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都地勢特殊,地下暗河聚成條條寬河,將城周圍繞,形成了一道特殊的天然屏障;信都近日正值暴雨時節,常年生活在大草原的匈奴人不能適應這裏的氣候;晌午烏雲凝聚,狂風大作,秋風吹得人有些發冷,狂風之後,大雨傾盆而下;駐城的匈奴人斷沒想到,這樣惡劣的天氣竟有人來攻城。

    哨兵發現齊、陵兩軍靠近時,也並不見得有多慌張;自持有天險庇佑,刺客又是如此大雨,便散散漫漫、絲毫不將兩軍放在眼裏;駐守城門的匈奴將軍十分猖狂,偏偏都這個緊要關頭了,還立在城頭喝酒吃肉,他一手拿著酒甕,一手握著肥膩的豬蹄胖,頗為不屑對著城下兩軍啐了口唾沫。

    雨聲風聲重疊交加,兩軍同城門距離又相距甚遠,城頭上那些哨兵在薛辰逸等人眼中,不過是抹模糊的影子。

    城下暗河翻滾如浪,通往城內的吊橋被匈奴人收了上去,根本無路進城;兩軍將士皆在城外淋著大雨,靜心等待城內的消息。

    薛辰逸偏頭看了眼蕭平,對他道:“蕭將軍,能同您並肩作戰,是我之幸;聽聞將軍的箭術出神入化,有機會,還真想見識一番。”

    雨點漸大,幸而將士們都戴了蓑衣,否則,不定會被淋成和何模樣;薛辰逸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說起來,多虧了他的阿晴,告訴他近日必有大雨,否則,他也不會讓將士們準備蓑衣;他常年在南方征戰,這是頭一遭來北方,對信都氣候更是一無所知;這邊天氣陰晴不定,說變天便變天,當真是讓他難以猜測。

    倒是他的阿晴兒,竟懂得觀測天氣,讓他好生佩服。

    他偏頭看著蕭平,當真覺得這未來的老丈人是滴水不漏、惜字如金,不願多和他說一句話;態度冷漠之極,一句話也不迴他。

    兩軍的精銳之兵已經先後潛入信都城,齊軍由莫副將領頭,陵軍由黎子盛領頭進入;他們的目的是從內部攻破城門,放下木橋,好讓大軍入城;

    趁著大雨,黎子盛帶人從水中衝出,將鷹抓鉤拋上城牆,攀爬而上;駐守城門的士兵哪兒有什麽精神氣兒?守了幾日的城門,是又困又冷,站在城頭淋著雨,當真是活受罪!可惜,他們還沒來得及等到雨過天晴,便被人扭斷了脖子。

    莫副將從另一方攀爬上城牆,上來時瞧著那匈奴將軍喝得寧酊大醉;莫副將帶著屬下齊刷刷抽出腰間鋒利短刃,淩速不過食頃,便將城門上的兵將紛紛捅死,扔下了城牆。

    雨點越來越大,絲毫沒有停下的

    趨勢;天空劃過一道閃電,刹那間驚雷陣陣,震得人耳朵發麻;蕭平顯然也是年齡大了,淋了雨甚有些不適,咳了幾聲;薛辰逸從自己身上取了蓑衣,遞給蕭平:“蕭將軍,穿上我的蓑衣,往衣服裏淌的雨水便會少一些!”

    蕭平又咳了幾聲,卻是不去接薛辰逸手中的蓑衣:接了你的蓑衣,豈不就欠了你小子的情?不幹不幹,我雖是把老骨頭了,可身子骨還硬朗!用不著你這個小輩照顧!用不著討好我!想讓我把閨女嫁給你?做夢!

    見蕭平堅持不肯接受他的好意,他便將蓑衣又披在了自己鎧甲上;他迴頭看了眼黑壓壓一片兒的軍陣,見士兵們個個昂首挺胸、胸有成竹,自己心中的信心便有多了幾分。

    城門木橋被放下,薛辰逸一聲令下:“三軍將士聽令!隨我攻入信都!殺盡匈奴狗!”雨聲太大,他扯喉震肺,雨聲雷聲頗大,他的聲音便比雨聲雷聲更為震耳;將士們本被這雨淋得氣勢漸退,聽薛辰逸這般一吼,頓時來了精神,紛紛舉著自己手中的兵刃跟著大喊:“殺盡匈奴狗!殺盡匈奴狗!”

    一瞬間,陵軍將士也被這氣勢滔天的口號給感染,亦跟著大喊“殺盡匈奴狗!”。十萬士兵紛紛舉起兵刃齊聲呐喊,聲如蒼龍卷浪、又若大鵬展翅淩霄而下,掠起滔天巨響;戰鼓鳴鳴,號聲滔天,隻聽薛辰逸一聲:“殺!”將士們便隨之衝入信都!

    前方騎軍金戈鐵馬,戰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方剛血氣,撒開蹄子飛奔過了木橋;匈奴大軍大抵沒有想到,敵軍會在這等惡劣天氣攻城,當真是打了他們一個出其不意!防不勝防!匈奴人奮死反抗,由弓箭手駐成最後一道屏障;薛辰逸下令讓神盾營駐守前方掩護,神箭營在神盾營後方射箭,將前方一幹騎兵護得滴水不漏。

    薛辰逸下令放箭,弓箭便像驚雷一般,震耳離弦;匈奴大軍用的皆是羽箭,這般風大雨大的天氣卻易讓羽箭走偏;然薛辰逸早知今日會下大雨,聽了蕭晴的建議,改用無羽箭;因這種箭無羽翎,不易被風偏走,再加上用箭之人的技巧與臂力,自能占個上風。

    匈奴守將見情況不妙,調轉馬頭便跑;薛辰逸眼疾手快,取了一張弓,一箭射中匈奴守將的馬匹;馬兒腿部受傷,連帶著馬背上的人滾翻在地;威風不可一世的匈奴大將甭提多狼狽,摔得是頭暈眼花;待到薛辰逸用劍抵住了他的喉嚨,這才反應過來跪地求饒。

    蕭平縱馬過來,覷了匈奴人一眼,嗤笑一聲:“我當你們匈奴人是多有氣魄,怎的?吃了敗仗就沒骨氣

    了?”

    薛辰逸當下也不磨嘰,嘴角一勾,手起劍落,砍下了匈奴狗的頭;他砍下了匈奴首將的頭顱,照著結盟的規則來講,信都的掌控權歸了他。

    這遭攻城,蕭平倒是對薛辰逸這小子有了幾分新看法,想著薛辰逸若能歸於陵王麾下,便是再好不過了。

    信都城內的百姓頗受匈奴人摧殘,那些匈奴人作惡多端,奸.淫。婦女、強搶百姓錢財,但凡禽獸之事他們幾乎都有照做。匈奴人嫌棄乞丐太髒,便將城中乞丐盡數殺害,數百具屍體投入暗河,城中城外一片的瘴氣。薛辰逸同莫副將帶著一隊人馬去了城中的最大的一條暗河;河內滿滿飄浮的發脹的屍體,臭氣熏天,放眼望去少說也有百具屍體;這駭人心驚的場景看的人頭皮陣陣發麻,紛紛咬牙切齒,恨不得將匈奴人千刀萬剮,做出這般事,當真是禽獸不如!

    陳澤、林銘聰帶人潛伏在暗河四周,將薛辰逸一幹人圍了個嚴實;果不出陳澤所料,薛辰逸進城之後,當真放鬆了警惕;

    雨過天晴,天地萬物如同被清洗過一般,不染塵埃,草木新鮮,泥土芳香;蕭晴趕到信都時,城門外一片狼藉;入城之後零零星星有幾隊士兵巡邏;城中蕭條一片,老弱病殘苟延殘喘,信都西城處有齊軍的人開放施粥,她在城中繞了半晌也沒見薛辰逸的身影。幾番打聽才知,將軍帶人去了暗河;蕭晴借了匹快馬,縱去了暗河;

    暗河邊,數十隻弩箭勁射而出,將薛辰逸帶來的人射傷盡半;卻聽林銘聰震肺一吼,埋伏在兩旁的精兵紛紛躍出,如狂蜂一般朝著薛辰逸襲擊而去。

    薛辰逸沒想到陳澤如此陰險,竟出爾反爾擺他一道!兵家勝敗,鮮少有像陳澤這般棄盟約不顧的!他拔劍吼道:“陳澤!你膽敢棄盟約而不顧!”棄盟約不顧,日後哪國敢同他結盟?失去了軍盟信譽,同時也失了在百姓之中的聲譽!賢德的陵王竟如此陰險,今日敢對盟軍如此,日後難保不會對百姓如此。

    陳澤眸子一狠,拔劍衝進廝殺中,握著寶劍朝薛辰逸刺去;兩人糾纏在一起,一個劍招如雷霆迅猛,一個卻如雄鷹揮翅,卻又夾雜著幾分柔韌。寶劍對寶劍,英雄對君主,恍若一條騰天巨龍同麒麟交鬥,狠勁之中卻是不留半點的餘地的給對方。

    薛將軍眸中含著冷光,招招狠戾,一劍劈下去卻如雷霆萬鈞!陳澤靈巧接過劍招,朝後避開劍風,兩人交戰正烈,林銘聰卻從後偷襲,一刀砍在他背上。

    他咬牙怒吼一聲,一雙眸子血紅,渾

    身一用勁,一劍將陳澤震開老遠;一個迅猛轉身,恍若猛龍過江一般,彈跳飛踢,一腳踢在林銘聰臉部,將其踢開一段距離。這一用勁,脊背上傷口裂開;昨日那一處被陳七巧用鞭子給抽開一道,如今又被那樣一刀砍下來,他這脊背當真是受盡了折磨!

    莫副將為薛辰逸殺開一條血路,大喝:“將軍快走!”陳澤哪兒會讓薛辰逸給逃了?薛辰逸大軍就在主城,若讓他逃迴主城,等同放虎歸山;薛辰逸若是率兵來“討債”,後果不堪設想。

    薛辰逸眸子一紅,道:“你去搬救兵!我還能頂一會兒!”

    陳澤取了弓箭,對準薛辰逸的眉心,拉開弓弦,羽箭嗤一聲朝薛辰逸飛去。

    蕭晴趕來時,正巧看見陳澤拉弓,她緊急勒馬,駿馬前蹄一抬,對天長嘯一聲;她取下弓箭,雙腿夾住馬背立著身子,刹那間颯颯英姿盡顯而出,她射出一發箭,將陳澤那支箭半路給攔了下來。

    她駕馬衝進廝殺中,拔劍躍下,一劍砍下去,替將軍清除障礙,一把扶住了將軍的胳膊;這一扶,卻是沾染了她一手的腥紅,端的是觸目驚心。

    蕭晴看著將軍背脊上的傷痕,心疼的如同蟲噬;幾劍幾落,濺起血花,一瞬間殺紅了眼;她扶著衝破層層障礙,劍如飛馳一般,抵住了林銘聰的喉嚨,大喝一聲:“全都給我住手!”

    作者有話要說:這張蕭晴鏡頭少~下章上將軍阿晴互動~

    ~謝謝家裏有隻霧的地雷~~謝謝天太熱裸奔正好的地雷~~謝謝不吃的地雷~~~謝謝你們賣腎給我投雷,感動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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