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怎麽都沒有人啊。”淩鵬越看著空落落的客棧,懊惱地望向慕容皓月。


    慕容皓月沒有搭他的話,而是桌旁坐了下來,借著燭光仔細端詳著手中血紅的長劍,眼神迷蒙得像是在看心上人。淩鵬越無可奈何,也隻得一屁股坐了下來。


    “喲喂,令兩位客官久等了。”一位中年男人走了進來,正是這家客棧的老板,他朝著跟在後邊的小夥喊道:“快上茶。”


    “今天鎮子裏是怎麽了?剛剛在大街上也沒碰見個人。”淩鵬越接過小二新倒的茶,朝著客棧老板問道。


    “今日是七夕,在我們鳳陽鎮算是比較盛大的節日。”客棧老板打著算盤,“鎮子裏所有的人都會到正中去聚會。”


    “七月初七,七夕。”淩鵬越喝了口茶,幽幽說道。


    “我以為,那些江湖好漢都去參加那什麽祭劍大會了,我們這也不是什麽通商必經之地,今晚應該不會有人到我們這窮鄉僻壤來。”客棧老板打好算盤,心滿意足地一笑,“沒想到居然會有,而且一來就是四個。”


    “四個?”淩鵬越下意識看了眼慕容皓月,發現他仍望著血劍紅顏望得出神。


    “是啊。”客棧老板露出了猥瑣的笑,“一對公子爺們,一對如花似玉的姑娘。”


    話音剛落,外邊傳來腳步聲,有二位女子踏入了客棧。客棧老板見了,笑道:“二位姑娘,你們定的客房已備好。”


    前方的妃采芸笑著點了點頭,朝後邊的曉閑雲問道:“雲妹妹,你有半日未進粒米,是否要吃些東西?”


    曉閑雲搖頭,“不必。”


    “好吧。”妃采芸有些擔心地看了曉閑雲一眼後,朝客棧老板示出兩根手指,“老板,給我烙兩張大餅。”


    “得嘞。”


    曉閑雲默默坐了下來,無意瞥到坐在角落裏的慕容皓月,注意到他背上長匣,“紫霄雷匣?”


    經曉閑雲這麽一說,妃采芸也看了過去,然而慕容皓月卻像是靜止了一般,不為所動。


    一旁的淩鵬越有些看不下去了,“喂,慕容兄,有兩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在看著你呢。”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慕容皓月眼神黯然,忽然沒頭沒腦地唱了一句。


    客棧老板豎起了大拇指,“小兄弟這句詩吟得妙啊。”


    淩鵬越險些沒把含在口中的茶水噴了出來。


    曉閑雲皺了皺眉,口無遮攔道:“你剛剛死了妻子?”


    妃采芸拉了一下她,轉向慕容皓月,“這位來自武當的道長,想來你是去參加祭劍大會的吧?可柳月山莊召開祭劍大會時,在頭日入夜時分就會封莊。還望道長莫要再往前走了。”


    “你很聰明。”


    接她話的不是慕容皓月,而是淩鵬越。


    妃采芸微微一愣,“這位先生,你可是在與我說話?”


    “剛剛問話的隻有你,不是你還能是誰?”淩鵬越晃了晃茶杯,“我該怎麽稱唿你?孤舟舫鏡花,還是鏡花先生的女兒,千麵匣的傳人。”


    淡寫輕描的一句話,將妃采芸的身份展露無遺。妃采芸卻沒有露出惶恐,一個易容師,最重要的就是處變不驚安之若素。她強壓下曉閑雲拔劍的手勢,淡淡道:“是先生聰明才是,我的聰明又從何而起?”


    “武當,道之尊,冠正派之名。”淩鵬越看向慕容皓月背上的雷匣,“紫霄雷匣,武當劍匣之首也。你一眼就辨了出來,以為他是去參加祭劍大會,就苦心勸他離開,不讓他去參加大會。”


    “而你不讓他去參加大會的理由,是因為你家公子的風華九絕。”淩鵬越目光凜冽。


    妃采芸麵容平靜,示意淩鵬越繼續說下去。


    “其中一絕名‘一夕輕雷’,以掌心生雷摧枯拉朽,是風華九絕中最為淩厲的一擊,也是變數最大的一擊。而雷匣可據引天雷,自然也就能吸走他掌心所生的雷。”


    “是。”妃采芸坦然,“這一招是我公子保命的一擊,他必須要活下來。所以,這一招,我不允許任何人去破壞他。”


    淩鵬越歎了口氣,“隻是,你家公子現在的情況,很令人堪憂啊。一集氣便遭堵,空有一身高修為,也毫無施展之處。”


    妃采芸眉頭一皺,“什麽?”


    “他遭到了奈何橋的追殺,與你們孤舟舫先前招待的那個拿劍貴客一起。”淩鵬越從聽得入神的小二手裏拿過了酒壇,給自己倒了一杯。


    聽到此處,妃采芸頓時湧現出一陣殺意,但還是抑製了下去,冷冷道:“我的身份,我家公子的現況,你怎麽會知道這麽多?”


    “你‘鏡花’這個身份,其實是我猜的。”淩鵬越悠悠喝了口酒,“相傳,千麵匣製出來的麵具無比逼真,但戴得久了,便會忘了自己原本的樣子,甚至是一顰一笑。方才我看姑娘麵色表情略有些不自然,就此猜到的。而至於後麵那件事,那是因為我的身份。”


    “身份?”妃采芸問道。


    “天機閣九大家分支之一。”淩鵬越放下了茶杯,“淩家家主。”


    一旁的曉閑雲一驚。


    她自己就是出自天機閣曉家,自然知道天機閣所分支的其他家族。


    毋庸置疑,淩家是九家中最特殊的一支。


    因為淩家隻有家主一人。


    二皇子,景王淩鵬越。


    “誒,慕容兄,你說我現在也被逐出天機閣了,是不是就可以泄漏天命了?”淩鵬越朝慕容皓月笑道。


    慕容皓月難得搭了一句話:“既然你皇兄沒割去你的舌頭,那便無妨。”


    淩鵬越隨即轉向了妃采芸,“喂,知道你曾在風華門練過針線活,但我隻是被流放,皇子之位還沒被赦免,殺皇子的大罪,可是很慘的。”


    妃采芸遲疑地望向了曉閑雲,看到曉閑雲向她點了點頭後,才把藏在袖中的那一把銀針給收了迴去。


    “唿,喝酒喝酒。”見事態平息後,淩鵬越緩緩端起了酒杯。


    然而就在此刻,曉閑雲忽然站了起來。


    動靜很大,客棧裏所有人都朝她看了過來。


    其他人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唯有剛剛安定下來的淩鵬越忽然沒能握牢酒杯,酒水一股腦灑在了桌上。


    “這是……閑雲劍!”淩鵬越瞳孔一縮,望向曉閑雲,“閑雲女俠的配劍。你是天機閣曉家的,曉閑雲!”


    曉家。


    正是天機血案中,身處景王府作為人證指認罪犯的——曉家!


    曉閑雲朝他跪了下來,“還望淩家家主,將家父家母的行蹤告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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