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這是我最近以來聽過的最不可思議的話了,倒不是我拒絕讓她做我們的伴娘,隻是,我的心裏,過不去那個坎兒。就像被月老係好的紅繩,中間被人打了一個死結,一個永遠無法解開的死結。


    這結,死在了我的心裏,所以,前任變伴娘,我無法接受。


    手裏的煎餅果子被放下,她們似乎已經知道了我的答案。


    “沒關係的,其實隻要能看著你,你們幸福,就已經足夠了。”方菲把‘你’改成了‘你們’。她的落落大方,倒顯得我格外小氣。或許,我本身就不是一個擁有大肚量的人。


    而我的小氣,隻是針對於我的感情,針對於我的生活。


    我承認自己不是神經大條,所以,我無法接受。


    米菓有些不解,她的秀眉彎彎,似乎有些生氣,低下了頭輕聲嘟囔道,“請她當伴娘,不正好可以滿足你當初沒有滿足的願望嘛。”


    什麽?


    我被她的話給嚇了一跳,連忙起身,反過來低頭看向了她。


    “什麽叫滿足我的願望。”


    早餐被放在了一邊,方菲見我們似乎有吵架的趨勢,連忙過來打圓場。


    “算了,我隻是隨口一提而已,果果,不礙事的。”


    米菓大小姐的性子上來了,她開始掐著腰,不滿的說道,“至少,她也能穿的和新娘一樣漂亮出現在你的婚禮上不是?而且,還能站在你的身邊,就像覃川說的那樣,至少也算是你們青春戀愛的落幕啊。”


    我被她的話給震住了,我完全沒有想到,這樣的話能從她的嘴裏說出來。


    到現在為止,她所做的一切,還是在替我考慮。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著眼前生氣的米菓,心中再有火氣,也發不出來。


    難道,她就是上天派來收拾我的嗎?


    正在這個時候,門被推開了。


    呂秀才盯著一頭蓬鬆的亂發,四眼發楞的看著我們,“你們,是在吵架嗎?”


    “出去。”幾乎是同時,我們三個異口同聲的說到。


    呂秀才臉一綠,但看情況不妙,隻好關了門退了出去。


    好一會兒的時間,米菓最後才輕聲說道,“我想融入你們的群體,而不僅僅隻是跟你在一起。”說完,她拿著我沒喝完的豆漿走出了房間。


    方菲尷尬一笑,她比我坦然多了。跟著米菓走了出去,房間裏,隻剩下我一個人傻愣愣的留在原地發呆。


    猛然間的一刹那,我感覺所有人都比自己成熟,為什麽在感情上,自己會像是一個傻子。


    該放下的放不下,該抓住的抓不住,該擁有的不珍惜,該努力的卻放棄。


    到頭來,自己落得兩手空空。


    人世間有一種植物,叫做木魚。


    有人說,這是一種以人為基本的植物。他們的腦袋都是木魚,所以世上才有木魚腦袋這種說法。我想,可能我就是那一種植物。


    不一會兒的功夫,門又被推開了。


    秀才已經洗了一個澡,頭發也梳得幹幹淨淨,戴著一副眼鏡,格外的斯文和穩重。


    看上去,秀才確實比我更加適合方菲。


    “今天打扮這麽精神,是要去選秀啊。”我開著玩笑。


    秀才也是嘿嘿一笑,“濤哥真是說笑了,在公司裏就得這樣,總得給那些下屬留個形象,不然以後他們也亂糟糟的來上班,那公司豈不是成了豬窩了。萬一哪個客戶來參觀,那形象該有多差。”


    我點了點頭,還是秀才想的比較周全。


    和他詢問了一些這邊雲凝科技的情況,也就沒有親自到公司去看。畢竟,我今天還得趕迴濱海,那邊可不能沒有人負責。


    廣告位的事情,我還得親自去看效果。包括新項目的進程,都得親自監督。


    事情還很多,抽空的話,還是要去未來老丈人米超聯那裏去拜訪一二。自己和他相處這麽幾次,沒有一次是帶著真心,帶著這種親家關係去聊天的。除了商業就是職場,要麽就是靠著鄭紹輝的關係。或許我們之間,還需要很多的交流。


    想到這裏,也就沒有再跟覃川他們打招唿,幾個小時後,我們已經在濱海機場下機。


    馬不停蹄,直接就趕到了公司。


    一切照常運行,隻是電視廣告的投放和電視台發生了一些不愉快。這邊的負責人是程人傑找的,一個叫郝芳的女孩子,和電視台那邊說的價格,一直沒有敲定,這次準備二次敲定的時候,電視台卻已經告知時間段被調到了夜裏十點半。


    明明說好的黃金檔七點半,卻被整整推遲了三個小時。


    郝芳聽到這裏,臉都綠了。


    現在沒敢來見我,隻是把這消息,跟程人傑匯報了。


    而程人傑準備放下手裏的活親自去一趟電視台,卻被我給攔住了。


    新項目的事情,還是要指望他才行,至於這邊,廣告位既然是我搞的,就應該還由我來負責,當下便把這個郝芳叫到了辦公室裏,詳細的問了一遍具體的情況。


    她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看上去跟米菓差不多大。臉上長了幾顆青春痘,但是卻不能掩蓋她那出塵的容貌。


    “時間被推遲,是電視台的原因,你不用自責的。”我看著郝芳,輕聲的說了一句。


    郝芳沒見過我,第一次見我,還有些忸怩。她一直沒敢抬頭看我,生怕我會吃了她一樣。


    我看了看郝芳,確實,讓她去談這樣的項目,可能真的有些托大了。就她這樣的性格,電視台是個傻子也知道,這是一條大魚。不宰她宰誰,如果沒有給出好的價格,是不可能把黃金檔調出來的。


    郝芳低頭應了一聲,卻沒有其他的話。


    我眉頭微皺,又接著說道,“你是什麽時候到公司來的?”


    她這才抬頭,偷偷看了我這邊一眼,又連忙低下了頭,“一個月不到,就是上次公司人才市場招聘來的。”


    我簡單‘哦’了一聲,一旁米菓整理過來她的資料,我簡單看了一眼。


    “東南大學畢業,文科生。”或許像我這樣野雞大學出來的不懂什麽名牌,但是在我看來,這個女孩在大學裏沒學到成長,可能她隻是拿走了知識,卻沒帶走社會經驗。


    她點了點頭,看來這個大學還是值得她驕傲的存在。


    “垃圾。”我喝了一口茶。


    米菓一愣,郝芳也是連忙抬頭看著我,她的眼睛充滿了疑惑,又帶著一絲絲的怒意。


    但是沒有很長時間,隻是幾秒鍾,她又低下了頭去,什麽話也沒說。


    我看了米菓一眼,又咳嗽了一聲,“這是什麽茶葉,這麽垃圾。”


    米菓無語的看著我,似乎明白我想說什麽,立馬說道,“鐵觀音啊。”


    我裝作不解,“鐵觀音不是名茶麽,怎麽會這麽垃圾,你確定這是實打實的鐵觀音,而不是冒牌的?”


    我承認我話裏的刺兒已經露出來了。


    相必是個人,聽到耳朵裏都會覺得不舒服。


    但是,有些人,必須要用刺兒,去紮她,她才會走出自己的包裹。


    “老板,我……”郝芳咬著嘴唇,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我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對她說道,“怎麽了?你也要嚐嚐嗎?”說著我示意米菓,讓她給郝芳也泡了一杯。


    盡管郝芳連連擺手拒絕,可是一杯茶,還是遞到了她的麵前。


    我的茶,她不敢不喝。


    “謝謝老板。”她象征性的吹了吹,然後輕輕的抿了一口。


    我的嘴角微微上揚,輕笑道,“怎樣,這茶?”


    郝芳被我問的啞口無言,他不知道我話裏的意思,隻好裝作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不敢抬頭,更不敢看我。


    這個時候,我已經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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