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窒息感在這種情緒下掐住了他們的脖子。艾德裏安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釋放著身體的某種特質,加劇著這種氣氛。就連達米安都嗅到了一種特殊的味道。這是恐懼。“啪!”頭頂的燈泡突然全部碎裂,也擊碎了守衛最後的一根神經。黑暗降臨。物理意義和心理意義上都是。掉落的對講機裏不斷重複著大聲的問詢。“匯報情況!”“到底發生了什麽!”但通訊的另一麵,已經完全聽不到任何這裏守衛任何有效的信息,隻有肆意的尖叫和槍聲。直到一切歸於平靜,隻剩下“唿唿”的冷風和木窗的“吱呀”聲如同月夜的嘶吼一般,順著對講機傳到另外一邊。達米安站在屋頂,透過另外的窗戶看到旁邊建築中的整裝的聲音,從他的視角,能夠清晰地看到最先做出反應的位置,和人員排布流動的傾向。“打著這個主意啊,即使這些守衛不知道首領的位置,但在未知的恐懼驅使之下,指揮守衛都會無意識地將更多的力量環繞在首領身邊。”甚至,比起找到恐懼的來源,他們更優先的選項是保護,而非主動出擊。而有過專項課程的達米安,已經找到了守衛的中心。他低頭,看著成堆屍體正中的傑森托德,不自覺地露出幾分讚賞,不過嘴上的話卻不夠直白,“腦子還算沒有壞幹淨。”傑森仿佛並沒有聽到達米安的聲音,濃鬱的血腥味刺激著他的嗅覺,讓他也能沿著這股味道聞到深刻的恐懼。“恐懼,會,傳染。”艾德裏安聽到了這個幹澀的聲音。達米安從高處跳下,瞥了傑森一眼,“你不是個啞巴啊?”見傑森沒有再開口的欲望,自覺被忽視的達米安臉色有點難看。“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傑森說話。”艾德裏安趕緊接了一句事實上這並不是第一次,但他必須這樣說,來幫達米安挽尊。“連話都不會說的廢物。”達米安嘴毒了一句。既然確定了敵人的位置,接下的行動反而簡單了。即使這個防禦對任何其他人來說都算得上是嚴密,但對於達米安和傑森中的任何一個來說,都絕對不是。奇異的,就連艾德裏安都不覺害怕,他的情緒像是順著感知都溢給了別人,自己反而擺脫了這種情緒。當然,也可以說,艾德裏安的適應性比他自己想象的要強一些。目標明確之後,接下來的任務就變得非常順利,伊戈納錯的頭被釘在了燃燒的教堂頂端,當太陽初升的時候,所有人都能看到這一幕。“ignacio(伊戈納錯)生於火焰之人,也應該死在火焰簇擁之中。”達米安拉上兜帽,“人們會記得他記得他的死狀,記得和刺客聯盟作對的下場。”“是的,達米安大人。”艾德裏安附和了一句。他用最短的時間摸清了達米安的性格,這個擁有很高地位,但實際上卻初出茅廬的男孩在極其嚴峻的環境中長大,所以他非常需要認同和讚許。即使他自己意識不到。艾德裏安露出一個畏縮的笑容來,讓自己穩穩地保持在達米安眼界的邊緣,不會上升,但在傑森托德的附帶作用下,也不會過度下沉。因為戰鬥染血,並不注重什麽戰鬥姿態的傑森,外袍沾滿了血跡,艾德裏安幫他脫掉之後,他那被袍子所隱藏的身體露了出來,雖然談不上強壯,但也絕對沒有預想中的虛弱。從他利落扭斷一個人頸椎的力量就看得出來,他不弱。這一點,獲得了達米安的讚許。他對傑森的態度顯然比最初見麵的時候要滿意許多。這種感覺在接下來密集的任務中愈發豐富起來。或許是為了更好的了解傑森的身體狀況,也或許是為了讓傑森能夠更高效的完成任務,他先後多次被投入到了拉薩路池當中。高壓的訓練和任務讓傑森的身體在很短的一段時間內,不斷地被破壞,又被重組,他身上流動起來的時間像是要把那些遺失都全部補起來一樣,他的身體抽條、發育,幾乎是一天一個樣。達米安奧古不會承認,他是有些羨慕的。雖然塔利亞明確和他表示過,以他的dna來源,他以後一定會比傑森還要高大。但,這並不能完全開解和艾德裏安一個身高水平的現狀。伴隨著任務數量的增加,任務的難度也在提升。頻繁的拉薩路池之水讓傑森逐漸脫離了原先那種傀儡的一般的模樣。他死亡的精神似乎也在伴隨著拉薩路池的刺激開始頻繁的波動。達米安第一次意識到這件事,是在某一次任務的意外狀況。要他來說,那並不是什麽棘手的意外,雖然任務目標通過一些不為人知的內線,提前得知了他們的計劃,在倉庫中埋下了定時炸彈。但任務目標的手法非常粗糙,連那倒計時的“滴滴”聲都沒有掩蓋起來。達米安還忍不住出言嘲諷了幾句,就這麽幾個人,再加上一點熱武器陷阱就想要留下他,實在是異想天開。可就在他自以為勝券在握的時候,傑森這個一向沉默的戰鬥工具突然就發起了狂。毫無征兆。達米安現在都能感覺到自己被突然攻擊的錯愕,和身體上傳來的疼痛。“你瘋了!?”敏銳的五感讓達米安的痛覺神經也非常發達,塔利亞堅信,隻有最深的疼痛,才能創造最強大的意識。達米安反手抽出自己的刀,但傑森的速度快到不可捕捉,他都還沒有來得及做什麽,對方的拳頭就已經砸在了他的刀麵上。“哢嚓”一聲,刀麵出現了裂紋。第一次正麵對上充滿殺意的傑森,達米安發現對方帶來的壓力,比想象當中還要大。那雙被拉薩路池浸染的翠綠的眼睛中仿佛流淌著某種液體,熒光閃爍的瞳孔如同深淵一樣,正在醞釀著某種不可見、不可聞的情緒。“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大祭司的‘預言’就是如此!特定的地點、特點的環境,‘兄弟’也會反目成仇!”任務目標看著這突變的一幕變得異常興奮,他們無法正麵對抗刺客聯盟的這兩個人,但根據祭司指示的布置,卻讓這兩人內訌起來。說話的人並不清楚這其中的原理他也不想搞清楚,他隻要知道,這一切都是“神”給予祭司的指示就足夠了。他的笑聲在空蕩蕩的倉庫中迴蕩著。傑森一腳將達米安踹出去,手裏抓著被掰碎的長刀,在這個瞬間他卻沒有再上去追擊,而是陡然一頓,無機質的眼珠中蒙上了一層更深的灰霧。他歪著頭,額前的那一撮白毛伴隨著他的動作而撇向了另外一邊。視線收束,匯聚在發出笑聲的源頭。野獸。達米安心中無端地出現了這個詞。就像是深夜之中,鎖定了目標的孤狼,他身體的每一寸肌肉都繃緊著,重心下壓,肩膀幾乎平行於天空,手指也頂在了地麵上。緊接著,那笑聲便戛然而止。鮮血沿著斷裂的血管迸發而出,讓眼前的敵人成了“人體噴泉”,傑森手裏抓著這人的頭顱,詭異的是,這頭顱臉上,還掛著未完的笑容。傑森的動作沒有停止,他抓起這張笑臉,手上的血液無意識地擦在了這張笑臉的兩個嘴角,讓這張臉更帶了幾分滑稽。但,這張臉所帶來的某種既視感,顯然進一步刺激到了傑森,他的手指用力,從嘴角兩側撕開了這張臉。緊接著,他開始瘋狂地將這個頭顱砸在地麵,直到其成為了一攤不可名狀之物。然而,這仍然不是終點。傑森的攻擊性很快就發展成了無差別攻擊。達米安炸彈都沒有拆完,就被狠狠地踹了出去,以他的承受能力,都覺得眼前一黑,他不得不拿出120%的精力去應對,以至於給了餘下幾人跑出去的機會。被達米安用“礙事”來概括,於是等在外麵的艾德裏安算著時間,並不算困難的任務卻遲遲沒有迴音。倉庫內的隱約傳來一些戰鬥的動靜,他躲在土堆後麵,終於看到了門開,可是跑出來的卻不是達米安、傑森中的任意一個。奇怪。他已經意識到,或許是有什麽無法掌控的意外發生了。否則,那兩個人不應該讓人跑出來的。艾德裏安沉下心,用手裏的槍瞄準了因為緊張、恐懼奔跑而摔倒的人。這或許是他第一次殺人,但其帶來的刺激卻不如想象當中深刻。艾德裏安一心都牽動在倉庫之內。數分鍾後,隻覺得裏麵仍然沒有動靜的艾德裏安終於按捺不住,沿著倉庫的邊緣,探進頭去。傑森正在和達米安戰鬥,前者每一招都奔著要害,而後者不知從哪裏掏出來的繩索從身後套在了傑森的嘴中,像是一個口箍一樣被向後拉扯。像是在馴服一匹烈馬。隻是這匹馬的殺傷力,似乎超出了“馴馬者”能夠控製的範疇。但這個場景竟然不是最先印入艾德裏安認知的。他的第一個認知,是一種撲麵而來的,濃烈到讓他暈眩的刺激的感覺。不是氣味、不是視覺衝擊,就是一種感覺,難言的感覺。就連艾德裏安自己都說不清楚。他往前走的第一步就踢到了被拆散的定時炸彈當然,達米安是拆掉了引線,卻沒有完全破壞那塊顯示倒計時的麵板。艾德裏安這一踢之下,竟然奇異地讓那串“滴滴”的聲音又傳了出來。瞬間,傑森的眼神瞬間就鎖定在了他身上。達米安“嘖”了一聲,語氣極為不善,“趕緊滾出去,你這個礙事的廢物!”但比他聲音更快的,是傑森的動作他的身體撕裂著空氣,帶動了刺耳的破空音,比他的動作落後一步,傳到了艾德裏安的耳朵中。他的脖子被一隻粗糲的手用地抓住,摜在了地上,後背和地麵接觸帶來了強烈的刺痛。可艾德裏安卻渾然不覺,他似乎有些經驗。他抬手,手指有些艱難地穿過那撮白色的碎發,撫摸在傑森的頭上。一股如泉水般清涼的感覺沿著額角流入傑森的大腦,他那充血的眼眶逐漸放鬆下來,耳鳴和大腦中混亂的尖叫一點一點被收迴海麵之下,遲來的疲倦從傑森的四肢升起,接著逐漸蔓延。傑森安靜了下來,甚至有些昏昏欲睡。達米安既驚訝、又覺得好像一切都解釋得通。不然,艾德裏安這個沒有特點的小孩兒,如果沒有價值的話,又為什麽會被留下呢?但親眼看到的感覺仍是不一樣的。他隱約將艾德裏安和拉薩路池聯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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