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五雖然知道要打發李尚書沒那麽容易,但他還是想做個努力。


    果然李尚書蹙起了他那對粗濃的眉毛,紅潤的圓臉嚴肅的板起,“石侍衛,既然殿下睡下了,那本官就不進去打擾了,但是本官希望還是讓禦醫進去為殿下把個脈為好,這樣我們這些大臣才會安心。”


    石五皺了皺眉,眼角的餘光瞥了一下身旁的尹雙月,見她雙眸平靜,麵色淡然無波,好似不想插手似的,不由心下嘀咕了一下,剛才是誰說沒事的,怎麽……


    忽然想到了姑娘方才問的話,石五一個激靈,心底的鬱悶很快就消散,他抬起頭肅穆的掃過站在李尚書身後的五六個禦醫,眸光在站在首位留著花白胡子的老太醫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他的眸光也不過隨意掠過,隻片刻他就皺起了眉頭,“李大人,您帶這麽多禦醫來,會吵醒太子殿下的,如果大人們擔心,不如就派一個跟屬下進去看看吧!”


    李尚書沒想到他會這麽簡單真的讓人進去看望太子,心裏先是一咯噔,不由懷疑了,難道太子真的醒了?


    心裏忐忑了半晌,李尚書還是不死心,掃了眼恭敬的立在一旁的太醫,他的臉色又沉了沉,石侍衛隻說一個,那肯定是要耿院判進去的,這樣他的人就沒辦法進去了。


    他的眸色變了幾變,張了張嘴,話還沒出口,卻被石五給打斷了。


    “耿太醫您是太醫院的院判,由你去看,各位大臣應該會放心的,耿太醫跟屬下走吧!”石五微垂著頭,側了側身,右臂做了個請的姿勢。


    “好!”胡子花白的耿太醫隻點了點頭,便邁開了腳步。


    其實昨日太子迴宮後,他就來看過太子了,太子的情況他心中清楚,但就算清楚他也是不會多嘴的,在宮中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他們這些人最清楚,就像他早上已經又探過一次脈的事,他也是不會說的,政治權利下一不小心被當靶子的多的是。


    就在耿太醫要邁過兩個把守東宮大門的侍衛時,李尚書急忙叫住了兩人,“等等!”


    石五腳步一頓,眉頭暗暗的蹙了蹙,雖不悅,但他還是轉身平靜的問道:“李大人還有什麽問題嗎?”


    “本官覺得還是多一人進去為好,這樣也就多了個人能幫耿太醫的忙,殷太醫你的醫術在太醫院也是數一數二的,有他與耿太醫進去,各大臣會更放心。”


    說著李尚書也不管石五答不答應,就叫出了另外一個太醫。


    被喚為殷太醫的太醫大約三四十左右,他的麵貌端正,眼神清亮,看起來很是正氣,倒不像是會為惡之人,但尹雙月卻注意到,他被李尚書點名的瞬間,他的眸內閃過一抹無奈與痛恨。


    尹雙月蹙了蹙眉,難道這殷太醫是被威脅了嗎?


    “這……”石五見李尚書喚的是殷太醫,也是暗暗疑惑。


    殷太醫應該算是太醫院裏除了耿太醫外最為剛正,廉潔之人了,他是不相信他會被收買的,可偏偏李尚書叫的卻是他不得不讓人深思。


    石五隻想了片刻就想開口拒絕,卻在這時耳內忽然響起了一道悅耳柔和的嗓音,他的眼眸一轉,話鋒也立刻轉變了,“這樣也好,李大人擔心殿下,屬下明白,隻是希望兩位太醫手腳輕點。”


    石五的話再次讓李尚書皺眉了,本以為要費一番心思才能夠讓他點頭,誰知是這樣的簡單,連多餘的一句話也沒有。


    然石五卻不等他多想,轉身帶著兩個禦醫走了。


    尹雙月靜靜的站在一邊,見從頭到尾,那禮部尚書和左丞相竟一句話也沒有說,並不上前阻止,更是沒有開口說她半句。


    她的眉頭挑了挑,在兩個禦醫走過她的身邊時,她笑了笑也轉身要跟著離開。


    隻是她隻走了一步,身後就傳來一道不悅的嗓音:“這位姑娘請等等!”


    尹雙月腳步一頓,她就知道沒這麽簡單,但這兩個能忍這麽久不出聲,不愧是久居高位之人。


    石五聽到聲音腳步也跟著停下,迴頭看向尹雙月的麵上頓時浮上憂色。


    尹雙月似知道他在擔心什麽,隻向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帶著人進去。


    直到石五與兩個禦醫走遠了,她才疑惑的迴頭看向出聲之人,如她所料的是那禮部尚書元大人。


    “姑娘應該就是南燕的太女吧?”元尚書雖臉色不鬱,但他的語氣卻出奇的溫和。


    尹雙月若是沒有看到他先前的厭惡與不滿,可能會以為他難看的麵色不是針對她的。


    她莞爾一笑,點了點頭,“是!”


    這幾人從最開始就忽略她,現在石五帶禦醫走了,應該是要發難了吧!


    “太女應該知曉這裏是何處吧?”元尚書眉目沉沉,下巴上的山羊胡子隨著他開口一抖一抖的,他的話不似質問,但勝過質問。


    她若是點頭,就是她不懂國法體製,身為南燕的太女連最普通的東西都不懂的話,那還如何承繼得起一國的重擔。


    而她若是搖頭,就是睜眼瞎了,更會被人人鄙視。


    無論她怎麽迴答都不行,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犀利無比,一不小心更會萬劫不複。


    尹雙月默了默,抬眸看向元尚書時,她已斂去了臉上的微笑,她不答反而向元尚書問了一句,“禮部尚書元大人是吧?”


    “正是本官!”


    “元大人可知太子殿下為何會病了?”


    “當然!”


    “嗬嗬!元大人這麽肯定,那你一定也知道之前一次,本宮是進宮醫治你們皇上的吧?你應該也清楚當時本宮住的就是這裏!你說本宮會不知曉這裏是什麽地方嗎?”


    尹雙月不僅提出了她對他們皇帝的恩情,更是隱晦的告知他,她不僅知道,還早就住慣了東宮。


    元尚書被堵得啞口無言,臉色更加的難看,雖然知道她救了皇帝,但禮法不可廢,更是不能讓她繼續留在東宮裏,讓各國笑話他們皓月。


    “殿下心如明鏡,應當知道什麽可為,什麽不可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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