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雲一邊琢磨著,一邊撚起一顆葡萄送到段塵唇邊,彎月眼眸含著淺淺笑意:“張嘴。”


    段塵正琢磨這三名死者間一定有什麽關聯,聽到展雲的話也沒動什麽心思,下意識輕啟唇瓣。冰涼甜潤的葡萄入口,那人手指卻還停留在自己唇畔,段塵抬眸,正看進展雲含笑眼眸。


    輕輕撫著柔嫩微濕的唇瓣,指尖觸感仿佛雨後粉粉的芍藥花瓣,眸色漸漸轉為深濃,剛傾身湊過去要吻,就聽身後門板被人推開的聲音。行之公子眉間浮現淡淡懊惱,又剛好瞧見段塵眸中淺淺笑意,麵頰不覺染上粉色。心中一聲長嘆,也隻好作罷。


    收斂起心中不甘,又恢復往常溫潤如玉的模樣,展雲轉過臉瞧向來人,就見周煜斐一襲寶藍色公服,臉微微別過去,拳頭擱在唇瓣,咳了兩聲,低聲道:“對不住……”


    周煜斐轉過臉看向兩人,額上覆著一層薄汗,臉頰也有些紅,顯然是一路跑迴來的,神情卻有些肅穆:“城南石府千金剛剛被人發現溺斃在自家池塘,屍體拖上來之後才發現,心髒被人挖走了。曹大人一接到消息就派人通知我,說讓大夥一起過去看看,是否跟前幾天的案子有關。”


    段塵和展雲對視一眼,忙跟著周煜斐出了屋。趙廷進宮還沒迴來,另外那兩個估計不到天黑也不會迴府,三人便上了王府馬車,一路往南城駛去。


    一路由管家引領行至後院,就見開封府一幹捕役已經到了,仵作正在屋內查驗屍體。屋裏隱隱傳來吵鬧聲響,似是起了什麽爭執。周煜斐抹了把臉,側眸看向段塵:“你和行之先查著,我進去看看怎麽迴事。”


    一名捕役快步迎上來,帶著兩人到了屋後池塘,一邊快聲解釋道:“咱們到這的時候,石家小姐的屍首已經撈上來了,就安置在自己臥房。曹大人已經吩咐過,一旦再發生命案,現場便不讓生人接近,任何物件都不許隨意觸碰。”年輕捕役說著,朝池塘另一邊幾個人招招手,又淺笑著看向兩人,“我們已經跟管家打過招唿了,這邊有幾個兄弟把守,從我們來了就沒讓人接近過這池塘。石小姐的臥房已經鎖上了,屍體現安放在隔壁房間。”


    展雲讚許點頭,一邊朝捕役拱手,唇邊帶著清淺笑容:“辛苦各位了,有勞。”


    那捕役忙擺擺手,麵上也顯得有些羞澀:“不敢不敢!都是咱們份內的事,曹大人已經吩咐過,幾位若是有事,就盡管吩咐咱們做。大傢夥齊心合力,趕緊把兇手揪出來,才能還百姓一個安定。”


    段塵聽了這話,也不禁暗自佩服曹敏德帶人有方。朝那名捕役點點頭,又看向旁邊雙環形狀的蓮花池。淡粉色的蓮花開的正好,碩大的蓮葉密密實實貼著彼此,隱隱露出底下碧綠流波。不同於一般府中的蓮花池那般漂浮著淡淡蓮花清香,眼前的水塘散發著一股子有些怪異的味道。在場眾人都知道,是血和蓮花混到一處的味道,淡淡的腥甜,讓人打從心底裏覺得不舒服。


    段塵繞著池子走了半圈,又看向先前那名捕役:“麻煩跟府裏的人要些竹竿,盡量長些。”


    那捕役應了一聲,忙跑到屋前去找府中管家。展雲一手搖著摺扇,看了看池塘四周,又看向站在稍遠處的段塵:“你是想……”


    段塵輕輕頷首:“無論是不是之前那個兇手做的,總不會無緣無故將人扔進池子。”所以這池子裏,或許會留下什麽線索也不一定。


    很快,那捕役就抱著七八支半丈長的竹竿迴來了,展雲伸手取過一根,示意其他幾名捕役也一人取一根。眾人便圍著池子執起竹竿,挑開池水上麵覆著的那一層蓮花。


    淡粉色的蓮花染了泥汙,歪歪斜斜倒臥在池邊,碧綠荷葉也被翻攪在一旁,很快,整片池塘便露出原貌。因為被竹竿翻攪過的緣故,池水不是正常的碧綠清澈,反而透著淡淡猩紅,先前那股子甜腥味也愈發明顯。旁邊有兩名捕役手裏杵著竹竿,有些暈沉沉的點了幾下頭,其中一個腳下一個踉蹌,直接往池中栽去。


    展雲忙伸手拉了他一把,喚過另外兩人幫忙攙扶:“別是日頭太足,曬中暑了。這邊也沒什麽事了,你們先進屋歇會兒,喝些茶水。”


    幾名捕役紛紛道謝,彼此攙扶著往屋前走去。周煜斐快步走過來,手裏搖著不知從哪找來的團扇,一邊扇著風,另一手拽了拽自己衣衫前襟,語氣也顯得有些煩躁:“那姓石的老頭子頑固的很,死活不讓水老頭給那姑娘驗屍。費了我這麽多口舌,最後連帶把開封府刑部都搬出來,連哄帶嚇唬,總算一步三迴頭的迴自己屋子歇著去了……”


    展雲見他揮汗如雨的模樣,知道這傢夥剛才肯定被折騰的不善,忙溫聲勸道:“你也別氣了。人家閨女剛過世,清清白白一個女兒家,死後還要在陌生男子前敞胸露體,也難怪他不願意。”


    周煜斐看了眼茜紅色的池水,抽抽鼻子,復又看向兩人:“這池水有問題?”


    段塵與展雲對視一眼,沉吟片刻,輕輕頷首:“待會兒找器具盛一些迴去,仔細驗驗。剛才有兩名捕役,似是對這個味道有些反應。”


    “什麽反應?”周煜斐拿著扇子扇扇鼻子,又皺起眉,“還真別說,這味道是有些怪,怎麽聞著聞著就覺得這麽熱呢!”


    展雲露出一抹淺笑:“那兩名捕役都暈暈沉沉的,有一個差點栽進池塘裏。我聞著倒是沒什麽感覺,塵兒你呢?”


    段塵輕蹙眉尖,如實答道:“我隻是覺得味道有些腥甜,別的感覺倒沒有。”


    三人說著便走迴前院,周煜斐讓一名捕役去找器具,盛一些池塘裏的水帶迴府衙。


    老仵作正在屋子裏進行初步查驗,見三人進來,便笑著打過招唿:“周大人,展公子,段公子。”


    段塵見那女子頭髮披散,上麵沒有半點珠飾,耳垂兒上也沒戴墜子,再看身上衣裳,卻穿的整整齊齊,臂上還挽著一條淡粉色的薄紗,不禁蹙起眉尖。


    展雲和周煜斐也發覺不妥,周煜斐將門帶上,又往前走了幾步,皺著眉毛道:“真是怪啊!”


    老仵作一邊收拾器具,一邊跟著點頭應道:“是挺怪!這姑娘身上穿著像是要出門,鞋子也明顯是新換的,頭髮卻是要就寢的樣子……”


    段塵想起池水顏色,便問:“能看出是先被挖了心髒然後拋屍,還是先被溺死然後才挖走心髒麽?”


    老頭這些日子幾乎天天都跟段塵打照麵,也猜到段塵一定會問到這點,卻仍是禁不住沉了臉色。嘆了一口氣,水老頭將手邊木箱打開,取出一個布包,打開來讓三人看。


    “這是……”展雲眉間輕攏,彎月眼眸也顯出些驚訝來:“蓮花花瓣?”


    周煜斐從進了屋就一直眉頭緊鎖,這會兒更是麵色不善:“怎麽都染成這個色了?”


    段塵盯著花瓣看了會兒,又看了眼水仵作麵色,臉色也微微有些發白:“兇手把蓮花塞進她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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