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江予月眼中看見的素白純粹的雪景,此時賀潮風眼前的雪地裏,處處都有著不大不小的殷紅血色。


    好在這些馬車是跟在最後,這才沒有汙了江予月的眼。


    不過,想到月兒對自己說著這些雪景時候眼中的光亮,賀潮風便覺得眼前的一眾實在是讓人煩躁得很。


    他們該死。


    既然是自作孽淪落到這般田地,賀潮風自然是沒有所謂的心慈手軟。


    “殿下,他說要他認罪的唯一條件,便是饒了他的妻兒。”李飛沙瞧著自己眼前的兵,整個臉都擠在一處。


    李飛沙根本便不用過問殿下,便知道殿下絕對不會答應他的要求。


    可看著在自己麵前磕得頭破血流的陳成,李飛沙還是鬥膽一問。


    果不其然,眾人眼看著太子殿下臉上的陰霾越發的重,紛紛往後退了幾步,恨不得將頭藏到雪地裏去。


    “他還敢提條件?”賀北冷聲問道,眉宇間都愈發添上了幾分怒意。


    就連李飛沙,說完那句話的下秒鍾,也後悔得想抽自己大嘴巴子。


    這陳成可是要謀害大吳儲君,謀害太子殿下心尖尖上的太子妃娘娘,無論有沒有成,這都是死罪一條。


    他是哪裏來的膽子,敢威脅太子殿下。


    “打開。”


    賀潮風已經走到了馬車外,點點的雪花落在他的肩頭,愈發的給他增添了些許的凜然之意。


    幽暗的馬車忽然被一片雪白照亮,車輦中的人被刺得眯起了眼睛。


    “說吧,你背後是何人指使。”賀北看著一臉血漬的陳成,臉上隻剩無盡的嘲諷。


    膽敢對太子殿下做出如此不敬之事,自然要想到會有今天。


    直到現在他還能活著待在這裏,全憑著殿下要將他帶迴京城,交給陛下處置。


    不然,陳成一定能見識到自己被賀南一刀刀活剮的滋味!


    “我……的妻兒……”陳成有氣無力,就連手中的鐵鏈都無法擺動。


    “嗬。”


    賀潮風的一聲嘲諷,讓裏頭的人瞬間便像是血氣逆流,啞然失聲。


    賀北上前一步,“你可要知道,你根本便沒有談條件的資格。”


    陳成遲鈍的搖頭,“太子殿下,您就饒了…饒……”


    “本宮可不是來聽你這些廢話的。”賀潮風抬手拍落了頸肩的涼意,“你要知道,本宮根本不在乎能從你這定下誰的弑殺之罪。”


    涼薄的話語,從賀潮風的嘴裏說出,讓人不容置疑。


    馬車上的人,此刻臉上連一點血色都不再剩。


    若是太子殿下根本就不在乎要定下誰的罪名,那留著他的唯一目的,就隻剩下交給慎刑司,讓慎刑司來折磨自己。


    被眾人當猴一樣看著的人,絲毫不知道他已經落下了另一個圈套。


    “說點有用的吧!”賀北嫌棄的搖搖頭。


    陳成咽著口水,手臂顫抖的拉動了兩下鐵鏈,“太子殿下,我知道他到底拿了多少的黑火藥……”


    賀潮風眼神一凜,賀北則是立刻便揮了一下手掌,燕宸很快的從懷中取出來了筆墨。


    將士們離開馬車周身之後,斷斷續續的聲音從馬車中傳出。


    最後一句話,是車輦中的人,絕望的說出了自己家在何處,眼中隻有祈求和絕望。


    “隻能留一個。”賀北平靜的說著。


    “不……”


    隻留一個的意思便是,在賀潮華還沒有對他的家人趕盡殺絕的情況下,為他留下最小的孩子。


    將孩子送到貧苦人家,再不讓他知道自己的身世。


    馬車的門被合上,滿目的雪白再次消失在他的眼前。


    賀潮風來著一趟,根本不是為了定下老二的罪名。


    他要知道的是,賀潮華手裏,到底還有多少的黑火藥,這軍中,到底還有沒有賀潮華的爪牙。


    賀北將手中的信紙遞到賀潮風眼前,“殿下,是不是要趕快派人前去探探。”


    陳成已經交代了自己拿了多少的黑火藥,分別藏在何處,隻不過,他也不知道賀潮華到底還有沒有安排別的人進來。


    但是他每次將黑火藥存放過去的時候,數目總是對不上的。


    “去吧,將東西取迴來。”賀潮風朝著車輦的方向,加快的步子。


    賀北快步跟上,低聲答道:“是。”


    眾人在親眼看見太子殿下神色冷漠的再次走遠之後,再次將目光鎖定在了破舊的馬車上。


    隻聽見裏麵的陳成嘶吼道:“殺了我吧!”


    而後,這道聲音被人為的阻絕之後,馬車裏便不斷的傳出絕望的嗚咽聲。


    這一幕,打擊最大的無疑便是與陳成一同引燃了黑火藥的另一人,他一直覺得就算是迴到了京城,自己還會有一線生機。


    可如今的一幕幕,讓他根本不敢在有所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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