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我似乎是睡的太沉太沉了。

    當我醒來的時候,身邊早已沒有了姐姐和歐陽大哥,一睜眼我所看到的便是阿夜那雙大大的眼睛。

    “雲天哥哥,你醒啦?”阿夜興奮地叫出聲來。

    我怎麽了?怎麽會躺在這裏?

    我努力迴想著那些逝去的片段,試圖把它們一一抓牢。寒心宮?對。如夢姐姐?是。可是魔教?!

    “這裏是哪裏,阿夜?”我問道。

    “這裏是客棧啊!雲天哥哥,你怎麽了?”阿夜有些緊張地看著我,問道。

    “那寒心宮呢?寒心宮的宮主呢?”我有些著急地問道。

    “你還說呢,知道你被寒心宮抓了之後我和琴兒姐急的不得了,便馬上到那附近觀察,希望能找個機會救你。說來也巧,正好魔教玉使和風使帶著人馬;來找寒心宮的麻煩。他們和寒心宮打了個兩敗俱傷,寒心宮宮主也被他們帶走了。等他們走了。我們便悄悄潛入了寒心宮,在密室裏找到了你——對了,我們還救了另外一個人,傷的挺重的,現在還是昏迷著。他似乎也是寒心宮的,但他卻是個男的,真奇怪。雲天哥哥,你說寒心宮弟子裏有男的嗎?”

    我實在沒有心情跟阿夜瞎扯,心裏隻想著姐姐此去兇險,竟是心肝寸斷。過了好一會兒,我突然覺得阿夜說的那個人似乎很符合一個人的特征,便好不容易抬起頭問道:“阿夜,你能帶我去見見那個人麽?你琴兒姐姐呢?”

    “琴兒姐姐出去買藥了。走,我帶你去瞧瞧。”阿夜道。

    歐陽大哥?

    我心中又悲又喜,竟是不知該如何訴說。歐陽大哥雖然僥幸逃得此難,但是若無法找到姐姐口中所說的絕情蠱,恐怕是難以救下他的性命。而姐姐的話,這次竟真的是九死一生了。

    天魔琴譜?又是天魔琴譜?

    姐姐說過魔教的人此來的目的是為了找到天魔琴譜的線索,而陸叔叔也說過魔教和武林中的各派都在各處尋找現世的天魔琴譜,為的是練就那傳說中天下無雙的神功。記得在很久很久以前,師父也曾有一次不經意地提起,可當我細問時,他卻怎麽也不肯說了。

    我有時覺得好笑——已經有了那麽高的武功,何必又一定要再爭它天下第一?可是,當那可笑的理由變成了血流成河的武林風雲時,我又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了。

    這個世界上的人有那麽多就是為了一個可笑的理由而做了那麽多可悲的事情,於是這個事實變得不再可笑。

    姐姐一定是知道一些關於天魔琴譜的事情,魔教才會不惜動用大力氣來派人尋釁寒心宮。從他們采取的態度和方式來看,他們並沒有對寒心宮的弟子斬盡殺絕,而他們此番最大的目的不過是逼姐姐就範,而不是真的想要鏟平寒心宮。

    看來,姐姐最起碼暫時是安全的。剩下的就看我們怎麽去做了。

    但是姐姐交給我的紙上,為什麽竟是一片空白?

    顧不得想那麽多了,歐陽大哥體內的毒沒有了九色瓊華的控製,蔓延的比以前更加厲害了。廢話少說,我隻得先用師父以前傳授給我的秘法將一部分內力輸入他體內,暫時壓製住毒性的擴散。但是這畢竟不是長久之法,大約隻能維持個三五天。唯今之際,隻能是馬上找到絕情蠱,以解歐陽大哥身上的毒。但是,就算找到了絕情蠱,又竟會有何人願意像姐姐一樣以己之性命去換歐陽大哥的生命呢?

    絕情蠱,果然是這世間至為絕情之物。如果選擇了生,則必隻能是摯愛之人才願意以己之死換取彼之生,無情至此,不可謂有情;如果選擇了死,而讓你所愛之人獨自承受失去自己的痛苦和之後漫長而孤獨的歲月,亦隻能謂之絕情。這時的生與死竟是一個謬論,無論怎樣抉擇,都隻是一錯再錯。

    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又懷著怎樣的仇恨,才以這種如此殘忍的方法來對待歐陽大哥呢?

    我想不出。

    但是無論怎樣,為了姐姐,我都要盡我全力去尋找解去歐陽大哥的毒的方法。

    也許師父會有辦法的吧?

    忽然想起已經很久沒有去看望過他老人家了。時間竟是這樣飛快地流逝——這已經是我來到上官家的第5個年頭了。

    “雲天哥哥,你去看看好不好,琴兒姐姐怎麽去了那麽久還不迴來?”阿夜忽而道。

    我點點頭,問道:“琴兒去哪家藥店了啊?”

    “就是出門往左邊走的那家,我們來時看到的。”阿夜說。

    “那你好好照顧那個人,我待會兒就來。”我一邊下樓一邊道。

    樓下飯廳的人一時很多,從樓梯向下望,我竟然瞥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不由使我有些喜出望外。

    “江兄!”我高聲招唿道,“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遇到你。”

    那人正是我在京華結識的一位好友,喚做江玉軒。我雖然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出手,但僅僅從他的一笑一談和他冷峻犀利的神情便可以得知,他必是一位深藏不漏的高手。在京華時,我們曾經共同度過了一陣“落拓江湖載酒行”的時光、這日他著一身青衣,弧形的寶刀優雅地跟隨在他的左右,分外顯出了他的溫潤和俊逸。

    “雲天,我等你很久了。”他笑著說道。

    我一怔,故意有些調侃地道:“江兄怎會知雲天在此?莫非足下真的是神通廣大,無所不知嗎?”

    “神通廣大倒不必,隻不過是碰巧有些朋友在這裏。雲天,來,坐下聊。你我兄弟分別已久,你總要給為兄一個略表心意的機會才是。”江玉軒邊沏茶邊道。

    “江兄太客氣了,雲天倒要賠罪才是。”我有些尷尬地笑笑,道:“不知江兄找小弟有什麽事情嗎?”

    “雲天,你要找絕情蠱,是嗎?”江玉軒道。

    此番我更是吃驚:“江兄。。。。。。”

    “雲天,你不必擔心。這件事情本是方才一位姑娘告訴我的。她碰巧到我做客的朋友的店裏買絕情蠱,我大吃了一驚,追問之下方知竟是你在這裏,我這才過來看看的。”江玉軒壞笑道。

    我這才有些收心,知是琴兒初來山下,倒以為藥店裏便能包賣百藥,這才有了這麽一迴事。我於是脫口問道:“那位姑娘呢?”

    “話說這位姑娘倒是更有意思,偏偏不信這裏的藥店都沒有這樣的藥賣,非要跑遍所有的店家才幹休。雲天,我看這位姑娘和你在一起,倒是有些般配。”江玉軒笑道,“她怕是待會兒就迴來了。”

    我心下方安,不覺有些好笑,但以想到正題,方道:“小弟多心,向兄長賠罪了。實不相瞞,是我的一個朋友中了毒,隻有絕情蠱方能解去它的毒性。小弟受人之托,必當忠人之事。莫非江兄有絕情蠱的線索?”

    “賢弟所猜不錯,正是。”江玉軒的眼睛忽然變得很有神,倒不像是他平日慵懶的樣子了,“絕情蠱,自然在絕情穀中方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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