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眼見太陽落了山頭。


    原本冷清的鹹陽城也隨著傍晚降臨而變得更加冷清起來。


    街道上隻有零星幾個攤販還在做著買賣。


    至於那些臨街的商鋪則關的關,閉的閉。


    整個城鎮的街道上,距離宵禁還有幾個小時,竟然沒有夜遊的人。


    這等情景,不禁叫嬴天頗感疑惑。


    在庸城,這個時間可是人們出來賞燈遊街的大好時段。


    男女老少們吃完晚膳,正是外出消食的時候。


    雖說鹹陽城不比庸城,但街上一個遊街的人都沒有。


    這實在是太過詭異了。


    外出百姓的武將們相繼歸來。


    他們齊聚書房,講述著今天遭遇的所見所聞,簡直是駭人聽聞。


    各自抒發著心中對嬴不識的憤怒。


    王賁怒聲說道:


    “公子,隻等您一聲令下,我便立刻斬了嬴不識這狗東西的腦袋!”


    白起也氣惱的附和道:


    “公子!算上我一個!這嬴不識真是個十惡不赦的狗官!”


    在叫門時便被嬴不識無視的白起更是憤怒無比。


    他攥著手裏的長槊,主動請纓道:


    “公子,我這就去挑了他!為民除害!”


    其他武將們也相繼附和。


    所有人都恨不得扒了那嬴不識的人皮!


    蒙恬雖說也怒火中燒,但他還是更加理智些。


    見弟兄們一個個都想動手,蒙恬開口說道:


    “嬴不識是鹹陽縣令,乃是朝廷命官。


    若沒有十足的證據便將他殺了,朝中不知會有多少人參奏公子,如今的秦法可不比以前的秦法了。”


    還是蒙恬想的周到。


    聞聽蒙恬所言,弟兄們也逐漸冷靜下來。


    鏟奸除惡重要,但不給三公子惹事更重要。


    武將們不再說話,蒙恬對躺在椅子上的嬴天詢問道:


    “公子,您意下如何?”


    嬴天聞言眼神一凜,他開口說道:


    “人要殺,而且要殺得徹底!”


    眾人見三公子要殺嬴不識,紛紛來了精神。


    稍作停頓,嬴天滿含殺氣的說道:


    “今夜洗塵宴上動手。”


    “是!”


    ……


    城主府內嬴天做著安排。


    城外站著的縣令嬴不識也同樣沒閑著。


    在黃沙漫天的城外站了一天,鹹陽官員們的官服上已滿是沙塵。


    他們感覺渾身酸疼,雙腿更是累到沒了知覺。


    就在此時,先前向嬴不識報信的衛兵小跑著來到眾官麵前。


    他開口說道:


    “縣令大人,諸位大人,三公子讓你們迴城了。”


    聞聽此言,官員們如蒙大赦。


    他們直接癱坐在沙地之上,按揉著自己的雙腿。


    鹹陽縣尉是這些官員中最年輕的,他恢複的速度快些。


    身上恢複了力氣後,他立馬上前攙扶縣令嬴不識。


    嘴上還說道:


    “縣令大人,三公子如此待咱們,那洗塵宴還擺不擺了?”


    縣令嬴不識擦去額頭上的虛汗,喘著粗氣說道:


    “擺!得擺!嬴天這初出茅廬的黃毛小兒,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看他的架勢,這是要殺雞儆猴,拿咱們的人頭給他樹立在鹹陽的威望。


    他非要把一片大好的局麵變成勢成水火,那咱們就魚死網破,火拚!


    既然不能請客、收下當狗,那就隻能斬首了!”


    鹹陽縣尉聞言點了點頭,他繼續說道:


    “那咱們就在洗塵宴上,殺了三公子!”


    嬴不識見鹹陽縣尉如此機靈,滿意的點了點頭。


    “孺子可教也。


    三公子惡名狼藉,有名的紈絝膏粱,殺死之後,找一夥死囚頂罪。


    就對上麵說是三公子一夥人跟那死囚那夥人在妓院裏為了幾個妓女爭風吃醋、大打出手,最後被殺。


    如此一來,即便是秦候想要調查,可一聽三公子是這麽死的,礙於顏麵,必然不了了之。”


    嬴不識狡黠一笑,說完之後,他衝站在一旁的衛兵斥吼道:


    “還站這等什麽?派車輦來接本官啊!”


    “啊!是!”


    衛兵這才反應過來,他小跑著入城通報去了。


    晚上八點,鹹陽城主府邸。


    鹹陽縣丞帶著請帖來到府門前。


    按照周禮,封地太守、郡守、縣令要下帖邀請藩王、公子。


    並且,請帖要由副手親自送到。


    作為鹹陽城的二把手,送請帖的任務自然要縣丞來做。


    輕叩三下府門,守門的家丁將大門打開了一條縫。


    鹹陽縣丞見開門的是個奴仆,他頤氣指使的喝令道:


    “傳令,鹹陽縣丞來送帖。”


    不等家丁說話,一道粗狂的聲音從門後響起:


    “你就是這個態度來邀請公子的?”


    聲音落下,府門大開。


    一個黑麵青年立在門前。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王賁!


    見來人是王翦之子王賁,鹹陽縣丞立馬改換一副嘴臉。


    他滿臉堆笑的說道:


    “少將軍誤會了,三公子至尊之軀,卑職豈敢怠慢。


    這不,請帖剛一寫完,卑職便馬不停蹄的前來呈送了。”


    “知道了,滾吧。”


    王賁接過請帖,便欲轉身離去。


    鹹陽縣丞見狀急忙將其攔下,他衝王賁伸出一隻手。


    臉上一副“你懂得”的笑容。


    按照官場規矩,藩王、公子收到請帖後,要給送帖者一些賞錢,方便以後相互親近。


    鹹陽縣丞這番,是在跟王賁討賞呢。


    王賁見狀笑了,他將手中的長槊扔給鹹陽縣丞。


    嚴聲喝問道:


    “我賞你這杆長槊,你敢要麽?”


    王賁的長槊重逾百斤,鹹陽縣丞哪敢用手去接。


    他嚇得撤步後移,長槊“當啷”一聲砸在地上,震得腳下石板都是一陣震動。


    鹹陽縣丞後怕的看著長槊。


    若不是他反應快,剛剛就得直接被長槊砸成廢人。


    見鹹陽縣丞竟然不接自己的長槊,王賁怒目圓瞪,喝問道:


    “鹹陽縣丞,這長槊乃是秦候親賜我爹,我爹又傳給我,你竟敢不接?”


    鹹陽縣丞哪裏見過這種陣仗,他嚇得連聲致歉。


    “卑職知錯了,卑職再不敢討賞了!”


    說完,他逃也似的逃離了城主府邸。


    看著鹹陽縣丞那屁滾尿流的模樣,王賁冷笑一聲:


    “雜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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