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戰事時有發生,所以餘坤城說是城,實際上是座大軍營。


    商業活動少的可憐,多數的兵士每天早晨需要例行出操,從早訓練到晚。


    時常會突然得到其它幾個大營發來的急報,便有選中的營地開拔前往前線進行戰事。


    換防更是常有的事情。


    餘坤城裏的鋪子不多,也就那條主街上的十來家。


    沒有酒樓、沒有花樓。


    唯一看起來像那麽迴事兒的地兒,是一家博樓。


    博樓正大光明,就是用來賭的。


    每月都會有一部分兵士得到輪休的機會。


    輪休時間五天到十天不等。


    由大帥府參軍們根據當時的局勢情況製定。


    隨時可以撤除。


    所以得到休息的兵士們,能花銷的盡可能花銷,萬一突然出現一個緊急情況,下次還能不能完整的出現在餘坤城,誰都不知道。


    因為一位同袍病了,還在輪休的陳端子自告奮勇地替他巡城牆。


    等換防的同袍們也聽了一波他的吹牛,他才依依不舍意猶未盡的離開城樓,在路上隨意買了個蒸餅塞進嘴裏,便直奔博樓。


    昨天晚上他憋著一股子氣,在這裏狠狠地贏了幾把。


    今兒他覺著還能再贏。


    ……


    掀開門簾,一股賭博的癲狂混雜著對死亡的恐懼撲麵而來。


    陳端子深深吸了一口渾濁空氣中的味道,覺著滿心裏都是安寧。


    “大!”陳端子摟著十幾個大元寶,笑的癲狂。


    今兒他又贏了。


    他抬頭看看博樓的二樓,二樓有幾間房,房中有更大的賭局。


    能不停贏的人就能登上樓,參與其中的賭局。


    他下意識握了握手裏的元寶們,這些錢足夠在上麵賭一局。


    隻需要一局,生死存亡就能告一段落。


    他運氣出奇的好,一會兒工夫便又贏了不少。


    這些元寶堆在他身前,看得眼睛紅絲滿布的其他賭徒們血脈噴張,心底都在暗暗想著如果樓上的還不下來,他們就要上去搶了。


    陳端子抓了一把自己的胡子,紅彤彤的眼珠子死死盯著二樓到一樓的階梯。


    等他又贏了一局之後,一個人的腳步聲在樓道的階梯上響起。


    這些在烏煙瘴氣中不知待了多久的兵們抬起猙獰的臉,看向樓道上一步步邁下的腳,場子裏慢慢靜了下來。


    女人叼著一根細長煙嘴壺,斜倚在樓梯欄杆上,嘴角含笑凝視著陳端子:


    “兵端子,我這場子玩的可溜?要不要上來玩玩啊。”


    陳端子早就等這一刻,抱著身前所有元寶,一撅屁股,扭了扭身子,放了個響屁。


    嘿嘿直笑著:“各位兄弟們,老子就先上去樂嗬樂嗬!”


    那些一直跟著他買大買小,小贏了一筆的紛紛假哭道:“哎呀哥哥,你走了,咱哥幾個怕是褲衩子都得輸在這兒了。”


    陳端子啐了一口痰:“去他娘的,你們偷看老子的牌,當老子不知道?輸你們個球勁兒。”


    陳端子走到樓梯前,麵色凝重地看向女子,眼神中有些許敬畏。


    他好聲好氣地問候了女子一聲:“馮大娘,叨擾了。”


    “拽的哪門子文,給老娘滾上去。”


    女子一提手,一個巧勁兒擰上陳端子的臂膀,手腕一轉,往自己身前一拽。


    陳端子的腦袋噗地杵進了馮大娘的胸前。


    裝了個滿懷。


    陳端子嚇得臉都白了,趕緊向二樓某間半開著的門看去。


    見裏麵沒露出什麽影子,才放下心來。


    “怕啥子。還怕他吃了你們哪?你們的大帥在邊營沒迴呢。咋,慫了?”馮大娘撇了撇嘴角說道。


    “不敢不敢。咱這身子肉酸,不值當。”陳端子低頭哈腰地說道。


    馮大娘聽了他的話,笑的花枝亂顫,穿的不多的衣衫在激烈的笑聲裏愣是除去了一件。


    馮大娘抬起腳,腳尖像舞動的蛇纏上陳端子的身,清爽的拇指哥點著腦袋越攀越高,一直到了陳端子的頭頂。


    陳端子半點脾氣都不敢發,老老實實站在原地。


    而後腦袋上的腳重重向下一壓,陳端子牙根緊咬,元寶嘭愣當當地灑了樓梯一地。


    馮大娘皮笑肉不笑地環視了整個場子,場子上的每一雙眼睛都在避開她開衩的腿間神秘的雪白。


    她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噗地吐了一口痰:


    “甭管今兒陳大爺贏還是不贏,咱的規矩不能變。”她頓了頓,朝著陳端子看了一眼。


    陳端子彎著腰扭過臉,望見一枚元寶一腳踢到一樓的地板上:“跟馮大娘說的一樣,老子今兒全場請客!”


    “大家有酒今朝醉,明兒還是好兵衛!”


    一眾人轟然答應,博樓重歸喧囂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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