉自己在蕭晚心中的糟糕印象,誰知自己居然再度被蕭晚厭惡了!他急得滿頭大汗,顧不上吃飯,頂著一張宿醉一休的臉,隨意地披了件衣裳,就立刻英勇就義地趕到了大廳。

    謝初辰趕到的時候,大廳裏已經正襟危坐著蕭家的人。不知在談論什麽,整個大廳的氣氛有些詭異和壓抑。他心虛地瞥了幾眼,發現自己的確是最後一個到的,心裏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然而,當他看見大廳內意氣風發的女子時,他的眼睛已經無法從蕭晚身上挪開了。不知是情人眼裏出西施,還是蕭晚重生後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此刻,一頭柔順秀發襯托出蕭晚細膩白玉的肌膚,一襲緋紅長裙,顯得她高貴典雅。貌若天仙之色沒有像往日一般濃妝豔抹,而是淡掃蛾眉,輕點朱唇。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裝扮,卻難掩她穩重端莊的氣質,全然沒有往日的驕縱和奢靡。

    謝初辰從未見過這樣的蕭晚,而就是這一眼,給了他前進的勇氣。

    待到他深吸幾口氣想要走進時,裏麵傳來一道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冰寒刺骨得將他前進的步伐一瞬間冰凍在了原地

    。

    “母親,玉佩隻是謝公子撿到的,並非孩兒贈給他的,所以根本不作數。孩兒根本沒有想過娶謝公子,祖夫將謝公子留下,已經讓孩兒很為難了。孩兒心中隻有舒墨一人,已經容不下任何人了。怕母親和祖夫不承認舒墨的身份,才打造了一塊假的玉佩。”

    蕭晚三言兩語把事情推得一幹二淨,轉頭又小心地朝季舒墨賠罪道:“舒墨,我根本沒有想要娶他,是他撿到我的玉佩後,貪戀我蕭家的錢財,處心積慮、死皮賴臉地想要嫁給我!我隻愛舒墨你一人,怎麽會娶他呢。他心有不甘才在大婚之日亂鬧,想破壞你我的感情!”

    這些話,蕭晚說得極其順溜,因為前世,她該死地就是這麽以為的。謝初辰燒傷後,被蕭晚各種方法藏著掖著了半個月,但終於還是被蕭家和季舒墨發現了,蕭晚便慘兮兮地“解釋”了事情的經過,在眾人麵前把謝初辰詆毀成了一個偷玉賊和處心積慮想嫁入豪門的心機男。

    至此,謝初辰被蕭家眾人不屑,到了連下人都怠慢欺負的地步。她甚至狠狠地嘲笑他,醜八怪還想吃天鵝肉!

    “我蕭晚的夫郎,豈是他這種臭名遠揚的人配當的!”蕭晚聲音一頓,又轉而笑道,“隻有舒墨你才是不貪戀我蕭家的財產,真心為我好的人。”

    好得恨不得我死!

    蕭晚不知道自己究竟用了怎樣別扭的語氣說完了這麽一句違心的話語,也不知道季舒墨在聽到她最後一句話時是心虛呢,還是暗中嘲笑她愚蠢。她隻知道,自己現在,可是為季舒墨不顧一切的傻女人,可不能讓季舒墨產生亂七八糟的誤會,打亂了她精心部署的計劃。

    她要讓季舒墨嚐到,為愛悲哀,為愛絕望的滋味……

    “你,你說什麽,我家公子才不是這樣的人!”不等其他人有所反應,昭兒已經氣得怒發衝冠,大步闊闊地衝到了蕭晚的麵前,指著她鼻子怒罵道。

    從小,謝初辰是被人寵著養大的,身為他唯一貼身的小廝,又是他唯一的好朋友,昭兒也養成了刁蠻任性的性格。

    這是蕭家,不是謝家,更何況謝家如今也由不得他大聲嗬斥。他卻仍紅著眼,對蕭晚一陣炮轟:“明明是你,卑鄙、無/恥、下/流!先對我家公子甜言蜜語,之後又派人欺負公子!還害得公子燒傷了!你這個沒良心的壞女人!”

    寂靜的大廳裏迴蕩著一連串憤怒的罵聲,昭兒罵得唾沫飛濺、口幹舌燥後,發現自己詞窮了,於是又反反複複地罵了幾

    句“卑鄙”、“無/恥”、“壞女人”,隨後用那雙怒目狠狠地瞪著眼前一副鎮定自若的女子,心裏則慶幸地想著:幸好公子來了,否則真被這壞女人給騙心騙身了!

    這樣想著,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自家公子,卻見公子呆呆得站在門口,以一種天地黯然的神色,直直地凝望著蕭晚。

    他嘴唇輕顫了幾下,都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在眾人眼裏悠然自得、臉皮超厚的蕭晚,其實早已亂了心。她壓根沒想到謝初辰竟會出現,哪怕她昨晚做了決定,一定要讓謝初辰遠離自己這個瘟神,尋求新的幸福,但當她見門口搖搖欲墜的淺藍少年時,她的心底湧上一種從沒有過的驚慌和窒息。

    長痛不如短痛!斷斷斷!

    蕭晚強硬地忍著想把少年抱緊在懷裏的衝動,強硬地咽下差點從喉中溢出的對不起,僵硬地轉過腦袋,嘲諷得哼了一聲:“說我卑鄙無/恥下/流,我對你家公子究竟做了什麽,似乎昨天才第二次見麵。”

    她輕挑眼角,眼裏輕諷更甚:“若非他不要臉,一直纏著讓我娶他,你覺得以你家公子的名聲,潑夫般刁蠻的性格,本小姐會看得上他嗎?!若非他非要跨火盆,他會燒傷嗎?本小姐有逼他嗎?可是他自己對我投懷送抱、糾纏不休!”

    蕭晚說得句句在理,直把昭兒堵得一噎。他憤怒地指著蕭晚,“你你你”了半天也沒能罵出一句話。

    謝初辰怔怔地看著蕭晚,眼裏霧氣彌漫,好半響都說不出一句話來。他見蕭晚溫柔地對著季舒墨,關切地問道:“舒墨,今天下午迴門,你看要帶些什麽禮物迴去,會比較合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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