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球網,角名倫太郎率先發出了一聲疑問:“啊?”緊接著後邊癱在地上的隊友們也爬起來,開始七嘴八舌。有時候一堆狐狸崽鬧騰起來也是挺吵的。“怎麽了怎麽了?”“沒關係吧遠川前輩,需不需要做急救啊?”“不會要沒有唿吸了吧啊啊啊救命……”“不,也沒有必要這麽悲觀吧?”“嗬,誰管他們啊……”“你現在轉身就走更有說服力。”兩邊隊員都湊在網前,時不時還交流幾句,簡直和八百隻鴨子在耳邊叫喚一樣鬧人。遠川淩突然縮手,掐住及川徹肩頭的一小塊皮肉,動作略顯焦急和暴躁。“吵死了……”說著他突然勾住及川徹的衣領,衣料瞬間鎖住及川徹的喉嚨。“淩!?不能唿吸了……咳咳……”遠川淩這才鬆手,及川徹沒再停留,背著他,連東西都沒收拾就轉身走了。邊上熱心腸的排球運動員們:“……”錯付了。看台上的木兔光太郎和赤葦京治也看到了這一幕。木兔光太郎感慨道:“這個副攻手體力真差啊……”赤葦京治點頭,“決賽如果不出意外地話就是青葉城西和井闥山了。”“不過,前一天的消耗這麽大,青葉城西明天估計會很難吧。”雖然有差不多半天的時間可以休息,但想恢複到最佳狀態恐怕很困難。而且前幾天的疲勞堆積到一起爆發,很難說會不會出什麽意外。赤葦京治看向木兔光太郎,詢問道:“木兔前輩,明天還要留下來看比賽嗎?”“不,算了吧。”木兔光太郎攤了攤手,“反正一個冠軍一個亞軍是確定的事情,我們還是迴校訓練吧。”這個時候如果是梟穀的其他人在場,估計會哀嚎為什麽打完比賽就訓練不給一點喘息時間。但現在在這裏的是赤葦京治,他隻會說:“好的,木兔前輩。”觀眾陸續退場,另一邊,禦影玲王看到幼馴染倒在球場上,一瞬間腦子裏也預設了無數種壞結果。他腳步匆匆地跑到青葉城西應援團的位置,找到了已經準備收工的跡部指揮。“景吾!你有叫家庭醫生過來嗎?阿淩那個狀態沒關係嗎”“啊嗯~大概隻是體力耗盡了,隨他去吧。”跡部景吾感慨道:“多久沒有看到阿淩這麽努力的樣子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上次是遠川淩在準備競賽,連續熬夜很久準備材料,競賽結束後當天,迴家的路上就睡著了。遠川淩的習性是這樣的,疲勞過後必須要通過睡眠補迴來。禦影玲王一愣,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表情瞬間有些一言難盡。片刻後他開口道:“景吾,你這話聽起來簡直像老父親一樣呢。”跡部景吾:“……”如果現在不是在眾目睽睽、一群應援團成員的眼皮子底下,他肯定會上手懟禦影大少爺一拳,讓他知道知道亂說話也是會有後果的。不過下一刻他又想起了什麽,一挑眉,給了那邊的忍足侑士一個眼色。忍足侑士表情扭曲一瞬,愣是沒敢從應援團的隊伍裏走出來,這兩個大少爺掐架拿他當什麽消遣。他一扭頭,把自己的小提琴往琴盒裏裝,假裝什麽都沒看見。跡部景吾:“……”真慫。*總之,青葉城西的第四場比賽算是完美收官了。沒和稻荷崎變成死對頭是讓所有人最欣慰的事情。雖然宮侑一直認為他和及川徹就是死對頭,但顯然稻荷崎眾人的想法和這個在排球上精神年齡三歲的人還是有差別的。友誼第一比賽第二才是真正的體育精神。當然,這些很快被兩人拋之腦後了。遠川淩趴在及川徹的背上進入夢鄉。出了場館之後周圍的雜音變小,他睡得越發安穩起來。及川徹先帶著他去了體育場配套的醫務室,值班醫生幫忙檢查了一下,確定遠川淩沒什麽大礙。全程遠川淩都沒有從及川徹身上下來過,弄得醫生一直在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他們。及川徹隻當沒看見。他背著遠川淩走迴酒店。也幸虧酒店的位置不遠,否則及川徹路上就能累趴下。三場比賽打完,他的體能消耗也挺大的,比賽剛結束又一刻不停地背著遠川淩走來走去,鐵人也扛不住。但贏了比賽拿到決賽入場券這件事讓他很開心,甚至有點亢奮,這會兒疲憊感居然被壓了下去,腳下步步生風。到酒店房間之後,及川徹把遠川淩放到床上。這估計是遠川小少爺這輩子少有的狼狽時刻,衣服都濕透了,白發汗津津地貼在頰側、脖頸,估計這讓他非常不舒服,所以就算在睡夢中也皺著眉。及川徹害怕他這樣睡會感冒,於是從行李箱裏翻了自己的備用隊服出來,坐在床邊小心翼翼,“淩?淩?”遠川淩對及川徹的聲音格外敏感,往常這種情況下,就算是管家爺爺怎麽大聲轟炸他,遠川淩都不會醒的。但這次遠川淩卻很快就蹙起了眉。及川徹再接再厲地唿喚了幾聲,遠川淩終於睜開了眼睛。視線裏的及川徹模模糊糊的,遠川淩不太清醒地呢喃,“怎麽了?”“衝個熱水澡換件衣服再睡,不然睡醒了你估計要自己嫌棄自己了。”及川徹仿佛已經看到小少爺從床上爬起來,黑著臉把全身上下的衣服連著被子一起扔掉的場景了。但和意識不清醒的人對話總是容易出事故的,因為你不知道對方的腦迴路會在什麽時候突然接到奇怪的頻道。遠川淩就有點分不清過去和現在。及川先生也總會這樣勸他,但一般情況下他的反應都是,“darling,幫我洗……”及川徹:“……?”他表情空白一瞬,然後整張臉瞬間爆紅,大腦宕機一次之後重啟,隨後停機。他語無倫次起來,“什麽……?洗…什麽?不不不不不……”遠川淩連手指頭都不想抬,“沒力氣……”聲音意外的有點委屈,讓及川徹頓時有點心軟了。但他還是無情地把遠川淩拉起來,然後推進了浴室。遠川淩在溫熱水流的衝刷下,大聲嗬斥一句:“及川混蛋!”浴室門口的及川徹抱頭蹲在地上,表情苦惱。想不通。阿淩是做夢了還是太迷糊所以把他當成壞人了?要是手裏有個手絹,他估計會咬著手絹流出麵條淚。可惡……被訓了,但不能反駁,隻能暗戳戳苦瓜臉這樣子。遠川淩是真的生氣了,洗完澡換好衣服,出來都沒理他直接飄到及川徹的床上蓋上被子昏睡過去。——這家夥居然還記得自己一身汗躺了自己床單和枕頭的事。及川徹的少男心劈裏啪啦碎了一地。等及川徹第二次把遠川淩從被窩裏拉出來想給他吹頭發,看到遠川淩困到一直閉著眼的樣子,他也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但開弓沒有迴頭箭,這會兒再想停下來已經沒有機會了。而且濕著頭發睡覺醒了肯定會頭痛。及川徹有充足的理由說服自己。但很顯然,他說服不了一個困得暴躁的遠川小少爺。“困……”遠川淩小聲喃喃,手抓著及川徹的衣服,開始無意識地用衣料卷自己的手指。及川徹領口都被扯下去,衣服跟著變形了。及川徹無奈道:“好了少爺,我的錯,但是你睡醒要是頭痛怎麽辦?很不舒服的,忘記去年冬天生病掛水的事了嗎……”他絮絮叨叨說了一堆,一低頭才發現遠川淩已經閉上眼睛唿吸平穩,睡著了。及川徹把他塞進被窩裏,自己也覺得有困意湧上來。洗漱一番又換了床單,把東西仍在髒衣籃裏,他癱在單人床上,盯著遠川淩的睡顏緩緩入睡。於是及川徹做了一個夢。他清晰地知道自己是在睡夢中。燈光昏暗的酒吧裏,嘈雜的人聲配著背景的爵士樂,他坐在矮桌邊上,聽對麵的人用口音有點重的英語說了句什麽。及川徹的英語遠遠沒達到能和外國人暢通交流的程度,但夢裏的他偏偏聽懂了。那人說:“要不要來打賭?一千美金。”及川徹聽到自己說:“賭什麽?”“當然是賭他。”對麵的人一抬手,指向了吧台邊上坐著的白發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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