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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域位於西海,雖然同極西之地一樣都在西邊,方向卻不太一樣。洛茗二人緊趕慢趕,數日後傍晚才到西海邊上。


    素聞西海之上多蛟龍作怪,哪怕是禦劍而行都難免不測。洛茗二人合計一下之後還是沒有多做停留,趁夜趕了路。以他們的修為,確實犯不著因為蛟龍而擔憂。


    西海上霧氣蒼茫,明月當空而照都透不得幾點光,洛茗和葉乾等到了魔域入口時,都有些狼狽。


    幸而在來之前沈丹芝不知道給了葉乾什麽東西,葉乾這一路過來雖疲憊但也沒出現什麽意外。


    魔域裏的霧氣比西海之上更甚,單是站在外麵洛茗就感覺自己幾乎要喘不過氣,一看這裏就不是什麽好地方。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身側的葉乾,卻看見他正看著魔域門口立著的一塊刻著“聖域”二字的碑石,臉上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家一樣熟悉又親切。聯想起葉乾同魔道的種種關係,洛茗心裏頭默默猜著這裏該不會是葉乾的大本營吧。


    葉乾恍然未覺洛茗異樣的眼神,信步走了進去。沈丹芝說得沒錯,有葉乾在,魔域再兇險也沒什麽事,因為葉乾對這裏熟悉的就像在自己家一樣,各種機關暗器全然不放在眼裏。


    忽視掉這裏麵的陰暗詭譎,捫心自問,這裏的風景還不錯。雲霧嫋嫋暗香浮動,如血般盛放的彼岸花一路蜿蜒匍匐,蔓延至整個魔域最核心的院落。


    朱紅的帷幔掛在廊角,隨風拂動之時襯得霧更深月更明。洛茗對這種猩紅的顏色有些不適應,站在院落外不自覺地按著劍柄。


    “我年幼的時候便是隨父母住在這裏,雖時日不多,但那誠然是我一生中最安逸無憂的時候。”葉乾也是個有童年的孩子,在那些事情發生前他還是很無憂無慮的。


    院落很大,安靜異常,不像是有活物的樣子。待深入其中,便可看到一應物事具備,顯然曾有人居住過。


    洛茗看不出這裏的東西有多少年頭,隻是從樣式看出不是今時之物,除此外沒有絲毫時間痕跡。


    葉乾在裏麵鼓搗了一陣,過了一會兒才打開一間暗室從中取出一個錦盒。洛茗接過錦盒打開,卻見裏麵安安靜靜躺著一塊玉石。


    “這個,就是沈前輩讓我取的東西?”洛茗不認得此物,隻覺得這塊玉玉質不錯,但看起來實在不像是什麽靈物。


    葉乾笑了笑,卻是勾得一陣咳嗽,兜帽外的半張臉都泛了微紅。等到氣息平複下去,他才迎著洛茗關心的目光迴答:“這塊是青玥石,不過是仿造的。”


    聽到前半句,洛茗就驚訝的瞪大了眼,等聽到後半句,還是一臉震驚。青玥石自古傳下何等逆天,這東西居然還能仿造?


    “雖無法同真正的青玥石相比,但也算是件寶物了。”葉乾這麽說著,卻著實沒怎麽看重這塊仿造的石頭,看石頭的眼神也隻像是在看一件玩具。


    洛茗將錦盒妥善的收進闌音鐲內,問道:“我自己返迴青玥派,那你就在這裏麵修養了?”


    葉乾點點頭:“這裏的氣息確實更適合我。”


    才剛剛一路奔波過來,洛茗自然再不會匆匆地走。所幸這裏地方夠大,也不缺她歇息一晚的去處。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待在魔道的地盤上,洛茗總有些心神不寧,根本無法修煉或是入睡。在房間裏翻來覆去了一會兒,她還是摸出門,翻上了屋頂。


    興許是因為這裏今年不散的霧氣,從這裏看月亮更多了些虛無之意。洛茗仰著頭,想些雜七雜八地心事,卻聽到身邊瓦片的響動。


    轉過頭去看,卻見葉乾正提著兩壇酒,嘴角帶著笑意也上了屋頂。


    “百年前藏下的,現在滋味應該不錯。”葉乾分了洛茗一罐,自己挨著她坐下先喝了起來。


    洛茗不是個愛酒之人,但現在就著月光飲酒,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自出地宮以來,她時常會想起十五年前楚清借著葉乾的身體對她哭著說恨她,心裏總是會覺得無奈。


    楚清的出身並不如她,她後來把他帶進子麓派也是為了他好。說實話,洛茗一直覺得自己對楚清有著知遇之恩。楚清可以恨她殺了他,可是洛茗總覺得十五年楚清說得那句恨不至於那麽簡單。


    洛茗是個灑脫的人,所以她不會否認自己曾經喜歡楚清,可她不知道楚清跟自己在一起到底是隻為了利用她,還是也曾喜歡過。


    “十五年那一次,還得多謝你。”洛茗仰頭灌下一口酒,對葉乾說道。


    葉乾苦笑:“是我多謝你才對。”不然他現在還在被楚清操控著。


    洛茗搖搖頭:“在進入地宮之前,還得多謝你給了我那顆幽魄鳥內丹。雖然從後來來看,你隻是在為自己鋪墊,但我能活到現在,也確實是脫了那顆內丹的福。”


    結果葉乾卻是一臉茫然:“內丹?”


    那個時候他是知道洛茗身上有內丹,可這是楚清告訴他的,他並不知道洛茗從哪裏弄得這種東西。


    洛茗也愕然:“那顆珠子……”


    很快她就意識到了什麽,話音戛然而止。


    原來那天的竟是他。


    怪不得他能認出那顆珠子,因為那顆珠子就是他親手送給她的啊。


    那一日在極西之地經曆的種種清晰浮現在腦海之中,洛茗隻覺得頭疼欲裂。那個時候,到底誰是蘇乾,誰是楚清?


    不僅僅是極西之地,在從赤羽大比初見蘇乾之時,那一次次的相遇和相處,到底誰是誰?


    明明在親手結果楚清之後,自己就再也心無波瀾,可是到了現如今,她愈發不確定,自己這麽想找到楚清,真的隻是為了再殺他一次嗎?


    葉乾見洛茗神色怔鬆,略皺眉:“怎麽了?”


    洛茗揉揉隱隱作痛的額角:“不勝酒力,頭暈。”說著就放下酒壇,翻身跳下屋頂進了屋。


    洛茗不多說,葉乾自然不多,可是目光卻一直追隨著洛茗的背影。


    “你身上還有傷,少喝點。”葉乾剛收迴目光,就聽到屋裏傳來洛茗的聲音。


    葉乾笑笑,仰頭又喝了一口酒。


    一條黑影倏爾到了近前,女子聲音低沉而帶著敬畏:“主人。”


    葉乾看了看跪在自己麵前的李悅:“這麽些年了,你倒是第一個找到我的。”


    李悅抬起頭:“我一直在聖域外等著主人,今日才感覺到了主人氣息。”


    若是洛茗在場,便會看到此時的李悅雙眼猩紅,分明是純正的魔族血統。


    “不必等我,也不必跟著我,這裏足夠安全了。”葉乾將酒壇放在身側。為了盡可能的隱瞞行蹤,葉乾沒有主動找過以前的部下,特別是他現在第一個要躲的就是魔族。


    李悅對葉乾的吩咐沒有任何異議,很快再次隱去身形。


    次日洛茗啟程的時候,還是葉乾將她送到魔域之外,兩人一邊走著也一邊說著閑話。


    “這裏格局詭譎,似乎不該存於凡世。這裏,可是你父母設下的?”洛茗以前也去過不少魔道的地方,但從來沒有這裏這樣讓人感覺壓抑。她自問,以她全盛時的狀態,都無法設下這裏的結界。百年未曾住人卻絲毫不變,像是連時間都凝固與此。


    葉乾搖頭:“在我同父母住進這裏之前這裏就已經有人居住過了,父親隻是對它稍作修葺。”


    不過葉乾自己都沒見過以前在這裏住的人,隻知道那是父母的朋友。


    數百年前魔域本是修仙界的一大禁地,亦被圍剿過數次,後來才漸漸淡出人們視線被世人遺忘。洛茗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葉乾帶路,她連這座島都看不到。


    等到了出口,葉乾才開玩笑一般問道:“你一路上就表現地極不想來這裏,我倒是有些好奇她給你開出的條件是什麽。”


    洛茗摸摸手腕上的闌音鐲,低頭不言語。


    葉乾也就岔開了這個話題:“西海之上還是有些危險,你且小心。”說著他竟是以迅雷之勢在洛茗額頭上親了一下,淡淡的金光一閃而逝。


    洛茗大驚,忙後退半步,一臉不解……及警惕。


    “路上小心。”葉乾卻也不做多解釋,隻是眼含笑意望著洛茗。


    其實洛茗不管再怎麽樣,現在也不過是辟穀期修為,葉乾這麽做也不過為了讓她少受些魔物的侵擾。可他就偏不解釋,偏讓洛茗惶恐著。


    “十五年前之後,你確實是脫離楚清了罷?”洛茗卻是突兀問道。


    葉乾微愣,而後點頭:“我……母親以及須臾確實是這麽說的。”


    確實,洛茗現在能從葉乾感覺到的那種莫名的熟悉感要少了很多,極少再將他錯認為他人。可剛剛葉乾那麽做,卻還是讓她在一瞬間把他錯認為楚清。


    “須臾又是?”洛茗聽到一個陌生的名字。


    “父母的一位故友,十五年前就是他將我帶走療傷的。”葉乾道。


    洛茗“哦”了聲,沒再說什麽其他的話,似是也不計較葉乾剛剛措不及防的揩油。


    一個人趕路終究比不上兩個人趕路,洛茗返程的路比來時要艱難的多。好在一路上有些孤島落腳休息,不至於飛到一半力竭。


    好在西海雖人跡罕至,但除了魔域以外,其他的孤島都還算正常,洛茗沒遇到什麽太大的危險。


    隻是在快要到岸的時候,一種似曾相識的氣息讓她主動轉了方向。


    海中一塊礁石上,正孤零零坐著一個一身黑色長袍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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