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候嬴霸這一番話讓世子嬴蕩頗為欣喜。


    他不動聲色的看了看自己的好兄弟,四公子嬴稷。


    得到世子授意,嬴稷立時說道:


    “君父,兒臣聽聞,三哥贏天近日來似乎忙於狗馬弋獵、美女美酒,或許是因為身在溫柔鄉,所以才忘了早朝之事……”


    嬴稷這番話語端的歹毒。


    不上早朝本就讓秦候嬴霸對贏天心有偏見。


    如今嬴稷這一番多嘴,又讓贏天在君父心中多了個醉心酒色的印象。


    其他公子年歲太小,沒有話語權,更沒有黨羽。


    所以裝隻會附和的庸人。


    三公子贏天又是個玩物喪誌的廢人。


    如此一來,在一眾公子之中,世子嬴蕩自然就顯得更加“突出”了。


    而世子嬴蕩得到秦候賞識,將來當了秦候。


    自然少不了他嬴稷的好處。


    世子嬴蕩和四公子嬴稷都在為了自己心裏那點小算盤打的劈啪作響。


    果不其然,聽了嬴稷這番話。


    秦候嬴霸心中更加憤怒。


    他麵色暗沉,嗬斥道:


    “這個贏天,真是太讓本候失望了!”


    甚至,秦候嬴霸心中已經生出了要讓贏天盡快就藩的打算。


    繼續仍由三公子贏天在庸城丟人現眼,敗壞名聲。


    還不如早點趕走為妙。


    然而,麵對秦候的訓斥,一部分朝臣卻進言道:


    “君候,臣以為,三公子贏天前幾年也是奮發圖強、勵精圖治的人。


    也就是這幾年才如此,想來是遇到什麽為難之事才會變得如此墮落吧。”


    “臣附議!”


    文武百官中,竟然有十好幾人都在為贏天說好話。


    這般情景倒是叫秦候嬴霸有些意外。


    他沒想到,一個不關心朝政的贏天,竟然有這麽多看好他的大臣。


    秦候嬴霸心生疑惑:


    “或許,贏天真有什麽苦衷,難言之隱?”


    雖說心中疑惑,但他表麵上並沒有什麽反應。


    裝出一副慍怒的模樣,秦候嬴霸拂袖出殿。


    內宮大宦官黑夫見狀急忙高聲唱道:“退朝!”


    秦候表現得好像是因為贏天玩物喪誌、辱沒名聲太過失望。


    因此憤而退朝。


    這讓群臣心中均是有了猜想。


    秦候走遠後,眾臣紛紛圍上世子嬴蕩,笑顏道:


    “恭喜世子,君候所生公子雖多,唯獨世子您最像君候。”


    秦候的憤而退朝讓群臣心中都已經大膽的猜測。


    世子嬴蕩必定是未來的國君。


    因此,他們才紛紛上前巴結,提前下注。


    受到如此逢迎,世子嬴蕩心中喜不自勝。


    世子自然不能在這種時候暴露喜怒。


    盡管心中早已心花怒放,但表麵上還是裝出一副威嚴的樣子說道:


    “諸位重臣莫要偏袒,即便我現在是世子,但能不能繼承君候之位,還要看君父。


    切莫再妄言,當下所有的精力都該放在江山社稷上!”


    一眾大臣聞言紛紛溜須拍馬道:


    “世子殿下心係社稷,高瞻遠矚,韜略在胸,乃秦國之幸也!”


    “世子殿下恭儉賢良,仁德忠義,我等臣服!”


    “世子一片丹心照黎庶,天地可鑒啊!”


    看著這群溜須拍馬的大臣們,張儀、犀首商鞅等人麵露不齒之色。


    幾人並未上前巴結,而是各自散去。


    路上,張儀、犀首兩位大臣被宦官攔下。


    悄悄的接入了偏殿。


    見兩位老臣前來,秦候嬴霸放下手中的奏折,衝宮女說道:


    “來人,賜座。”


    “謝君候隆恩。”


    兩位老臣相繼行禮落座。


    秦候見狀擺了擺手,寬聲說道:


    “哎,咱們之間無需拘禮。


    今日叫兩位前來,乃是為了本侯爺的一些家事。”


    家事?


    張儀、犀首公孫衍兩人聞言對視一眼,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前腳剛剛在殿上斥責三公子,後腳便召自己前來商討“家事”。


    不出意外的話,恐怕君候所說的家事,應該是與公子們有關。


    果然不出二人所料。


    秦候嬴霸頓了片刻後,開門見山的詢問道:


    “兩位乃是本候左膀右臂,依二人所見,對本候的諸多公子有何看法?”


    聞聽秦候的詢問,張儀、犀首公孫衍人心中不免犯起了嘀咕。


    點評君候公子這種事,那可是諱莫如深,稍有不慎,萬劫不複。


    若是誇讚某位公子,秦候難免會懷疑自己乃是那位公子的朋黨。


    若是如實評價某位公子不堪,又難免會傷了秦候的顏麵,還會得罪那個公子。


    說好說壞都沒有好結果。


    一時間如何開口,倒讓兩位敢於直諫的老臣犯起了難。


    見兩位愛卿如此模樣,秦候嬴霸便已知曉他們心中的顧慮。


    他開口說道:“你二人無需多想,但說無妨!”


    既然秦候都如此說了,那兩人便也沒了顧慮。


    張儀開口詢問道:“不知君上想知道哪位公子的評價?”


    秦候嬴霸開口說道:“世子嬴蕩!三子贏天!”


    張儀開口說道:


    “嬴蕩公子自幼便被立為世子,君候一直悉心培養,在其身上投入了不少心血。


    因此,世子自然聰穎過人,深諳帝王之術,城府也深,喜怒不形於色,非尋常公子可比肩。


    至於三公子贏天……”


    說到贏天,張儀沉吟了片刻,隨後拱手慚愧道:


    “恕老臣才疏學淺,實在是看不出三公子深淺。


    若是幾年前還行,這些年的三公子,是在難以看穿。”


    張儀的話叫秦候嬴霸輕皺眉頭,他偏頭看向犀首公孫衍,垂問道:


    “犀首以為三公子如何?”


    “卻如大良造所言,世子嬴蕩飽讀詩書,又有名師點撥,大才已有小成,且天生神力,車馬嫻熟,能文能武。”


    “贏天呢?他如何?”


    麵對秦候的追問,犀首如實說道:


    “君候,三公子雖癡心玩樂,不思政事。


    但老臣心裏隱隱感覺,那些隻是裝出來的假象。


    三公子五年前也是勵精圖治、頭懸梁錐刺股的奮發圖強之人。


    這些年不知道怎麽了,故而,老臣大膽推測。


    三公子恐怕還有不為人知的另一麵!”


    張儀也在一旁補充道:


    “三公子雖聲色犬馬,嗜酒好色。


    但三公子動如龍帶風雨,行如虎震山林,雙目柔和暗藏霸道,舉手投足瀟灑放蕩不羈。


    隻是隨便看一眼,便覺親近,心向往之。


    美中不足的是,三公子於府邸夜夜笙歌,長此以往,被酒色所誤,走路飄然,眼角烏黑,舉止間帶著幾分慵懶困意,眼神遠不及其他幾位公子那般炯炯有神。


    老臣自認為閱人無數,一眼便可知人才深淺。


    可唯獨在三公子身上,老臣還真就看不出。


    不過臣總感覺,三公子身上似乎隱藏著什麽。”


    張儀、犀首公孫衍,這兩位可都是人中狐狸、精明的眼睫毛都是空的。


    他二人點評,在秦國可以稱之為權威。


    眼下,兩人竟然全都大膽猜測,三公子贏天墮落的外表下必然隱藏著什麽。


    這不禁讓秦候嬴霸對三公子最真實的一麵感到更加好奇。


    他沉吟片刻,心中思忖:


    難不成,三公子果有其才?


    本候也納悶,這才幾年,就突然變成了另一個人,真是奇哉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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