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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密室裏,火光攢動,殺生成仁抬了抬頭,仔細的打量著那台赤鱬。


    與當年看過的那幾台爆碎的機甲相比,眼前的赤鱬保持著大致的輪廓,隻是中央樞紐的動力係統被貫穿,露出了一個兩尺餘寬的窟窿。


    這是赤鱬身上破損最嚴重的地方,其它部位不過是粗枝大葉,頂多算得上傷筋動骨,並沒有此處損壞的那麽嚴重。


    但想要修好這台赤鱬,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除了缺乏必要的工具,其核心的樞紐損傷嚴重,哪怕迴到延遲國,也未必能讓赤鱬完好無損。


    殺生成仁站在赤鱬下麵,眯眼想著事情,一旁的逾族首領則是瞪大了眼睛,有些古怪的盯著殺生成仁。


    微微的瞥了他一眼,殺生成仁問道︰“為何這樣看著我?”


    “那個……”逾族首領搓了搓手,遲疑了片刻,然後看著他︰“你是那個世界的原住民?”


    殺生成仁微微一愣,隨即點了點頭。


    “那你是如何進入這裏來的?”逾族首領眼睛一亮,微微開口問著︰“難道這個世界,與你們的那個世界,有什麽關聯不成?”


    “或許吧。”殺生成仁抿了抿嘴唇︰“不過,一直到現在,我都沒有找到迴去的路。”


    “找不到嗎?”逾族首領眨了眨眼睛,神色微微有些失望︰“也是,若是兩個世界有通道存在,這裏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了。”


    “你想迴到延遲?”殺生成仁背過手去,微微盯著他看。


    男子神色怔了怔,抬頭看了一眼赤鱬之後,才苦笑了一下︰“哪裏是那麽容易的。”


    “若是找到路了呢?”殺生成仁繼續問。


    那男子遲疑了一下,臉色微微有些陰鬱,思考了半晌,才微微的歎了口氣︰“怕是我想迴去看看,也未必有機會了。”


    他說的機會自然不是出路的問題,而是迴到延遲之後,所麵臨的那些麻煩。


    流落到這個世界之後,男子不是獨自一人,已經有了家室,統領著一個部落,還肩負著不小的責任,這樣一個人迴到延遲,無論是帶走妻女,還是暴露這個原始世界,都不是他想要的,因為這個曾經呆過的地方,或許會發生意想不到的變化。


    比如說,因為文化與環境的不同,生活在原始世界的妻女未必會適應延遲的生活,而延遲那些曾經相熟的人,也未必會接納他們眼中的土著,何況,失蹤了這麽多年,突然迴到延遲,他們一家勢必會被上層所盤問,暴若是露出這個原始世界的存在,一定會引起延遲上層的注意,到時候,原始世界一定會發生變化。


    他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好是壞,但哪怕有些可能,他都不敢用運氣來篩選,因為當年的中樞之變曆曆在目,那些唯利是圖的家夥,未必會在乎一些土著的生死。


    既然迴到延遲可能會帶來麻煩,倒是顯得有些得不償失,而在這種原始世界頤養天年,或許是一種比較好的結局。


    這樣想著,男子鬆了口氣,仿佛多年壓在心裏的那塊大石頭漸被人移開了,視線在落到赤鱬身上的時候,也不曾產生曾經的那種緊迫感了。


    “你呢?若是你找到了出路,會離開這裏嗎?”男子微微偏過頭,看了殺生成仁一眼。


    殺生成仁則是眯了眯眼睛,毫不猶豫的說了一個字︰“會!”


    “哦?”男子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的看著他︰“我原以為,外麵的花花世界,你早該厭倦了的?”


    “為何我會覺得厭倦呢?”殺生成仁有些好笑的問著。


    “我看到的。”男子伸出兩根手指,指了指自己明亮的眸子︰“其實在這種地方養老,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起碼沒有外麵那麽多爾虞我詐,是是非非。”


    “哪裏都有的……”殺生成仁搖了搖頭︰“隻要有生靈存活,早晚都會有這些的,哪怕現在沒有,明天也會有,早晚有一天都會有。”


    見男子微微一愣一下,聽殺生成仁繼續說著︰“何況,我在外麵還有兩件事情要做。”


    “很重要?”男子盯著他。


    “對。”殺生成仁也看著他︰“很重要。”


    “如果……”男子猶豫了下,繼續問著︰“如果你找不到路呢?我是說離開這裏的路。你大概也清楚,從一個世界出現在另一個世界,這個過程很複雜,甚至有可能終其一生,你都會被困在這裏。”


    殺生成仁聽了,緩緩搖了搖頭,微微的歎了口氣︰“它困不住我的。”


    “呃……”男子皺了皺眉,仔細的打量了他幾眼。


    殺生成仁似乎猜出了什麽,微微的笑了笑︰“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不過,我可沒有妄言,一個規則不全的世界,是困不了我太久的。”


    “規則不全?”男子聽了,神色變得嚴肅了起來。


    從世界誕生之初,它的規則就已經注定了,規則若是不全的世界,早就已經崩潰在宇宙之中,不會留下絲毫物質,所以說,原始世界的規則若真如殺生成仁所說的那樣,怕是早就已經消弭了,不會出現在兩人的眼前,還誕生了如此之多的生靈和物質。


    任何一個世界都是由規則構成加以運轉的,這一點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哪怕缺失了些許的規則,都無法維持一個世界,更別提這個世界已經運轉了許久了。


    “你說這個世界的規則不全?”他上前幾步,微微開口問著︰“一個規則不全的世界,又怎麽可能存在?”


    “原本就是不全的。”殺生成仁淡淡的說著︰“從它誕生之初,本就應該消消失的。”


    “那為何還沒有消失?”男子皺著眉頭問。


    “因為有外力插手,將規則補全了。”殺生成仁眯著眼睛︰“就像是一個即將破碎的水桶,它的外麵被固定了一些木條,雖然能延緩水桶裂開的時間,但它終究是一個即將裂開的水桶,那些木條未必能護它太久。”


    “外力?”男子微微一愣,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什麽外力能影響規則?”


    “我不知道。”殺生成仁雙手一攤︰“若是我知道,就不會站在這裏和你說話了。”


    “呃……”男子眨了眨眼睛,微微有些猶豫︰“如果,我是說如果,這個水桶破碎了,裏麵的水會怎麽樣?”


    “當然是流出來,然後蒸發掉。”殺生成仁理所應當的說︰“如果這個世界的規則出了問題,這世界裏存在的一切,都會在下一刻被活生生的抹掉,不會有太多意外。”


    “這……”男子瞪大了眼睛,微的微咽了一口唾沫……


    ……


    ……


    這天晚上,逾族的氣氛微微有些詭異,而遠在萬裏之外,薑族的地界也變得有些古怪了起來。


    這種古怪最先出現在火雲宮,隨後蔓延到了部族高層之內。


    幾天的時間裏,部族戰士發生了頻繁的調動,走出屋門隨處可見冰冷的刀鋒,這個時候,整個薑族開始變得有些肅殺了起來。


    這種狀況並不奇怪,畢竟,在整個薑族內部,有不少人知曉薑族要對逾族動武的事情,若不是那幾位部落的大人物尚未趕迴來,怕是早就已經整裝備戰,兵發逾地了。


    不過,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薑族的氣氛變得愈加緊張了起來,除了大戰前彌漫的氣息,平日裏那些手握大權的長老也開始足不出戶,甚至一些關係較差的山頭,已經有了一些劍拔弩張的氛圍來。


    倒了這個時候,一些比較敏感的家夥終於察覺到了不對,但因為信息的不對等的緣故,大多數人都被蒙到鼓裏,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漸漸的,緊張的氣氛滲透到了大街小巷,也滲透到了每家每戶,而今日封禁了薑地之後,這種緊張的氣氛變得愈加嚴重了起來。


    坐在屋子裏的老阿水,神情就微微有些急躁,目光望到窗外的時候,哪怕素來沉穩的性子,都變得難以壓抑了起來。


    聽著外麵壓低的交談聲,看著院外不遠石子路上出現的路障,那裏有十幾個身穿鐵黑衣的部族戰士,守在猶如刺蝟的拒馬麵前,如臨大敵的望著前方。


    這些人不是部族的尋常族人,乃是祭司率領的神職人員,作為掌握部族祭祀體係的各大祭司來說,這是她們為數不多的力量,但今夜卻被派了出來,封禁了聚集地為數不多的石子路。


    這種情況在薑地並不多見,哪怕老阿水數十年的人生中,都未曾遇到過這種狀況,但老阿水知道,連祭司手下的神職戰士都開始走出了祭壇,那麽整個薑族,怕是真的出了什麽重大的變故。


    不過,老阿水雖然在戰士階層有些聲望,但和那些大人物相比,畢竟隻是一個小人物,哪怕部落真的出了什麽大事,也不是他這種人可以解決的,他唯一能做的,隻是在一些突發的狀況下,盡量保持家裏不受到波及。


    所以在察覺到了變故之後,老阿水讓阿巴出去打探消息,畢竟在周遭有些威望,無論是祭壇的人,還是負責這片區域的戰士群體,老阿水一家都擁有先天的優勢,哪怕外麵被暫時封鎖了起來,老阿水一家仍然可以靠著戰士階層的身份,在這片區域走動,因為外邊很多駐守的家夥,曾經是老阿水親自帶出來的戰士,哪怕靠著這種情分,對方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對阿山的行為多做幹涉。


    微微坐在土炕上,老阿水眉頭緊皺,默默的想著事情。


    往日裏舍不得用的油燈,也被他微微點燃了起來,甚至為了安撫一些家人的情緒,東西兩間屋子也各自送去了一些,當然了,那位九先生帶來的同伴,老阿水也同樣沒有忘記,畢竟隻是一個小姑娘,在這種複雜的氣氛下,說不定早就已經嚇壞了。


    看來,今夜就讓老大家的女人,去和那姑娘做個伴兒吧。


    這樣想著事情,房門突然被人推開,阿巴一臉尷尬的走了進來,微微叫了一聲︰“阿爸!”


    老阿水抬頭一看,立馬皺了皺眉︰“有沒有打聽到,部落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我問了阿央,他說乃是奉了祭司的命令,至於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他自己也不知道。”


    阿央乃是外麵那些戰士的小統領,比阿巴大上幾歲,與哥哥阿山乃是從小到大的玩伴。


    “阿央也不知道?”老阿水的眉頭皺的更深了︰“阿央是在至祭司手下做事的吧?”


    “是的。”阿巴點了點頭︰“六年前,阿央進入了祭壇,成為至祭司手下的神職戰士。”


    “那你有沒有去祭壇打探一下?”老阿水繼續問。


    “有是有,但是……”阿巴撓了撓頭︰“我沒有進去。”


    “為什麽沒進去?”老阿水急切的問。


    “祭壇外麵,圍了一大票神職戰士,那小統領我不認識,人家也不讓我進去。”阿巴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微微看了桌子上的清水一眼。


    “你先喝口水。”老阿水皺了皺眉。


    那阿巴嘿嘿笑了笑,然後伸手去拿那竹筒,舀了一些水,大口的喝著。


    “祭壇既然進不去,那其他地方呢?”想了一陣,老阿水又問了一句。


    “一樣的。”微微擦了擦嘴,阿巴站在那裏說著︰“周邊一些主要的街道,都被戰士封鎖了,有祭壇方麵的人,也有褚長老手下的人,若不是褚長老的手下都認識我,怕是今天晚上我都不一定能迴來。”


    “怎麽,他們還敢抓人不成?”老阿水微微一愣。


    “迴來的時候,我看到“隔壁”有火光,還有廝殺聲傳過來。”阿巴所說的隔壁,自然不是老阿水家隔壁,而是褚長老隔壁的區域,由另一名長老所占據的地方。


    “有廝殺聲?”老阿書麵色一變︰“打起來了嗎?”


    “應該是打起來了。”阿巴點了點頭。


    “到底是怎麽迴事……”老啊書的臉色有些陰沉︰”怎麽僅僅幾天的時間,整個薑族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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