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捕役看得一個頭兩個大,走上前就想先把人拉開,不是要見官麽?正好啊,有什麽事說不清,跟著一塊迴衙門見李大人去唄!誰知一邊站著的粉裙姑娘一攔,說不行,正好雅舍的姐妹都在這,要走也先把話說清楚了再走,還有那天那兩位公子,不是說來查案子的麽?正好!真兇找著了,讓那兩位公子快來。


    兩個捕役麵麵相覷,沒主意了。這人家一個兩個的都是嬌滴滴的大小姐,兄弟們追過盜賊抓過罪犯,可正經沒跟姑娘家打過交道啊!倆小夥子也年輕,臉皮薄,心說人家死活不走,這也不能硬往衙門拖啊!跟幾個姑娘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那能看嗎?迴去還不得被李大人一頓削啊!


    實在沒轍了,倆人一合計,說這樣,一個在這守著,另一個趕緊迴去叫人過來吧!甭管是那兩位京裏頭來的大人還是府衙裏別的什麽人,反正得跟李大人報告,這事跟前些天的連環殺人案扯上關係了,咱可弄不了!


    三人上前,就見那位朱小姐鬢髮微微蓬亂,一雙美目哭的又紅又腫,小臉兒煞白,梨花帶雨的好不可憐。一見到展雲,鬆開扯著另一位姑娘的手,碎步跑著上前,一頭撲進展雲懷裏,嗚嗚哭出了聲:“展公子……嗚嗚嗚……”


    展雲被這姑娘撞的一愣,抬眸就對上趙廷頗有些戲謔的漆黑眼眸,又瞧見一邊小段正冷冷望著自己,看那神色,也很是嫌棄。展雲自問向來脾氣極好修養極佳,可看見身邊兩人這表情,也不禁長嘆一口氣。自己昨日那般犧牲色相換取情報,究竟是為哪般啊為哪般!


    展雲伸手扶上朱巧憐的手臂,將她拉開些距離,放緩語氣問道:“朱小姐,這是怎麽了?”


    朱巧憐素手輕抬,輕撚一邊衣袖優雅拭淚,一邊哽著嗓子說道:“展公子,我,我發現真兇了!原來真的是雅舍裏的姊妹做的。嗚嗚嗚……蝶幽死的好慘……嗚嗚嗚……還有周姐姐……”


    小段轉身,看向蜷坐在地上的藍蘭,一邊站著那位昨天下午將她拉走的綠衣女子,她俯身輕摟藍蘭的腰,輕聲勸著讓她先起來。藍蘭一動不動,隻一徑流淚,抬頭望見小段,小鹿般的大眼透著迷茫驚恐,嫩嫩紅唇已經被她自己咬的都沁出了血:“公,公子……”


    小段上前,攙著藍蘭的腰將她提了起來,安坐在一邊的凳子上。藍蘭淚流的更兇了,沾了泥土的小手緊緊攥著小段衣袖:“公子,真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


    小段站直身子,清冷冷的鳳眸將院內眾人掃視一圈,冷聲問道:“到底怎麽迴事,誰能簡短把事情大概說清楚?”


    一襲粉裙的女子最為鎮定,施施然起身,走到幾人中間,眉心緊蹙,輕聲說道:“是這樣的。剛剛我們幾人正坐在二樓飲茶。最近雅舍接二連三的出事,我們就想大家都聚在一起,聊一聊,看看能不能有什麽發現。然後,我們就聽到樓下有人吵了起來。下了樓,就見巧憐拉著藍蘭的手,說她就是害死幾個姐妹的兇手,要拉她去見官。”


    朱巧憐美目一瞪,素手一揚:“就是她!她就是害死蝶幽和兩位姐姐的兇手!”藍蘭被她瞪的一瑟縮,小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大顆大顆的淚珠紛紛灑落:“我沒有!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一邊身穿綠色衣裙的女子連連撫著藍蘭背心,一邊抬眸瞪向朱巧憐:“你別血口噴人!蘭蘭膽子小,這雅舍裏頭誰不知道?前幾個月死了隻小白兔她都哭了好幾天,怎麽可能會殺人呢!”


    展雲眉心輕蹙,手中摺扇輕敲:“朱小姐,你說藍小姐是兇手,可有什麽證據嗎?”


    朱巧憐點點頭,從袖中取出一支通體翠綠的玉蝶簪子,眼圈禁不住又紅了,抬眸看向展雲,晶瑩淚水在眼裏直打轉,一邊說著,眼淚一邊就落了下來:“展公子,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蝶幽那天新買的玉蝶簪子。我,我今天一進門,就見她站在花叢邊上,手裏握著這支玉簪,一看到我,慌慌張張就要往袖子裏塞。”


    “朱小姐,可否把簪子給在下看看。”小段伸出手掌,一雙鳳眸冷冷看向朱巧憐。


    朱巧憐點頭,將簪子遞到小段掌心。小段捏著簪頭拿起玉簪,就見這簪子上沾滿了微濕的泥土,靠近簪子尖兒的地方,還沾染著點點血跡。


    趙廷也湊到跟前,仔細端詳,兩人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一邊站著的捕役,有嘴快的,一瞧見那簪子就說:“喲!還沾著血哪!這肯定是兇手殺了人之後從人頭髮……”話沒說完,就在一邊的大方瞪視下把後半句話咽迴去了。


    小段抬眸看了朱巧憐一眼:“朱小姐,你說,這髮簪是錢小姐生前簪在發間的?”


    朱巧憐非常肯定的點頭:“而且我記得,她那時說,這簪子是她花了五十兩銀子,從城裏最好的那家首飾鋪子裏買的。”


    小段又側身看向藍蘭:“藍小姐,這簪子,你怎麽得來的?”


    藍蘭身子輕輕顫著,雪白貝齒緊緊咬著下唇,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沿著臉頰往下滾,砸在淺藍色的裙子上,就是一個水印。


    趙廷劍眉一皺,冷聲低斥:“問你話呢!簪子怎麽來的?”


    藍蘭眼淚掉得更兇了,小鹿般的大眼迷迷茫茫的望向小段,嬌甜的嗓音都變了調:“我,我也不知道……我本來是要進屋子的,走到花叢邊上,就看到土地上好像有什麽東西在閃,我撿起來一看,是隻玉簪。我,我也不知道,那是,那是錢小姐的……”


    “你撒謊!”朱巧憐氣的小臉兒通紅,尖聲質問:“如果真是你撿到的,那一見到我,你藏什麽掖什麽?不是應該拿出來問是哪位姐妹掉的嗎?還是你們家真窮到這份上了,見到一支上好的玉簪,就不管不顧的先揣自己身上再說!”


    幾句話說的藍蘭小臉兒一白,身子微微顫抖著,泣不成聲的說道:“你,你……我們家是不如從前富裕了,可我不會拿別人的東西。我不會做這種事情,更不會殺人!”


    一邊站著的綠衣女子也說話了:“朱巧憐,你別逮著機會就落井下石血口噴人!不過是一支簪子罷了,到底是怎麽迴事,還要等官府的人查清楚了才作數!你這樣一逕往別人身上潑髒水,說不定是你自己心虛,拿著一根簪子嫁禍他人,想轉移大家視線!”


    朱巧憐氣的直哆嗦,纖纖素手顫顫指向綠衣女子:“好一張利嘴!王素蕾,你平日裏就跟她走得最近,怎麽,到這時候還想罔顧證據包庇殺人兇手麽?哈!我明白了,說不定人就是你們兩個一起殺的,所以你才——”


    “都給我住口!”粉裙女子急的直跺腳,始終平靜的麵容上也出現一絲裂痕:“咱們‘竹薌雅舍’裏頭,都是淑女、才女,不是刁婦、潑婦!看你們現在一個個跟瘋子似的張口就來胡亂猜疑,像什麽樣子!”


    其他幾名女子也都出聲,有想勸解的,有要爭辯的,眼看著又要亂成一鍋粥了,就聽小段一聲冷笑,唇角微勾:“都甭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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