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周晨宇終究是按捺不住,聲音略有些沉,「為何一大早動怒?」


    柯熙媛心一沉,「難道二爺今日不用去任上?」,好脾氣徹底磨沒了,語氣不自覺也生硬了起來。


    周晨宇的眉頭鎖得更緊,見柯熙媛陌生的樣子,驀地想起第一次見柯熙媛的情景。


    那時的她,便是用這幅表情麵對糾纏的餘玄明。心一痛,麵色更沉,「我以為夫人願意共進早膳,想來是我多想了。夫人繼續賞鳥,今日不必等我用晚膳!」


    說完,周晨宇竟是轉身就走。行至門口時,妄圖聽到室內發出什麽聲響,等待的卻是無盡的寧靜。


    門口的七巧和九惠大氣都不敢出下,她們害怕的卻是裏麵的柯熙媛發脾氣摔東西。


    周晨宇心徹底沉了,再也不停留,腳步有些沉。


    九惠望著周晨宇的背影,對著趕過來的羅媽媽說,「媽媽,要不要進去看看奶/奶?二爺就這樣走了!」


    羅媽媽想了想,「你們就守在這裏吧,我進去!」,這成婚才月餘,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怎麽就吵上了?羅媽媽極心疼柯熙媛,便快速進了去。


    沒有想像中的低氣壓,隻見柯熙媛閑適地坐在窗邊看書,極其安靜,臉上的表情也很恬靜。


    羅媽媽心稍安,小聲說,「奴婢陪奶/奶出去走走?這早膳才用完,容易積食!」


    「媽媽,這府裏雖然不準納妾,可有通房?」,柯熙媛隨意拋出一句。臉上的表情仍舊恬靜。


    「通房?」,羅媽媽臉色巨變,想到什麽,搖搖頭,臉色極其嚴肅,「奶/奶,這府裏大到伯爺。小到咱們二爺。都是沒通房的。丫頭們到了年紀要麽放出去,要麽就配了人在府裏做媳婦子。據說府上對爺們的管教極嚴,不準他們輕易……說是早早地破了童子身於練武無益。奶/奶可是……」


    「我就是問問!我總有日子不方便照顧二爺。想著反正木棉都是準備好的,我也無心讓她在身邊伺候,便讓她去伺候二爺!」,柯熙媛心裏聚著一團火。卻又習慣了憋在心頭自己慢慢化解。卻第一次覺得,這火似很難消停。不免有些氣悶。


    「奶/奶若是真的有這心思,不妨放木棉去外院的書房。奴婢想,其實是有通房,隻不過各房房中事。外人不知道罷了!」,羅媽媽明顯覺得柯熙媛是不願意的,可此刻還是要順著柯熙媛的意思往下說。


    「如此。你便讓九惠去讓木棉收拾收拾,去外院報導吧!告訴嫂嫂。我想送一丫頭去外院伺候二爺筆墨。還有,讓木棉不必來磕頭了!」,柯熙媛如今一眼都不想看木棉,隻要想到周晨宇為了她質問自己,就好似吞了一隻蒼蠅般難受。


    羅媽媽見柯熙媛的臉色有些發白,又好氣又好笑。自己陪伴了這些年的小姐,從未孩子氣過,居然在嫁人後,破天荒地來了次孩子氣。也好,也該讓她有絲人氣,有些喜怒哀樂。


    忍著笑意,羅媽媽福了福身子,「奶/奶放心,今兒上午奴婢就敲定這事,不用奶/奶勞心!」


    說罷,也不管柯熙媛欲言又止,退了出去,對著九惠說,「你,去著木棉收拾行囊,就說以後她在外院當值,伺候二爺筆墨!」


    九惠不可置信地看了眼羅媽媽,見她不似說笑,皺了皺眉,想說什麽,還是點點頭往木棉的住所走去。


    七巧卻是沉不住氣,「這可不行,那個可是個……我得找奶/奶說說!媽媽,你真是,怎得不攔著奶/奶?」


    「這是奶/奶的意思!你不準插手!」,羅媽媽虎著臉,「奶/奶看書,不想人惹,你給我去繼續給奶/奶做小衣,不準偷懶!快去!」


    七巧不服氣地往裏看了幾眼,畏於羅媽媽的的氣場,便垂頭喪氣地走開。


    羅媽媽沖圓月招了招手,「今兒你去伺候奶/奶,不用說話,端茶遞水就行了。明白嗎?」


    圓月眯著眼笑了,「是,圓月明白!」


    羅媽媽朝裏看了一眼,搖搖頭,往林月青的院子去了。


    到了晚膳的時辰,周晨宇還是沒迴來。芙蓉做了滿桌子清新菜餚,想著柯熙媛沒什麽胃口,很是花了心思。


    柯熙媛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今日沒胃口,便撤下吧!」


    芙蓉剛準備說什麽,羅媽媽便製止了她,笑著說,「天氣熱,奶/奶不想吃也是有的。撤了吧!」


    七巧完全就不懂了,平日裏最疼柯熙媛的羅媽媽,怎麽今日變樣了?


    柯熙媛瞧了眼羅媽媽,見羅媽媽臉上並無異常,心情更差了。


    很快,滿桌菜餚被撤了下去,柯熙媛有種意興闌珊的感覺。又踱至窗口,見枝頭那對喜鵲歸巢依偎在一起,心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奴婢給奶/奶梳頭,好嗎?為了奶/奶的頭髮又黑又亮,奴婢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羅媽媽遣散了所有人,眼神溫和地看著柯熙媛。


    柯熙媛迴過頭,鼻子酸了,「媽媽不疼我了!」


    羅媽媽拉著柯熙媛坐在梳妝檯前,散了她的頭髮,拿起梳子慢慢梳起來,「怎麽可能?在媽媽心裏,奶/奶永遠都是小姑娘,是媽媽要用一切保護的人!」


    「媽媽也不問我為什麽不開心,也不問我為什麽要木棉去外院,也不問我為什麽吃不下飯,也不哄我了!」,柯熙媛隻覺得越說越委屈,說著說著眼就紅了。


    羅媽媽摸著柯熙媛的頭髮,柔聲說,「這才像一個人,像一個會哭會鬧的人!奶/奶,您不知道,您自小便太懂事,從來不哭不鬧,永遠遠離塵囂。媽媽看在眼裏,痛在心裏。奶/奶,這嫁人了,和男子相處,萬不可如此了。男子吧,你得告訴他你不開心,你不願意。你不說,他是永遠猜不到的!男子大多粗心,不會心細如塵的!」


    柯熙媛別扭地扭過頭,「他這幾天都不理我,還為了木棉兇我!媽媽,他說過心悅我,可你看我們成親才……」


    「奶/奶,夫妻間,有時就是你讓著我,我讓著你,這樣才能相敬如賓,共度一生。一個木棉又算什麽?這個府裏,存著這樣心思的丫頭多了,難道奶/奶還要個個都這樣醋一次?」


    柯熙媛臉一紅,低下頭,「我哪有醋?我這不是大方把人給他送過去了?」


    羅媽媽從鏡子一角瞥見衣角,臉上的笑容更甚,「明明就中午吃不下,晚上也吃不下,整顆心都記掛著,還說不醋?您不說,二爺永遠也不會懂的!」


    「我才不醋!」,柯熙媛隻覺得心裏跳得飛快,雖明白自己是心裏有周晨宇的,不想卻到了這樣的地步,更覺心裏難受,臉色又白了幾分。


    「好好好!不醋!要是今晚二爺不迴院子,留宿在了外院,可就真有人幫奶/奶分擔了,奴婢先恭喜奶/奶!」,羅媽媽語氣輕快,似極高興。


    「他敢!」,柯熙媛有些坐不住,一把站起來,神情有些激動,「他要是敢,我就……我就……」


    「你就如何?」,周晨宇從角落裏做出來,眼神灼熱地看著柯熙媛。他怒氣沖沖地迴到院子,卻不想看到這樣一幕。這樣的柯熙媛,也是他從未見過的。他不敢想像,要不是自己去外院書房看到木棉生氣迴來,自己今晚恐怕就歇在外院見不到這樣的柯熙媛了。


    羅媽媽見目的已經達到,便對著周晨宇福福身子,笑著退了下去。


    屋裏又是隻剩二人,柯熙媛有些不自在地扭過頭,逕自坐下,「怎麽?難道不用哄哄新歡?」


    「我的確要哄哄新歡!」,周晨宇的唇角勾起一個愉悅的笑容,走過去一把攬住柯熙媛,「你想我怎樣哄?」


    柯熙媛隻覺得心跳得飛快,耳朵燙得好似要掉下來一般,推了推周晨宇,「你去問木棉!」


    「木棉是誰?我隻知道,我懷裏的,是我新娶的妻子!妻子鬧脾氣,為夫自該哄哄!」,周晨宇心中湧出無限的懊惱,卻又欣喜。若不是這樣,如何能看到這樣嬌羞的柯熙媛。這樣的柯熙媛,讓他心裏充滿著滿足還有愉悅。


    「二爺不是極喜愛那丫頭,何必在我這裏裝……」,柯熙媛瞪大雙眼,所有的話都被悉數堵了迴去。嘴裏盡是那熟悉的味道,眼前盡是那雙深情的雙眼。身子一軟,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又被一個強勁的臂膀緊緊攬住。


    窗外,一對棲息的喜鵲也突然開始歡叫,似乎也為屋裏的兩人開心、祝福。


    羅媽媽聽著裏麵的動靜,笑著對七巧說,「傻丫頭,去吩咐芙蓉,準備好些酒菜!」


    七巧滿臉喜色,「是!我這就去!」


    九惠見滿臉笑容的羅媽媽,有些不明白地說,「媽媽怎能確定,二爺不會收用木棉?」


    「你要知道,二爺當年在夫人麵前曾許諾,這一世隻要奶/奶!雖認識二爺時間不長,卻是知道,二爺最是守信!何況,就木棉那丫頭,二爺還看不上!九惠,你們對奶/奶太沒信心了!有的聰明人,七分真三分假,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做人,該較真的時候就要較真,該耍癡的時候就絕不可認真。夫妻之間如此,樣樣如此。」,羅媽媽笑得神秘莫測,心裏卻是想著,她就不信,在鏡子裏,柯熙媛會沒看到那個熟悉的衣角。


    九惠臉上也浮出笑容,「九惠受教了!」,鬆了口氣,聽著裏麵的動靜,臉有些微微發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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