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洛柒夕的話,宮城半晌沒做聲,隻是將頭靠在洛柒夕的背上,很是無力的模樣。洛柒夕頓了頓,想要接著往下說,“宮城,我……”


    “別說了。”宮城阻斷了她的話,不想讓她繼續說下去,再往下說是誰都承擔不了的傷痛。他不希望洛柒夕為難,也不希望自己被為難。剛剛被當眾拒絕的尷尬他並不想重來一次。


    他的阻止太過哀戚,洛柒夕甚至無法想象他說這句話時的神情。她也不忍心去想象。


    “宮城,你聽我說完。”她今晚似乎執著於叫宮城的名字,每說一句都會帶上他的名字,鄭重嚴肅,而宮城此刻最反感的就是她的嚴肅。


    如今兩人的位置像顛倒了一般,宮城變成了那個患得患失的人。而曆經傷痛的洛柒夕現在卻能坦然地麵對。


    宮城沉默著沒有做聲,摟著洛柒夕腰身的手無言地收緊,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


    “我們可以下次再說。”洛柒夕終究是不忍心逼著宮城,也不忍心逼著她自己。總歸不是火燒眉毛的事,拖到以後再說也不遲,反正她最開始也是這麽打算的。


    宮城鎖著她的腰身,洛柒夕能感覺得到他的臉頰在自己背後磨蹭,輕輕的,癢癢的,帶著難以言說的撩撥。宮城手段的高明洛柒夕是最清楚的,所以此刻她才想掙脫,再被他撩撥下去,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失控的事。


    “柒夕,你可以不和我在一起,但是你要離關宇辰遠點,他不是什麽好人。”這段時間宮城也抽空調查了下關宇辰,發現了不少有意思的東西,隻是這些東西攤開在眼前未免太肮髒,宮城也就一直沒有和洛柒夕提起過。


    而宮城誠心誠意的提醒在洛柒夕聽來就變成了對關宇辰的非難,以為宮城是故意這樣詆毀關宇辰,好報之前的仇。因此她臉色也不是很好,微微僵硬了一些,不由分說地反駁,“人的好壞怎麽能通過另外一個人來說?”


    “你聽我的就行。”宮城顯然不想和她深究下去,隻是反複叮囑。洛柒夕最不習慣的就是他這樣自大的判斷,如果關宇辰真的有什麽她需要遠離的理由,她也至少要聽宮城說出來。


    但是眼下的氣氛並不適合斤斤計較,她也不想讓氣氛變得更糟糕,所以她忍了忍,將反駁的話吞迴肚子裏,悶聲緩了很久才不情不願地開口,“挺晚了,先睡吧,明天不是還有計劃?”


    在說什麽都解決不了現狀的時候,還是過好眼下,畢竟難得一個假期。這個假期就像是她的避寒地,試圖將來自生活的惡意阻擋在外。


    宮城似乎是點了點頭,攬著她的手卻沒有絲毫放鬆的跡象,反而鉗製得更緊,洛柒夕完完全全能感受到他的灼熱。


    安靜的空氣裏隻有兩人此起彼伏的唿吸聲,陷入到莫名的僵持裏,洛柒夕手動了動,很想伸過去扒開宮城的手臂,但隻是想了想還是沒敢動作。


    她對宮城有種本能的畏懼。


    “再不睡的話,明天就又不能成行了。”尊重教育本色的洛柒夕諄諄教誨,循循善誘,試圖曉之以理。靠著她的宮城忽然沉沉地笑了起來,似乎是被她剛剛的話逗笑了。


    她這是在哄小孩子嗎?宮城終於舍得抬頭,鬆了鬆手,管理了一下表情,這才就著抱洛柒夕的姿勢將她轉了個麵,讓她麵對著自己。


    洛柒夕不明所以,但還是機智地躲過了宮城望著她的眼神。


    “嘖。”宮城不耐煩地出聲,騰出一隻手,拇指和食指淺淺握住洛柒夕的下巴,將她的頭抬了抬,迫使她的眼睛正視自己,“我這麽難看?”


    他的語氣散著冰寒,洛柒夕無言地搖搖頭,依言看向他。


    對視的時候,宮城眼裏像帶著暖光,牢牢包裹住洛柒夕,她所有的反抗、不安、慌亂等等複雜的情緒都奇跡般全都融化在他的目光裏,心髒軟軟的輕飄飄的,像是大病初愈的舒服,又像是雨後撲麵的清涼。


    “我不逼你。”可是他的聲線還是沉靜的,甚至帶了些克製,就連說話的時候,他的眸子也柔情滿滿地看著洛柒夕。洛柒夕不能明白他需要多大的自製力才能坦然地說出這句話。


    他不逼她。從前就是逼得太多,所以才會讓她滿是瘡痍。


    “但是離關宇辰遠點。”他的重點還是這。


    意會到自己今天不點頭,可能就真的睡不了覺的洛柒夕無奈地點點頭,“好。”


    卻是真真切切地沒往心裏去。


    又折騰了一會兒,宮城才真正放開手,洛柒夕在他的注視下折騰了好一會兒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接下來的兩天,在刻意的遺忘下,洛柒夕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跟著宮城從這裏跑到那裏,在外麵的時候兩人有說有笑,關係好得令周圍人羨慕得不得了,街上的女人都在為洛柒夕有這樣的男朋友感到眼紅,男人們也會多看幾眼洛柒夕,想著要是自己女朋友也如她般該多好。


    而一旦迴到酒店,氣氛又迴到沉默的時候。宮城一言不發,洛柒夕縱使想緩和氣氛,也無從下手。


    眼看著迴去的時間就要到了,這幾天沒有往家裏打個電話,也不知道洛成梁在家裏還好不好。洛柒夕看了看一邊自己做自己的宮城,想著自己先打個電話迴家問問情況。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喂,”父親沙啞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來的時候,洛柒夕差點沒忍住眼淚,“怎麽現在才想起來給我打電話,害我擔心了好一陣子。”


    洛成梁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正常的啞,洛柒夕心下擔心他的狀況,沒顧得上迴答他的問題,“您身體還好嗎?怎麽聲音這麽奇怪。我明天就迴去了。”


    那邊靜默了一會兒,似乎是洛成梁放下了手機,她隱約聽到有些咳嗽的聲音,洛成梁又重新接起電話,“明天迴來就好,大概什麽時候到,我給你做飯。”


    “不用了,我也不確定。”洛柒夕很快拒絕,正要問他剛剛是怎麽迴事,那邊說了句“掛了”,就匆匆掛斷了電話。


    這下洛柒夕更加奇怪,疑問在心裏騰升起來。


    父親是有事瞞著自己,這一點她很肯定。可是具體是什麽事,她又無從得知。


    人對未知的事情總會帶著格外的恐慌,洛柒夕也不例外。洛成梁越是隱瞞,她就越是擔心。


    宮城正在琢磨把她留下再玩幾天的事情,看她掛完電話之後驟然皺起的眉頭,直覺自己的打算泡湯了。


    “怎麽了?”饒是如此,他還是抱著最後的僥幸。


    “我們明天幾點的飛機?”洛柒夕問得直接,讓宮城挽留的話都說不出口,隻能被動地迴話,“最早一班。”


    他原意是訂最早一班,到時候可以用起不來這樣的借口忽悠洛柒夕再留幾天,現在卻是自掘墳墓,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相比於他的失落,洛柒夕倒是很滿意這樣的結果。她默默地點點頭,起身開始收拾東西。收著收著,她手一頓,想起了之前父親被催債的事情。那事情最後可謂是不了了之,她一度失去了父親的消息,後來愧疚情緒偶爾湧上來,她也曾擺脫宮城尋找過父親的下落,宮城卻都是迴避敷衍。


    那時候她隻當他是打眼兒裏不喜歡自己的父親,還一度在他麵前故意克製著與洛成梁相關的話題。


    那些細碎的片段,在那時極為理解的事情在現在重新想想,她也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洛成梁消失的時間實在太巧了,更巧的是那之後竟然也沒有逼債人的消息。洛柒夕與其說是得到了一個清靜,倒不如說是有人故意把她護在了一個安穩的所在,遮蔽她的視線,隻讓她看到和平。


    而那個人是誰,毫無疑問。


    她似乎抓到了什麽,又還有點什麽沒有想透。然後她終於發現症結所在,她一直盲目地信任著宮城,不管宮城說什麽她都是配合的角色,也從來不去過問為什麽,從來不追究到底。


    “宮城。”她將手裏的東西放到一邊,走到宮城身邊坐下,這幾天她似乎把一輩子份的“宮城”都叫完了。


    宮城聞言偏頭看她,專心致誌地等著她的下文。


    “我父親的事……”洛柒夕猶疑著問出口,“你知道多少?”


    這隻是一個試探性地說法,她不敢問得太直接,物極必反。


    被問的人表情微微凝重了一些,宮城稍稍坐直身子,不著痕跡地試探,“什麽意思?”


    他裝作若無其事地低頭看地麵,語氣裏縱然悠然自得,心跳如擂鼓卻無人可知。


    “……”宮城的反問難到了洛柒夕,什麽意思?她怎麽知道什麽意思。難道讓她直接問是不是他把她父親捉起來的嗎?


    “我父親身體好像不怎麽好,想問你之前有沒有察覺。”宮城多多少少和洛成梁接觸過,這麽問似乎也算不上失禮,所以洛柒夕也就這麽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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