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溪看向王妧的目光變得怨毒起來。她咬牙切齒,又不甘示弱:“這毒隻有我一個人能解,隻要你聽我的……”


    “聽你的?”王妧打斷她的話,“你一會兒說這毒無藥可解,一會兒說這毒隻有你能解,我該聽哪個?靖南王英明,才沒有聽信你的鬼話。”


    容溪豈能忍下這口氣,當即拍桌而起。


    廳中瞬時劍拔弩張。


    容溪帶來的護衛原本在堂下侯著,聽到動靜瞬時躁動起來。


    王妧一眼掃去,正好看到一張令她感到眼熟的臉。


    她麵色一冷。


    哼。


    那個人一定想不到她對他的相貌過目不忘。


    王妧抬手止住莫行川。


    如她所料,容溪是來請人的,不是來殺人的。


    王妧上前一步,說:“你要我跟你去容州,你卻沒有全說實話。”


    容溪眼珠一動。


    先被嘲諷,現在又被戳穿,她的理直氣壯也變成了強詞奪理。


    她是遇上對手了。


    不,是冤家!


    不過那又怎麽樣。這裏是南沼,是她的地盤。王妧不去,她就把人綁了去。


    容溪臉色幾番變化,卻一直不鬆口。王妧無奈,隻能給對方遞梯子了。


    “就算靖南王心存疑慮,他大可派人隨你去查證。你又何必來找我。”王妧說,“你一定還提了其他荒唐的要求,才會被一口拒絕。看你言行囂張跋扈,莫非鱟蠍部編了厭鬼作亂的借口,實際是想取靖南王府而代之?”


    隻是這梯子也不是好接的。


    容溪氣得臉上煞白。如果這話傳到靖南王耳朵裏,隻會讓他們鱟蠍部的現狀雪上加霜。


    “你胡說!”


    她厲聲嗬咄,一抿嘴,聲調高揚:“如果厭鬼出了濁澤,到時瘟疫橫行,受害的不止是容州的百姓,整個南沼都會跟著遭殃。”


    這才是她的初衷。她如果有半點私心,早就一走了之了。


    作為鱟蠍部首領之女,守護這片土地上的子民,她義不容辭。


    王妧動容了。可是她沒有讓步,她還在等容溪說出症結。


    “是赤猊軍。隻有赤猊軍,才能最短的時間裏解決這件事。我聽說,你是從京城來的,王爺有意和你們家結親,你在王爺眼中一定很重要。我要讓王爺知道,懸在你腦袋上的刀,和懸在容州百姓頭上的刀一樣,隨時可能落下來。”


    原來如此。


    赤猊軍的重要不言而喻,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容溪這個冒失的請求自然不會得到靖南王的允許。


    她要答應嗎?


    攪亂南沼這一池靜水,順便把周充也推到人前來。


    他還惦記著要對燕國公府出手呢。


    還有門外那個潛伏在容溪身邊的“護衛”。她和六安在雲州鬆平縣投宿的那晚遇見的一男一女,大概以為她中了毒,記不清他們的長相了。


    可她不但記得清清楚楚,還一眼把那個換了普通裝束的男人認出來了。


    王妧從自己的思緒裏抽離出來,也不再帶著方才針鋒相對的敵意了。


    “好,我可以隨你走一趟。不過,我得留個口訊,讓靖南王知道,我確實被你帶往容州了。”


    容溪不解地皺起眉頭,可是很快地,她的心眼裏就隻剩下欣喜這一種情緒了。


    王妧也在看著容溪。


    也是個被人捧在手心的明珠呢。


    容溪盡管看起來年紀並不比她小,但卻讓她想到了妹妹王嫻。


    兩個人身上都有一股被保護起來的天真。


    王妧當時沒有告訴王嫻,如果僅僅隻是不喜歡媳婦江氏,老夫人還不至於對兩個孫女冷眉冷眼。


    梗在老夫人心裏的一根刺是,她的長子不念親情,逼迫她的幼子叛出家門。


    從那個時候起,燕國公就不再是她引以為傲的長子了,而是害她母子骨肉分離的元兇。


    王妧暗自歎了口氣。對容溪,她根本不必小心翼翼。


    “即便我答應了你,你也該知道,你這麽做一定會惹怒靖南王。這件事的後果,你們鱟蠍部準備好承擔了嗎?”


    王妧的話似威脅,似恫嚇,容溪又懵懂了。


    “你都已經答應了。再說這事急從權,等王爺派出赤猊軍趕到容州,要處理的就是厭鬼的事了。他還有空挑我的錯嗎?有錯的也是他先不相信我。”容溪說。


    王妧心中一動,又問:“這些,是你父親教你的?”


    如果是鱟蠍部的首領讓女兒來做這件事,有些說不過去。


    容溪隨著王妧的問話向門外瞥去,心情變得有些低落。


    “我爹病了。”為了厭鬼的事憂心如焚而病倒。


    王妧若有所思地說:“如果這件事最後查出來隻是虛驚一場呢?”


    容溪瞪了她一眼,心裏想到話脫口而出。


    “怎麽可能!好多人親眼看見,那柄長矛……”她說到這裏又停了下來。


    王妧接上她的話:“我見過,那天在演武場,我撞見你了。”


    容溪迴想了一下,終究沒有想起來。


    “無論如何,人證、物證俱在。要真是虛驚一場,就好了……”容溪雖然緊繃著一張臉,精神卻沒有頹喪下去,氣勢仍不減。


    有趣。


    王妧仔細打量著容溪。


    這件事背後有沒有人做了手腳?是暗樓還是鎮察司?她很快就能知道了。


    也許,她還能借此促使靖南王下定決心。


    想到這裏,王妧轉身對莫行川吩咐道:“派個人去告訴靖南王,讓端王來救我,如果他辦不到,我也沒有怨言。”


    莫行川應了一聲是。


    可眼下的情形也太奇怪了。


    一開始針鋒相對的雙方怎麽莫名其妙地握手言和了?


    姑娘還打算幫對方的忙?不計得失?


    他可是在一旁從頭看到尾的人,那隻在桌上亂爬的毒蠍子還在挑動著他的心神呢。


    王妧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聲,她對容溪說:“把你的蠍子收好吧,我養了一隻貓,很淘氣的。”


    她話音一落,小白貓不知從哪裏躥了出來,一下子躍上桌麵。


    爪子一掃,毒蠍子毫無反抗之力地被它壓在爪下。


    在幾人的注目之中,小白貓慢悠悠地提起爪子,轉身離開,留下了一灘蠍子泥。


    容溪呆若木雞。


    她看了看小白貓,又看了看王妧。


    不是說王妧斯文嬌氣,是個什麽也不懂的大家千金?


    不是說禽獸對危險的感知更勝於人?


    一腳踩死萬裏挑一的玉蠍子還若無其事的貓?說是兇獸還差不多。


    王妧到底是什麽人?


    “我說過了,它很淘氣的。”王妧像是在迴應她的驚詫。


    而另一邊,得知了王妧吩咐下來的事,張伯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孩子,竟敢逼靖南王做決定,還真是膽大包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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