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我心裏使勁的呐喊,想挽留住他,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可我嗓子裏堵滿鮮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蘇銘跟他身邊的假鹿瑤柔情蜜意的離開。


    “噗。”我心一陣收縮,心口的鮮血再也抑製不住,猛地噴灑而出。


    “丫頭!”我聽見蛟仙一聲痛唿,但我的身體已經開始發涼,意識也渙散起來,感覺渾身輕飄飄的,好像魂魄又要離開身體了一樣。


    最後我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雙眼像綁了鉛球一樣,怎麽都睜不開。


    隻能聽見四周的聲音很雜亂,模模糊糊的,我好像再次死掉了,屍體被他們扔在了不知道什麽地方。


    隻是這次我的魂魄沒有再從身體裏飄出來,而是被困在身體裏,好像這身體不醒,我就要永遠在身體裏陪葬一樣。


    夜十分綿長,我完全陷入一片漆黑之中,伸手不見五指。


    我瘋了似的掙紮,想從這具身體裏擠出去,但無論我怎麽使勁,所有力氣就好像打在空氣中一樣,沒有受力點,最終消散的無影無蹤。


    掙紮了不知多久,我已經精疲力盡,現在耳邊的嘈雜也早已經消失不見,蛟仙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聽外麵的動靜,我應該是被埋了。


    完了!


    我心裏一陣絕望,本來我以為身體被林邀月搶走,我做一個孤魂野鬼已經夠慘了,沒想到現在才是最慘的境地,即便我死了變成鬼,也無法從這具身體之中脫離出去,這就相當於身體已經死了,意識卻困在身體之中,這跟武則天墓中的囚魂棺酷刑有什麽區別?


    我呆呆的躺在黑暗中發呆,不知道前路在哪裏。


    或許我這一輩子都會被困在這黑暗之中,永無出頭之日。


    又或許,不止這一輩子,我的魂魄被困住無法投胎,連下輩子都成了奢望,我將永生永世被困在這裏。


    想到這裏,我的心狠狠一顫,如果這樣的話,我寧願魂飛魄散!


    可是我現在連魂飛魄散的餘地都沒有。


    我越想越絕望,心已經沉入穀底,連什麽時候失去意識的都不知道。


    等我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心口一陣劇痛,好像有人在我的傷口上撒鹽一般。


    “嘶……”我疼得深吸一口氣,猛地坐起來!


    是誰!我都已經死了,竟然連我的屍體都不肯放過!


    我瞬間火大,生氣的睜開眼睛。


    眼前一陣暴芒,晃得我睜不開眼。


    我不禁抬起胳膊,擋住眼前的光芒,努力適應現在的環境。


    等了好一會,我才逐漸恢複視力,放下胳膊,眼前卻出現一張我熟悉萬分的臉!


    “蘇銘?”我一愣,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我一定是在做夢,我明明已經死了,被困在那具屍體裏,怎麽可能再見到蘇銘?


    隻是眼前的景象那麽真實,蘇銘的臉是真好看啊,他臉上仍舊表情複雜的看著我,有疑惑,有心疼,還有點不敢置信。


    不管是什麽,他都實實在在的出現在了我麵前。


    我愣愣的看著他,什麽反應也沒有。


    他雙眼也直勾勾的盯著我看,許久,他才問我:“你是誰?”


    “我是鹿瑤啊。”我道,雖然知道這是在做夢,但我憋了很久,真的很想把真想告訴他。


    他聞言眉頭劇烈的抖了抖,好像情緒波動很大,但他什麽也沒說,壓抑著情緒又圍著我轉了兩圈,才道:“那你怎麽變成現在這樣?”


    “在墓裏的時候……”被蘇銘一問,我頓時鼻子一酸,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林邀月給我下套,當著蘇銘的麵奪走我的身體,後來我在守靈妖鼠的幫助下重新得到這具妖身的經過給蘇銘講了一遍。


    他一直安靜的聽我講,麵色又黑又冷酷,身邊還圍繞著一團陰氣,好像我隻要一個字說不對他就會立刻吞噬我一樣。


    等我講完之後,一直低垂著頭的蘇銘才抬起頭來,目光跟我四目相對。


    “死女人,發生這麽大的事,你應該第一時間通知我啊!”他沉默已久,突然咆哮一聲,一把將我抱住,緊緊地摟在懷裏,好像突然發動攻擊的獅子一樣,嚇得我魂兒差點沒從身體裏竄出來。


    “嘶,疼!”我被他一摟,再次擠壓到胸口的傷口,疼的淚花瞬間迸出來,喊道。


    喊完我就愣住了,疼?


    我不是在做夢嗎?怎麽傷口會疼?


    又一想我愕然發現,我本來就是疼醒的,而且剛才我還在蘇銘身後看見一瓶醫用酒精,和一些粉末,正是唐躍引以為傲的療傷藥!


    “蘇銘?”我突然又叫了蘇銘一聲。


    “恩?”


    “我沒死嗎?”我問。


    “恩。”蘇銘輕哼了一聲,好像漫不經心的樣子,我卻從他的尾音裏聽到劇烈的顫抖,顯然他現在也很慶幸。


    “太好……嘶。”我興奮的推開蘇銘,剛想慶祝,但因為用力過大一下扯到傷口,又疼的我飆出一陣淚花。


    “笨蛋。”蘇銘見狀,臉上再次出現我熟悉的嫌棄表情,低聲罵了句,然後小心翼翼的鬆開我,強製扶著我重新躺下,然後重新拿起一旁的酒精,朝我胸口伸過來。


    我瞬間精神一緊,一把擋在身前,問:“你想幹嘛?”


    “給你消毒,那劍上麵生了鏽,不消毒很容易感染,你必須消毒,而且還要打破傷風。”蘇銘道。


    說完看了旁邊一眼,我這才發現,唐躍藥粉的旁邊還放著一個注射器,裏麵裝滿液體。


    蘇銘竟然還知道破傷風啊。


    我暗暗吃驚,隻不過他一說消毒我才想起來,剛才喚醒我的那真劇痛就是胸口傳來的,他已經給我消了一次毒了!


    我立即低頭看去,隻見我心口上的衣服果然破了個大洞,還濕漉漉的,露出裏麵紅白相間的傷口!


    “不許看,轉過身去!”我頓時尖叫一聲,一把扯過被子蓋在身上,憤怒的瞪著蘇銘。


    蘇銘被我吼得一愣,像看精神病似的看著我:“你怎麽了?我又不是沒看過你的身體。”


    “可這不是我的身體啊,是別的女人,你是不是看這個身體比我看好,就……”我道。


    隻是話還沒說完,我就看到蘇銘麵色一沉,然後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的看著我。


    好像是生氣了,又好像是沒生氣,反應怪怪的。


    我本能的閉上嘴,怯怯的看著他。


    “你的意思是,我不能碰別人的身體,隻能碰你的身體,哪怕那具身體裏是誰的魂魄都無所謂?”蘇銘湊近我,冷聲道。


    “當然不是……”我搖了搖頭,現在我身體裏裝著林邀月的魂魄,他碰我的身體,豈不是碰了林邀月?


    想到這,我忽然精神一緊,緊張的看著他:“你該不會已經……”


    “你希望我碰過了嗎?”蘇銘看出我的想法,冷笑著問我。


    我實話實說的搖搖頭。


    “那就沒有。”蘇銘道。


    “什麽叫那就,你到底碰沒碰過啊?”我急道,他這人向來高高在上的,很少說話這麽含糊,顯然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


    “蠢蛋,我如果碰了,就不會在這救你了。”蘇銘見我真著急了,突然笑了一下道,對我的反應很滿意。


    說完他也不再管我的反對,直接拉起被子,強行露出我的傷口,認真的給我消起毒來。


    知道他沒有在林邀月占領我身體的時候碰過我,我瞬間心安了很多,雖然還是覺得他給我這個新身體消毒怪怪的,但至少這身體裏的魂魄是我,而且蘇銘表現的那麽強硬,我也隻好任由他消毒。


    他處理傷口很仔細,消毒完之後又給我打了破傷風,最後抹上唐躍的藥粉。


    期間我還勸他不用那麽認真,反正這具身體我也待不了幾天了,結果蘇銘特別認真的教訓了我一頓,說身體這東西,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即便不是自己的,也應該好好愛護。


    他的話說的我竟無言以對,也是,不管這身體是誰的,守靈妖鼠好心借給我,我就應該完好無損的還迴去。


    等傷口徹底處理完之後,蘇銘又給我蓋好被子,讓我睡一覺,好好養傷,他就在旁邊陪著我。


    可我昏睡了那麽久,早就不困了,而且我前後兩次死在蘇銘麵前,現在能再見到蘇銘,不禁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死活不肯再睡了,生怕一覺睡過去,我又迴到那片黑暗之中,現在的一切都是夢。


    見我死活不肯再睡,蘇銘無奈的笑了一下,問我是不是餓了,他出去給我買些吃的。


    我一把拽住他,說我不餓,隻想讓他陪我一會。


    蘇銘猶豫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重新坐下來。


    我心裏瞬間安全感爆棚,手一直緊緊的拉著他,跟他講我從古墓出來以後的遭遇。


    蘇銘靜靜的聽著,聽到我淒慘的地方還故作生氣的罵我一句,然後心疼的掐掐我的臉。


    我重新感受到蘇銘的疼愛,雖然他總罵我,可我內心還是十分開心。


    不知不覺,我就跟蘇銘聊了一下午,天都黑了。


    蘇銘一邊聽我說話,一邊時不時的看向窗外。


    就在接近晚上十點的時候,蘇銘突然一把捂住我的嘴,不讓我再出聲,同時低聲道:“來了!”


    來了?


    誰來了?


    我被蘇銘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立即閉上嘴,不敢再出任何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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