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放心,臣妾並非魯莽之人。”江予月幹脆將自己蜷縮在賀潮風的懷中,他雖多日奔波,但身上的氣息依舊如同往常一般,絲毫沒有讓人討厭的臭味。


    “說說看,本宮倒想知道你如何化解這事。”賀潮風生出了幾分興致。


    “殿下,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江予月調皮的眨了眨眼,從她口中蹦出了這麽一句話來,這話如果讓別人來聽,肯定是摸不著頭腦,但賀潮風卻聽懂了,他先是愕然,隨後大笑。


    “你什麽時候這般腹黑了?”


    江予月皺了皺鼻子,有些小女兒姿態,道:“還不是殿下教導有方。”


    “好,很好。”賀潮風看著懷中的女人,越看越滿意。


    在楊剛這事上,賀潮風跟江予月用的法子一樣,那就是先殺後汙。聽起來似乎讓人摸不著頭腦,但說起來也很簡單。


    從楊剛帶著親衛進入八皇子府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自己尋上了死路,無論是賀潮風還是江予月,都不會讓他活著離開,就如同江予月所說一般,死人是無法說話的,斬了楊剛之後,難道還怕沒有罪名按他頭上麽?


    至於別人信不信,那是他們的事,隻要李漆匠一天不舉旗反出大吳,就一天沒法拿楊剛之死來說事。


    在楊剛這事上,李漆匠之所以失策,是他高估了楊剛而低估了八皇子府,在他眼中,沒有賀潮風在的八皇子別府就是一塊豆腐,一碰便會碎裂成渣。


    但他估算錯了,這八皇子府是一塊硬邦邦的冰豆腐,就算沒有賀潮風及時趕迴來,楊剛這一頭撞上去,結果也是注定的。


    不過,這種做法也並非沒有壞處,若不是李漆匠逼的太緊,江予月也不打算用這種法子。


    因為,一旦開了這嫁禍的先河,以李漆匠在南疆的權勢,想要嫁禍給他們會更容易一些。


    她咬了咬自己的紅唇,將心中的不安說了出來。


    賀潮風聽完後,矜貴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淡笑,這女人,想的還挺全麵的,原以為已經夠高看她了,原來還不夠,她就像是一個取之不盡的寶藏,值得不停的深挖下去。


    “你的擔憂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可你有沒有想過,從我們踏入南疆的那刻起,這片大地就注定會被血色染紅,所以,有些事情做了便做了,隻要能削弱對手的力量,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賀潮風冰冷的眼眸中閃過了一道深邃。


    當年,他領軍潛入漠北時,情況比現在還要兇險,甚至沒人會覺得他能活著迴來,可他迴來了,硬生生的將漠北皇廷的皇族大帳追的如同喪家之犬,將士們殺的漠北人頭滾滾,就連刀刃都卷了。


    在李漆匠眼中,他自己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他完全想不出自己有任何失敗的理由。


    但賀潮風卻不這麽認為,在來南疆之前,他早就做足了準備。


    這南疆看似平靜,在李漆匠的鐵腕手段下,整個南疆都匍匐在他身下,但這都是表象。


    平靜的南疆下,早就暗流洶湧,


    他李漆匠越想禁錮人心,就越會失去人心,哪怕他表現的如何愛兵如子,這隻能騙的了一時,騙不了一世。


    在進入南疆之前,賀潮風一直在思索如何收攏軍心,這讓他傷腦筋的事卻被江予月給做到了。


    雖然李漆匠反應及時,連消帶打將她一係列舉措給抹殺,但有些種子一旦埋下,就難以更除,隻要善加利用,這些種子遲早會迸發出足以顛覆一切的力量。


    想到這,賀潮風再次看了懷中人一眼,有她在自己身邊,真是自己之幸,原本他對得玉女者得天下這話嗤之以鼻,如今,他反而愈發相信這讖言,有她輔佐自己,何愁大事不成。


    ……


    雖然不知道賀潮風是如何將楊剛之死給按下去的,但江予月依稀可以猜到一些,無非就是楊剛心懷叵測,帶兵闖入八皇子府欲行不軌。


    李漆匠是不會咽下這顆苦果的,他一定有反製的手段。


    江予月凝眉苦思,將自己替換成李漆匠,若自己是他,在楊剛這事上如何處理?


    楊剛在南疆經營多年,能從眾人中脫穎而出成為李漆匠的副手,單從這點來看,他就絕非泛泛之輩。


    這南疆從頭到尾都爛到骨子裏,上下皆有勾連,他在南疆運營這麽多年,絕對有自己的心腹勢力……


    想到這裏,江予月似乎抓到了一絲什麽。


    她從賀潮風的懷中掙紮起身。


    “殿下,你白天可是去了李漆匠那,那老匹夫可有說什麽?”


    “他能說什麽,這啞巴虧他吃定了。”賀潮風勾起唇角,隱約能看出幾分嘲諷。


    聽聞賀潮風如此一說,江予月的心愈發不安起來,她在廳中來迴踱著,始終抓不住心中那絲不安到底來自何處。


    從李漆匠的手段來看,他可不是什麽善茬,絕對是個睚眥必報之人,若他暴怒並與賀潮風劍拔弩張一番,江予月反而會放下心來,但他沒有。


    越是這樣,越證明李漆匠不會這麽簡單的罷休。


    到底是那裏沒有想到呢?


    江予月心中的緊迫感越來越急,她愈發不安起來。


    見她如此,賀潮風有些不悅道:“莫要擔心,這天塌下來還有本宮在,眼下,時間雖然站在李漆匠的身邊,但對他而言,現在也不是他反出大吳的時機,若本宮是他,定然會將時間拖到漠北與周國聯軍夾擊大吳時,因為,那時才是最好的時機。”


    江予月連連搖頭,不會!


    以李漆匠這睚眥必報的稟性,他絕不會忍。


    等等……


    她終於琢磨出一絲味來。


    楊剛在南疆耕耘多年,必然有自己的心腹,若他的心腹暴起,帥軍圍攻八皇子府……


    若自己與賀潮風死於亂軍之下,李漆匠完全可以將此事歸於楊剛所轄之部嘩變之上,他可以將自己輕鬆的摘出來,然後隨便推出幾名替死鬼……


    屆時,賀潮風與自己死都死了,吳皇定然會有所搖擺,隻要李漆匠不舉旗造反,他就有可能暫時將此事擱下。


    想到這裏,江予月終於明悟過來。


    是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李漆匠一定打的是這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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