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江予月微微垂首,抿著唇,讓人瞧不見悲喜。


    吳皇吹了吹杯中的茶葉,輕抿一口,“是那日汐雲迴去與你說了什麽,讓你覺得委屈了?”


    江予月略微疑惑的搖頭,“兒臣不曾委屈。”


    殿下那日到宮裏見了父皇,迴府後什麽也沒說,江予月什麽也沒問。


    雖然沒問,但江予月也是猜到了父皇會對賀潮風說些什麽,如今看來,這其中怕是提到了讓賀潮風納妾的事。


    江予月心知肚明,但因為相信賀潮風,她不想問,也不願過問。


    畢竟,她就算是提前知道了什麽,所有該發生的、會發生的事情,她一樣是阻止不了,倒不如順其自然。


    “汐雲什麽都沒說?”


    吳皇問完之後,倒是自己蹙起了眉頭。


    若是那般,便證明了汐雲對月兒的愛護,已經超出了恩寵的範疇。


    “殿下也不是事事都與兒臣說的。”江予月每次開口都帶著尊敬,聲音恭順。


    “那你瞧著,朕與汐雲說了什麽。”


    江予月的模樣讓吳皇心裏寬慰了些,心裏到底還是對江予月有所偏袒的,便揮手讓鄭齊給江予月賜坐。


    江予月提著裙擺謝過,端正的坐在位置上,“既與兒臣有關,定是關乎殿下後院,父皇是讓殿下納妾?”


    “正是。”吳皇也不與藏著掖著,“此事,朕想聽聽你的意見。”


    從賀潮風出征漠北開始,再到江予月迴周國,帶迴大殷寶物,吳皇對江予月可謂是滿意之至。


    可如今關乎到自己的兒子,此前的一切,便要往後靠了。


    江予月此刻尤為的思念賀潮風,她想靠在賀潮風身邊,想聽賀潮風為自己執言。


    “兒臣沒有異議。”江予月麵色平靜,字句分明。


    胸口悶悶的感覺被江予月強行壓下,看向吳皇時,仍舊是平淡麵色。


    不知為何,此刻的江予月分明是溫順不已,吳皇卻總覺得在江予月身上,看見了不同與世間女子的氣魄。


    這樣的感覺,讓吳皇眼神中帶著些審視的意味。


    帝王的威壓,江予月自然也能感受得到,“父皇,兒臣從未想過將殿下據為己有。”


    在吳皇從威壓轉換為凝視的眼神中,江予月淡然一笑,“如今殿下是一心都在兒臣身上,就連兒臣說讓殿下納妾,殿下也是要生氣的。”


    江予月這話讓吳皇眉間挑起,“噢,此話怎講。”


    “兒臣自認如今所見過的人中,除了兒臣,還未曾有人能入殿下的眼。


    殿下此刻心裏有兒臣,若是兒臣此時將殿下推了出去,豈不讓殿下寒心。”


    吳皇瞧著江予月眼中對賀潮風的仰慕,看著如此優秀的兒子的兒媳,對江予月的話有幾分認同。


    “待日後天下一統,父皇將世間美人擺在殿下眼前,還怕殿下挑不出兩個伺候身側的麽。”江予月話音剛落,心中驀然一緊,臉上仍舊保持著笑意說完。


    恍惚間,江予月覺得那樣心悸的感覺好似有過。


    江予月眉間疑惑,難不成,自己真的動了將殿下據為己有的心思?


    可她,明明從未這般想過啊。


    即使殿下一直對自己說不會再有別人,可她對恩寵這件事向來隻看眼前,不願讓自己沉溺在殿下的深情話語中。


    “那你可知,若是世人皆知汐雲心裏有你,你便是汐雲的軟肋,帝王儲君,不應該有軟肋,更不該讓世人皆知。”


    吳皇目色沉沉。


    聽聞此言,江予月倒是露出崇敬的笑意來。


    “殿下知道身後是大吳百姓,是父皇母妃,是兒臣,便不會輕言放棄,再難的事都不會。”


    “兒臣從未想過要被殿下護著。”江予月神色定定,“兒臣也可以護著殿下,可以成為殿下的盔甲。”


    “哈哈哈!好一個盔甲!”


    此前同去南疆、平定內亂,後來的種種,均可表明眼前的月兒有與汐雲並肩的能力。


    而自己,竟還在執著於皇室身份,逼迫月兒給汐雲納妾。


    吳皇爽朗的笑意穿透整個禦書房中,“不同!確實不同!”


    江予月沒有糾結父皇說的不同指的是什麽,隻要目前讓父皇和母妃斷了給殿下納妾的念頭便是。


    方才的話江予月可不認為自己隻是說說。


    若是殿下迴京知道自己給他納妾,還不知會鬧成什麽模樣。


    從皇宮出來的江予月搖頭輕笑,搭著白芷的手上了車輦。


    行至街巷,車簾隨風揚起一角,一道全黑的身影立與牆角,陰冷的神情正對上江予月揚起的眉梢。


    江予月心下一驚,待掀開車簾之時,那人已經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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