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想見一見這兩位,可以嗎?”展雲溫聲說道。


    “自然可以。”柳亦辰毫不猶豫的點頭,接著,又將視線投向那幾隻空蕩蕩的木架,眸中沉痛之色甚濃。


    “柳二爺,待會兒怕是要麻煩您通知各位賓客,今晚上盡量不要獨自一人待在屋子裏,最好三個人以上睡一間屋子,將就一下。”段塵輕聲說道:“因為,今晚上,兇手可能會拿著其中一件兵器,再下殺手。”


    第七章 梅林?坦誠


    當晚,段塵拿著幾件衣物到樓月如房間,隔壁就住著柳曼蝶和嶽依依,柳亦辰在兩間屋外加派人手巡夜,很多院落都徹夜亮著燈。


    屋子裏的爐火燒的很旺,段塵沐浴過後,身上隻著月白色棉質中衣,將頭髮撥到前麵,一手拿著布巾輕輕攥著吸去水漬。樓月如身著一件淺藍色的絲綢袍子,坐在桌邊一勺一勺輕啜著燕窩粥。聽見段塵從屏風後走過來的腳步聲,也沒抬頭,手上動作微微一頓:“過來喝粥吧,小舅舅讓人送了兩份過來。”


    段塵又擦了一會兒頭髮,將布巾在脖頸後麵墊好,走到圓桌邊坐了下來:“謝謝。”


    樓月如從桌上拿起手邊的絲帕擦了擦嘴角,抬眸瞟了段塵一眼,目光停留在那截白潤如玉的脖子上:“那是什麽?”


    段塵順著她的目光下意識的伸手一撫,頓時反應過來:“沒什麽。前些日子不小心被東西蹭的。”將易容出喉結的那層東西剝掉之後,頸上肌膚就留下一小塊淡淡痕跡,至少要月餘才會消失。段塵不禁暗自苦笑,估計到不了一個月,就又要敷迴去了。雖然師傅已經將那塊東西對皮膚的傷害減小到最低,但下麵的肌膚常年被覆蓋不見陽光,顏色總會與其他地方有些差異。


    樓月如秀眉微蹙,定睛端詳著段塵脖子正中那塊小指長短淡粉色的痕跡,半晌,視線緩緩上移,對上段塵眼眸:“你,和那展雲,到底是什麽關係?”


    段塵拿著小勺的手略一停頓,又將粥送入口中:“他是我遠房表兄。”既然當初說好以表兄妹的身份進來山莊,自然不能隨隨便便就承認自己和他沒有半點關係,不然展雲那,和柳家人也不好交代。更何況才剛來一日就出了這麽大亂子,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把自己真實身份捅出來,無異於招人懷疑,對誰都沒有好處。


    “遠房?有多遠?”樓月如嗓音裏摻了一絲冷笑:“遠到可以締結姻親?”


    段塵麵色未變,睫毛卻輕輕顫了顫,又咽下一口粥,聲音較往常更低了幾分:“這種事,不是我說了算的。”


    對桌的人沉默片刻,又冷聲質問道:“那你喜歡他嗎?”


    段塵將最後小半碗燕窩粥喝完,從桌上拿起帕子輕拭嘴角,一直低垂的鳳眸定定望向問話的人:“若是你喜歡他,這個問題也不應該來問我,你應該去問他才是。若是他人有意,這個問題就更不應該由你來問,我也沒有必要給你迴答。”


    樓月如被段塵一番輕言慢語堵得一句話都說不上來,白淨臉頰浮起淡淡紅暈,漸漸就漲紅了整張臉,糾結半晌,也隻咬牙切齒擠出一個字:“你!”這一整天從早到晚,就沒見這人說話超過三句,每句還都不超過十個字。樓月如原本以為段塵是不擅言辭,可剛剛那一字字一句句緩聲吐露,不僅將她打了個措手不及,而且讓一般人都招架不住。


    “粥很好喝,謝謝。”段塵起身,朝床邊走去,一邊輕飄飄拋出一句:“我睡左邊,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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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清早,段塵梳洗過後,換上一身淡青色的女裝,將頭髮簡單挽了個隨雲髻,簪上自己那隻白檀木的簪子,便起身出了屋子。出門一路施著輕功往梅園方向行去,一邊仔細迴想昨晚上用過晚飯後,在展雲屋子裏看的那張山莊詳圖。因為昨天的事情,山莊各處加強戒備,一眾人士嚴陣以待,柳亦辰讓人將山莊地圖描了一份給展雲幾人送了過去,以備不時之需。


    那張地圖,表麵看起來沒有任何不妥之處,各座院落、各間屋子、碧湖亭台、花叢梅林。可越是這樣,就越有問題。曾經大柳樹對麵那間屋子被拆了,卻沒有建起新的存放古籍藏書的閣樓,或者說,新閣樓仍然存在,隻不過沒在那張地圖上罷了。


    一邊迴憶著那張地圖,段塵尋思著,唯一有可能有隱藏建築的地方,就是山莊這片梅林了。鞋底輕輕滑過積雪,段塵施展輕功,一路往梅林深處行去。這片梅林約有一頃大小,在裏麵建三兩間屋子,一般人沒機會進到那麽深的地方,自然很難被發現,倒真是收藏珍書的好地方了。


    走了大概有一盞茶時間,就見麵前出現一片與雪一般顏色的梅花,梅樹後頭,隱隱露出一間木屋的輪廓。段塵心中一喜,卻在下一瞬身形一矮,緊接著就著腳下積雪滑出一丈距離。


    就見段塵剛剛站過的地方,一道鞭痕狠狠抽過積雪,露出下麵深褐色的泥土,潔白雪沫漫天飛揚,沾上段塵背後的衣衫和髮絲。又是一聲滑過耳畔的空響,段塵轉身的同時手臂一伸,一把握住鞭子一頭,同時借著慣性將那人往自己麵前一扯,抬眼就望見一張忿然嬌顏。


    “一大清早偷偷摸摸往這梅林深處來,你想幹什麽?”樓月如手腕施力一抖,段塵倏然間放手,同時往她背後閃去,十三節軟鞭滑過長空,“啪”的一聲抽了個空:“卑鄙!”


    樓月如轉身欲收鞭再甩,奈何段塵身形靈巧隻守不攻,幾乎是貼著她的後背兜著圈子轉,每次鞭子剛剛要沾到她衣角,就又抽到雪地或邊上梅樹。一時間,白雪白梅漫天飛舞,雪沫花瓣紛紛下落,兩人一青一紫兩道身影穿梭往來,頭髮上衣服上沾滿了顆顆雪粒和殘碎花瓣。


    樓月如見鞭子在這人麵前也失了效用,索性撒手往邊上一扔,出掌就攻向段塵麵門,誰知段塵一側小臂向相反方向一沉,掛在她右肘彎部,手一抖,身子就轉了開去。兩人功夫本就不相上下,可段塵輕功好身法又靈巧,再加上眼下使出的這套正是不久前剛學會的“沾衣十八跌”,直把樓月如急的麵紅耳赤,卻連對方衣角都拽不住。每次眼瞅著就要將人打個正著,可眼前一閃,對方不是借力打力旋轉到自己身後,就是腳下一滑退出丈許。


    打著打著,就離那木屋漸漸遠了。段塵再一次足尖一點向後滑出兩三丈遠,卻在下一刻被人一把摟住腰身,緊接著後背就貼上某人溫熱結實的胸膛。段塵心中一慌,奮力欲掙出那人懷抱,同時手肘一抬力道狠厲朝後擊去。隻聽身後那人悶哼一聲,接著自己一雙手臂就被人牢牢圈住,溫熱的氣息吹拂耳後,熟悉的嗓音讓段塵身子一顫:“塵兒別怕,是我。”


    樓月如追上前來就見到這副情景,身著一身淡青色小襖長裙的段塵被一身雪色錦緞長袍的展雲摟在懷裏,麵色蒼白依舊,耳朵尖卻泛起淡淡的紅。身後展雲唇漾笑意眸映柔光,正低頭湊近段塵耳邊輕聲說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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