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喝了一口酒,李承乾周麽周眉頭:“即便是入了軍伍,或許還能圖個封妻蔭子,但終歸戰場殘酷,才學,才名到了那裏便全無一點用處,那地方,家夥都是混不吝,年輕的也都被帶壞了,做首詩詞能被他們笑死。”


    官場的事情她們不懂,聽李承乾說出來,倒是有了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過的半晌,彼此間忽然笑了出來:“聽公子說,好似更希望在軍伍中多待一些。”


    李承乾哈哈一笑了一聲,轉而看著徐慧道:“自然如此,文人相輕麽,不似軍伍中那般直來直去。”


    “其實文官也有好的呀,比如玄成公,辦事就很直來直去啊,不管官家還是民間,都很敬佩呢。”


    “這倒是……不過玄成公雖然剛直,但若無陛下,朝堂也難有他一席之地,不過性子剛烈也有性子剛烈的好處,若是不剛烈,怕是陛下也不會用他。”


    “嗯?”兩女倒是有些不解其意


    “開朝之時,朝中盡是是餐素位之輩,陛下有心改革,但卻始終有心無力,而後便啟用了玄成公,玄成公不畏勳貴,倒也是幫了殿下不少忙。”


    “這件事情大概也聽說過。”徐慧目光流轉,略想了想,“不過也有說玄成公賣直邀名的。”


    “說著話的,大抵都是心思陰暗之輩。”李承乾微微一笑道,“最開始的時候,陛下之所以啟用他,便是看重此人剛正不阿,幾次三番才將他請了出來,賣直邀名?別人會,他卻不會。”


    李承乾忽然停下話語,而後嗬嗬一笑,看著兩人到:“也知你們不愛聽這些,隻是最近幾日繁忙,難得閑下來,不知不覺竟是聊起這些來。”


    徐慧搖了搖頭看著李承乾笑道:“不妨事,這些事情也是沒聽別人說過,很新鮮。”


    李承乾嗬嗬一笑,一頓飯吃到這裏也便差不多了,曲子做完也不過是半柱香的時間。


    迴東宮的時候,已是燈華初上,混著朱雀大街慢慢行進,駛過康寧坊深夜的街頭,到了一處小樓前這才停了下來


    不一會兒,顏顏卻是一臉喜色的走下樓來:“今日實在是太忙了些,本約好了跟你去河畔的。”說著趕緊拉著李承乾的衣袖認錯。


    李承乾微微一笑卻不在意:“本也就沒什麽事情,今日去不成也就算了,不過還是要注意身體。”


    “嘻嘻~知道啦,明日便休息一天,後天晚上母後約我去龍首原看詩會呢?”


    “嗯?阿娘又要出去?”


    “唔,是呀,我也這麽問過……隻是那傳信的卻說無礙,想必還是有準備的吧。”笑著轉身,鑽進了車裏,每日隻要閑暇李承乾都會來接她,即便是忙的脫不開身也會讓侍衛送她迴家,她早就便習慣這種寵愛。


    “今日怎麽迴來這麽晚?”


    “顏師硬拉著我盤問課業,說我最近怠惰,生怕我落下了學問,恰好歐陽老師也在,順便一起聊了一會。”


    王子初微微一笑,“還沒吃飯吧,方才已經讓雪緋去吩咐了,坐下等會吧。”


    “也是餓了。”李承乾坐在客廳椅子上微微歎了口氣。


    邊上王子處卻給他沏了一杯茶,一邊倒水一邊說道:“今日可有什麽收獲?”


    “能有什麽收獲,師門那群人精的跟猴子似得,殺了王謙扔進了河裏,線索也就斷了,不過一日的功夫,做的倒也利落,不過此時定然還有其他人參與。”


    此時雪緋已經將飯菜端了上來。


    “王子文的事情不著急,那人性子亦邪亦正,性子不定,以後若是預見了還是小心為上。”


    “對了,說起這人,師傅的胳膊是他們這幫人做的吧,本是同門,如何就鬧到這種不死不休的地步。”


    “這王子文當年本事我師妹,三人也算是門中頂尖的學徒,隻是這丫頭後來不知怎了,漸漸變得有些叛經離道,後來當庭頂撞師父,被師傅責罰,一氣之下叛出師門,後來也不知預見了什麽人,領著他們找到了鬼穀,一夜之間便將鬼穀屠了個幹淨,也趕巧那些日子我與師傅去江南采辦才躲過一劫。”


    “哦。還有這等往事?為何從沒聽你們提起過?”


    “提它作甚。”王子初頓了頓,“都是江湖上的恩怨,你一個高居廟堂的,若不是這次她來,我本也就講這件事情忘了?”


    李承乾微微皺了皺眉:“沒想著報仇麽……”


    他語氣中帶著些疑惑,王子初看著他,等他說下去


    “報仇啊,這還有什麽好想的。”


    “報仇……找王子文麽?……”王子初發問一句。


    “就是報仇啊。”說著放下碗筷,端起邊上茶水道“若是有人殺我兄弟,即便是拚個你死我活也要將對方置於死地……”


    王子初坐在那兒,瞥了他一眼,眼中略帶著寂寥:“如此大仇誰沒想過?當如我也如你這般。”沉默一陣,望著不遠處的燈點,幽幽說道,“隻是傳承直留我們兄妹二人,便是想報仇也得有底氣才行,曆代先生最想的便是讓這傳承發揚光大,王子文已經這般,若是我倆再有個閃失,後果太重,我們承擔不起……”


    李承乾在對麵看著她,目光之中,逐漸有些讚許,他笑著起身:“也是我太莽撞了,其實這種事情,死的到時沒什麽,沒了負累,沒了痛苦,確是活下來的才最難過的,背負著那些仇恨跟痛苦……”


    “嗯?”王子初蹙起眉頭。瞪圓了眼睛。而後見他看自己,還以為幻聽了,半晌才到。


    “還以為你試過呢,不過也的確是這種感覺,一開始每日夢見師傅師娘,還有那些長老師弟,但漸漸的也就不想了,背負的東西多了,真個人都不像自己了,但後來師門有了傳承,漸漸的報仇的心思也就淡了,你師父曾說過,他最想見的就是你將學問發揚光大,若是有一天去了,也好跟師傅有個交代。”


    “師傅……確定沒了報仇的心思?”


    “你操這心幹嘛。”王子初橫了他一眼,“那人做事沒有底線,你還是小心為好,爹娘這邊有我跟婷兒,即便是我倆不抵事,宮中還有些供奉呢,他們武藝不見得比我們差多少。”


    “嗯……”李承乾吹了吹茶水,目光微蹙地望著王子期,看著她笑的燦爛,這才低下頭來喝了一口,“看看再說,若是能一網打盡最好,最不喜歡的便是被人在後麵盯著看,別扭”


    “那便按你想的來吧,不過還是那句話,敵人在暗,凡是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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