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貝律的肯定答複,賀南不自覺繃緊了身體,目前的情況,若是李漆匠與貝律聯手了,他和殿下不僅腹背受敵,還是孤軍奮戰。


    他眼神死死地盯著場上所有人,哪怕任何人有任何動作他都會第一時間將其砍殺。


    “嘁。”


    是李漆匠嗤笑的聲音,他的眼神落在貝律身上,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貝律臉上閃過一絲莫名的慌意,但又很快鎮定下來,他自覺並沒有什麽值得懷疑的地方。


    “大帥笑什麽?”貝律收斂了神色,眼中凝聚著精光。


    “若是換成馮大娘來說這話,老子或者能信,可是你的話,老子一個字都不會信。”李漆匠說這話時露出了輕蔑和不屑,仿佛十分看不上貝律這人。


    畢竟他和貝律打交道也不是一兩年,對這人還是有一點了解的,貝律可從來不會做放過仇人的事情。


    說起來李漆匠和賀潮風之間到底沒有什麽生死大仇,他至今仍是大吳的臣子,隻要他不反,仍然替大吳守著南疆,他們還是能和平共處的。


    但貝律不同,李漆匠初到南疆為了穩住腳跟,殘殺了南疆不少人,就連貝律部人的鮮血也是沾了不少的,所以貝律絕不可能放過他。


    把賀潮風推出去固然可以試探貝律的誠意,但隻要這麽一做,他和大吳就永無修好的可能,據說現在大吳皇帝最喜愛的就是這個兒子,若是知道是他殺的,當下階段,他一定會不顧一切來弄死他。


    大吳皇帝賀明德可不是什麽善類!


    貝律這老陰貨,是想讓他斷了自己的後路,算盤倒是打得響。


    另外,他覺得賀潮風夫婦既然把他叫來柚子山,就肯定有別的安排,不然怎麽可能這麽淡定?


    不推賀潮風出去,對他來說更有利,脫險之後他也不怕賀潮風翻臉,畢竟他是有底牌的人,當今大吳皇後可是他的親妹妹。


    “大帥如今除了相信我,還有別的選擇麽?”貝律揚了揚手,給他展示了一下現在的情況,羈縻八營還有南疆的四營,對於目前柚子山的駐軍來說,可說是有壓倒性的優勢。


    他還願意跟李漆匠心平氣和談條件,他就應該跪在地上感激涕零,還敢質疑他,真是不知所謂。


    哪知李漆匠並不為所動,反而給了他一個輕蔑的眼神,差點讓貝律忍不住要下令開打。


    賀南站在自家殿下麵前,心跟著他倆的對話一會緊一會鬆的,聽到現在才算明白,李漆匠那老匹夫並沒有把他家殿下推出去的意思,不過他說的話能信麽?


    但他的精神還是稍微鬆了鬆,目光不由看向賀潮風,見他自來到兩軍陣前就是這副不急不躁,雲淡風輕的樣子。


    哪怕李漆匠有把他推出去的想法,他也沒有表現出什麽來,賀南不禁感慨,殿下不愧是殿下。


    其實賀潮風隻是在不動聲色地觀察李漆匠,這一觀察,還真讓他發現不少東西。


    昨夜,他與江予月還聊起了李漆匠。


    “老匹夫這麽爽快就決定來柚子山,且未帶輜重,就相當於把自己至於險地,他不可能沒有半點籌謀。”江予月當時是這麽說的,她覺得李漆匠絕不是他外在表現得粗鄙莽撞,反而心思細膩,難以琢磨。


    從來到南疆的樁樁件件,都能看得出來,他說話做事看著粗鄙,但都有一定的目的。


    她與賀潮風一來,他就讓出了大帥府給他們做八皇子別府,江予月讀過的書不少,自然知道有時候退一步是為了進兩步,李漆匠把大帥府讓出來給賀潮風,頗有種對皇室尊重的感覺,可實際上並非如此。


    還有他做事簡單粗暴,言語粗鄙不堪,其實也是對他本身性格的一種很好的掩飾,扮豬吃老虎的人江予月見過的也不少,她自己還做過同樣的事。


    所以,李漆匠來柚子山這般爽快,她相信他一定有留後手,畢竟南疆十六營直接調動人還是他。


    “你說的對,李漆匠能統轄南疆這些年,肯定不是吃素的。”賀潮風也是同樣的看法。


    統轄南疆靠的可不僅是武力,還有手段,李漆匠的手段他們見識的也不少,他是從不敢小看那個老匹夫的。


    “所以,即便殿下說的私自調動的那四營兵馬來襲,老匹夫那也是可以應對的。”江予月笑了笑。


    不過她也說了,若是李漆匠掉過頭來對付他們,才是要小心的。


    今日賀潮風觀察李漆匠良久,見他之前精神是有些萎靡,大概是因為建了十五年的餘坤城一夜之間沒了。可他眼中的精光卻是沒散過,哪怕是在貝律的包圍下,他也沒有一絲害怕的神情出現過。


    他若一點安排都沒有,會斷然拒絕貝律,還給貝律難堪?


    至於掉過頭對付他,目前倒是沒看出苗頭。


    貝律被李漆匠無視有些惱羞成怒,轉而看向賀潮風道,“八皇子,同樣的條件,不知你是否願意?”


    貝律的意思是讓他殺了李漆匠去換自己的命,這貝律也是聽自以為是的,是什麽覺得讓他覺得可以隨意操控一個皇子?


    小心蟄伏多年的他,一朝得意就連基本的判斷都沒有了?


    賀潮風當然不可能答應他,“你當人人都與你一般蛇鼠兩端?”


    為了保命可以在李漆匠跟前伏小做低,為了報仇又能與狼子野心的天機穀做交易,賀潮風看不起這樣的人,一點原則都沒有。


    李漆匠忽的笑了,他是單純覺得賀潮風形容地很貼切。


    “給臉不要臉。”貝律一張臉漲成豬肝色,顯然氣得不輕。


    場麵陡然劍拔弩張起來,李漆匠身邊幾個將領“噌”地一下將刀拔出來,賀南也將刀對準了貝律的方向,巋然不動的隻有賀潮風與李漆匠。


    “等等,”賀潮風突然出聲,兩邊動作都是一頓,他又接著道,“羈縻七營各位將領,真的要跟著貝律把路走絕麽?”


    他的聲音沉著有力,眼神一個一個掃過羈縻七營的首領,“踏出這一步,可就要作為大吳的叛臣處理了。”


    “你們捫心自問,南疆自治後在貝律的手下,你們會過得比現在好?”


    貝律此人,七營首領應當比他更清楚,他這話是在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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