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匹戰馬從山路上唿嘯而過,野草伏存,山花凋落。


    馬蹄因為長途奔襲磨損不少。


    這匹全軍耐力最好的戰馬跑的氣喘籲籲,白沫橫飛。


    從它連續不斷的喘息之中,似乎也感受到了事情緊急,不容遷延。


    即便累得快要脫力也不曾停歇休息。


    馬背上的傳令兵更是悲苦,連續騎了三天三夜。


    體力已經到了極限,隨時都會因為疲憊從馬上摔下去。


    不得已,又在滿是刀口的腿上紮了一刀。


    害怕自己一睡不起,耽誤緊急軍情,隻能通過外界的刺激來保持清醒。


    即是此刻外界的刺激都快感受不到。


    此時,兩個眼睛早已幹澀枯黃充滿血絲。


    麵容憔悴好像老了幾十歲。


    嘴唇也已經皸裂流血。


    這便是秦國將士的血性!


    因為這是前線領軍大將軍嬴疾傳迴庸城的緊急密函。


    事關秦國社稷!


    山一程,水一程。


    身向榆關那畔行,夜深千帳燈。


    深夜,綿延古道上寂靜無比,隻有交替的馬蹄聲


    月下馬蹄飛過,視野寂靜無聲。


    漸漸的,一抹繁華的光亮映入了傳令兵的眼眸。


    他用力夾緊馬背,腳下快馬奔騰,竭盡全力。


    趕在到庸城北大門關門前,衝撞而來,馬嘶長鳴,快馬轟然倒地,完成了一個戰馬最後的任務。


    馬上的傳令兵也使出全身最後的力氣,將手中密函遞給城關守軍。


    他氣若遊絲,城關守軍抱著他附耳聽道斷斷續續的幾個字:


    “軍前……急……報……嬴疾……將軍……呈君上……密函……”


    傳令兵完成了他的職責後,瞬間昏死過去。


    聽聞是嬴疾將軍呈給君上的密函。


    城關守軍不敢耽擱。


    他立刻將手中密函傳至守城校尉。


    密函層層遞轉,終於來到了侯府之中。


    侯府鳳凰殿,剛被五夫人伺候更衣休息的嬴霸身體猛地一顫。


    “君上,軍前嬴疾將軍密函。”


    前線密函?!


    國事乃是大事,嬴霸分得清輕重緩急。


    立刻讓五夫人伺候穿衣,召見後宮宦官黑夫。


    宦官黑夫快速奔入,躬著身子,邁著急促的碎步來到君上麵前。


    他雙手捧著將手中的密函呈了上去。


    嬴霸揭下火漆,打開密函。


    他發現,密函之中赫然擺放有兩件物品!


    一封奏折,以及一枚令人眼前一亮的奇怪令牌。


    嬴霸打量了奇怪令牌一番。


    仔細觀察,那奇怪令牌通體黑亮,正麵地雕刻著一條蒼龍,似要飛出。


    牌麵平整光滑,在燭火的映照下如同銅鏡照人臉,流光溢彩。


    摸上去如夏之清泉流水,冬之凜冽霜雪,猜不出是何材料。


    令牌正麵鐫刻著一隻詭異的蜘蛛。


    蜘蛛之上的筆鋒大開大合,刻印著兩個大字:


    “羅網!”


    羅網?


    怎麽從來沒有聽人說起過。


    秦國境內還有這等組織的存在?


    嬴霸將令牌翻了個麵。


    背麵沒有冗雜的修飾,光亮如鏡,隻有一個凸出的字——天。


    隻不過,這“天”字筆鋒霸氣犀利,隱約間還透露出一股王霸之氣。


    光是這一個字,便能感受到令牌主人尊貴神秘的身份。


    不過,這“天”字究竟是何含義?


    抱著疑惑,嬴霸將令牌放在一邊。


    他打開奏折,君上敬啟:上報君上,全滅婁煩主力乃羅網以及一股全副武裝的騎兵所為!


    婁煩八萬騎兵一夜全殲!


    竟然是這羅網以及全副武裝的軍隊所為!


    嬴霸心中駭然。


    他一把攥緊手中令牌,眼神凝重的看向一旁宦官黑夫。


    內宮宦官黑夫自始至終都低垂著腦袋,背向君候,一看便是有意為之。


    關於密函的內容,黑夫刻意不看。


    嬴霸沉聲下令道:


    “速召張儀、犀首、魏冉入偏殿議事!”


    “是!”


    內宮宦官黑夫背身行禮,即便沒看見君候的表情,他也能感受秦候的憤怒之氣。


    不敢有絲毫耽擱,離開鳳凰殿之後,他立刻將命令傳了下去。


    秦候也趕緊更衣前往偏殿議事,焦急等待。


    不消一盞茶的功夫,三位老臣身著朝服,一路小跑著趕至偏殿。


    入得殿來,不等行禮,嬴霸便亮出了手中的令牌。


    三人眯起眼睛,仔細打量了令牌一番。


    當看到令牌上的“羅網”二字時,心中頗為疑惑。


    大良造張儀疑聲問道:


    “君上,這枚令牌,沒有見過,是從何處而來?”


    嬴霸沒有開口,而是將手裏的奏折扔給三人。


    看完奏折之後,三人心中駭然無比。


    原來,那一夜之間滅殺婁煩部八萬騎兵的神秘勢力。


    竟然就是這個羅網和全副武裝的騎兵。


    看其令牌做工驚豔絕人,絕非俗物。


    能夠有如此驚豔的做工,至少是諸侯級別的人才能擁有。


    恐怕這羅網組織規模不小。


    三人惕然心驚,嬴霸將令牌調了個麵。


    霸氣外露的“天”字,映入三人的眼簾。


    嬴霸開口問道:


    “三位,可有眉目?”


    三人眉頭緊皺,在腦海中飛快搜索著。


    犀首猜測道:


    “君上,這個‘天’字,有沒有可能指代七國中某個貴族?


    這個羅網,或許是某一地方勢力也說不定。”


    魏冉聞言搖了搖頭,說道:


    “可能性很小,若是某一地方的勢力,怎可能強大到一夜殲滅婁煩大軍?”


    “那依太尉您的意思,這個‘天’字代表了什麽?”


    魏冉眯著眼睛觀察思索,沉思片刻後,緩緩說道:


    “有沒有可能,這個‘天’字,取自一句諸子百家?


    而羅網,不過是偌大勢力其中的一個。


    整句話,每一個字都是一方勢力!”


    魏冉語不驚人死不休。


    他這番猜想不可謂不大膽。


    若真如魏冉所言,羅網隻是偌大網絡中的一支。


    那隱藏在秦國之下的勢力,究竟該有多麽恐怖與龐大?


    大良造張儀聽了兩人的猜測,他也在腦海中飛快思索。


    突然,犀首公孫衍靈光一閃,他開口說道:


    “君上,會不會這個‘天’字,是不是羅網主人的名諱?”


    三人的猜測都各有道理。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嬴霸和三位老臣心中都認定。


    這股隱藏在秦國乃至其他六國暗處的組織,恐怖且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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