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火藥讓周遭的一片樹叢都被炸翻,火焰烤出了蛇鼠蟲蟻的油脂,仍舊燃著火焰。


    進去的兩撥暗衛,共有二十餘人,卻隻有賀南一個人帶傷逃出。


    牧笛聲急促而焦躁,尖銳的聲響中帶著濃濃的不甘。


    見此火焰,牧笛聲終究是戛然而止,周遭隻剩下火焰翻飛的炸裂聲。


    透過紅藍輝映的焰火,賀潮風與白莫風眼神觸上,賀南順著賀潮風的視線看去,抬手吩咐暗衛追上。


    然則,一轉眼後,哪裏還能看得見兩人的人影。


    “你可知天機老人能控蛇蟲。”賀潮風看著地上黑色一片,正是那些蟲子的灰燼。


    陳宇德擰眉搖頭,“從未聽聞有人能控製蛇蟲,更不曾知道有人能以人體豢養。”


    今日若不是賀南拚死逃出,隻怕這所謂宮殿,就真是一個無底洞,將一眾人馬盡數的咀嚼了去。


    賀潮風踏著蛇蟲屍首,看著眼前隻剩灰燼的木屋。


    肉眼可見之處,依稀還能辨認出這其中有不下五十幾具人的屍首。


    若是這些能被操控的,有毒的蛇蟲養成,那對於四國來說,可算是不小的一場災禍!


    這天機穀,竟隱藏得如此之深…


    ……


    白玉珍與賀牧州出城的那日,江予月沒有相送,倒是玉兒前去與兩人寒暄了幾句。


    等玉兒傳來兩人已經出城的消息時,已經過了午時一刻。


    在院中悠然晃蕩了一會的江予月迴到房中,玉兒也跟著踱步進來,一副欲言又止的糾結神色。


    團子此刻正被嬤嬤從乳娘的懷中抱走,臉上一副彌足模樣。


    見到江予月進來,兩人彎身行禮,“參見太子妃娘娘。”


    “多虧了有你們,讓本宮省心不少。”江予月含笑著抱過團子,“下去歇著吧,廚房還有乳鴿湯。”


    “謝太子妃娘娘,小世子很體貼人,我們不辛苦。”


    兩人退下,玉兒第一次主動抬手去托起了團子的小手。


    被團子握住的一瞬,玉兒驚唿出聲,仿佛是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臉上洋溢著暖人的笑意。


    江予月沒有打斷玉兒此刻的欣喜,直到她自己迴過神來,垂頭不知所措。


    “我這輩子怕是享不了承歡膝下的福了。”玉兒拘謹的收著手。


    “你不試試怎麽知道。”


    “試試?”玉兒臉頰微紅,“這……這哪有試試的!”


    江予月拿起團子的手去勾玉兒的,軟軟的手打在玉兒的手背,團子儼然也笑彎了眼。


    玉兒一直不會靠團子太近,仿佛自己是個什麽洪水猛獸一般。


    而今看見江予月根本就不會介意,便又在心裏感動起來。


    “不是所有人都像月姐姐這麽心胸豁達,有與常人不一樣的見解。”玉兒任由團子握著她的手指甩動,


    “世人知曉我公主身份,自然是上趕著巴結,然則我卻是從不敢深交。


    就怕有一日,他們知曉我曾經經曆過什麽,會……月姐姐,人心難測。”


    江予月揚眉輕笑,“世人倒是皆知本宮是軍妓出生在先,而後才知曉我周國公主身份,可你看,本宮在乎過誰的惡語相向?如今,誰又敢在本宮拿此說事?”


    玉兒眼裏是毫不遮掩的向往。


    “若是他嫌棄我的身份,亦或者是日後厭棄我……”


    “那不要也罷。”江予月傲氣竟顯,“如此眼界之人,如何能配得上大吳公主!”


    此刻,玉兒覺得自己仿佛看見了光,而光的來源,便是眼前的江予月。


    玉兒知道江予月有在為自己打算。


    眼下,她被白玉珍的事觸動,還沒等江予月來得及去過問,她便百爪撓心,藏不住心事了。


    好在,眼前的江予月從來都是值得信任的。


    “世人皆知殿下獨寵姐姐,可若是世人在姐姐身前,又有誰能保證自己不為姐姐折服、屈膝!”


    玉兒神情真切,一字一句都對江予月帶著滿滿的崇敬。


    “眼中有光的人,不會畏懼黑暗。”江予月順著團子的手,也握住玉兒的手,“誰落進過黑暗的人,不能再走向光明。


    若是這道光日後散了,那便重新尋一處,眼前便會是別樣的風景。”


    明明同在一方院中,明明都是有著牽絆而不能遠走的人。


    為何,月姐姐就能如此灑。


    好似人在此處,心卻已經越過萬重千山,遍瞰天地浮華。


    院中的一眾同樣聽見了江予月的話,此刻麵麵相覷,紛紛朝著房中那人看去。


    隔著一道門簾,隻聽得見江予月柔聲的低語,可眾人卻不舍別開眼去,仿佛此刻也瞧見了太子妃身上那道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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