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天氣灰蒙蒙的,帶著些泥土腥氣的涼風吹過,讓人覺得有些煩悶,街道上依舊是人來人往,不少農人扛著新收的作物在街道兩邊販賣,不過最多的還是黃豆,攤位邊上還有不少帶著莢的毛豆,水靈靈的看著喜人,李承乾上千拿了一把豆子,放在手裏撚了撚,果實成熟,今年倒算得上是好年景。


    “豆子怎麽賣?”


    那攤戶見著一個小孩問豆子,呲牙深處一根手指說:“十文錢一斤,若是買的多九文錢也成。”說著又指了指邊上那盆毛豆說到:“那邊的十五文錢一斤。”


    有些家資的人總是喜歡用毛豆佐酒,算是些小菜,是以毛豆總是比黃豆買的貴一些,更何況現在毛豆即將過氣候,這茬黃豆過了之後,可就沒得吃了。


    “來三斤毛豆,另外你這有沒有豆薪,若是有的話來上兩捆,另算錢。”說著從身手侍衛哪裏拿出半吊錢,挨個的輸給那攤戶看看,卻是沒想到遭來攤戶一陣鄙夷。


    “小公子怕不是本鄉的吧,咱河北人可沒你那麽小氣,數錢還挨著個的數,咱好歹也是上過族學的。”


    說著劈手奪過侍衛的一吊錢,五個五個的數了四十五文,速度之快,讓李承乾一陣失語,在長安的時候,不少人都是不太熟悉數字,非得一個個數清楚了,不然容易亂。


    另外聽這小販上過族學,頓時來了興趣。


    “大叔還上過族學?上了幾年?”


    那販子稱了三斤毛豆,裝進侍衛遞給他的麻布袋子裏,一邊轉身那薪柴,一遍對著李承乾說到:“咱這十裏八鄉的差不多都上過族學,先生都是本家請的,或是本家先生自己教,小時候上過兩年,家裏覺得學不好,也就不去了,這薪柴收好了您~一共三文。”說著憨憨笑了一聲:“這薪柴本來是不收錢的,誰教你不是本鄉人呢。”


    嗬嗬~


    李承乾與眾人都是耷下了臉,看著那洋洋得意的小販恨不得一腳踹上去,外鄉人跟你有仇是怎的?


    盧家就在城東,離著李承乾買黃豆的地方沒多遠,不過是三五十步的路程,此時的盧家卻是另一番景象,鍾鼓齊鳴,鼓樂交加,似是在聽歌舞,眾人剛到門口,就看見中門四場打開,一個身穿白色襦裙的老者迎麵走了上來,見著李承乾輕哼了一聲,不過還是恭恭敬敬的勢力,說到:“臣~盧守成~見過太子殿下。”


    眾人顯然是沒想到盧家竟然開中門迎接自己,李承乾也是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弄得有點發蒙,看見盧老依舊在見禮,李承乾亦是趕緊恭恭敬敬的迴了一禮輕聲說道:“見過盧老~此番前去涿郡,路過貴地,叨擾了~”


    盧守成起身一笑,並不多言,側身過身子,對著李承乾說到:“寒舍簡陋~還蒙不棄。”


    “五大姓之一的盧家若是寒舍,那其餘幾家不就成了窩棚?此言我定要與幾位老先生好好交代一番。”看著盧守成臉色有些漲紅,李承乾調皮的眨了眨眼,噗嗤一笑,將手中的麻袋遞給邊上的管家說到:“你家老爺火氣太大,買了些毛豆,給你家老爺泄瀉火,原本想著買些鳳梨酥的,卻是走遍了城裏都沒碰見一家,範陽跟長安卻是差了許多。”


    聽聞此言,盧家仆役無不怒目而視,管家亦是死死的抓著麻布袋子,臉色有些漲紅,不過終究還是弓身感謝。


    盧守成聞言先是一愣,而後竟然氣的哈哈笑了起來,上前拉住李承乾的袖子就怒聲說道:“老夫不較先前你我之惡,大開中門以禮相待,你這豎子竟然如此羞辱與我,來來來~老夫跟你好好討教討教,老夫火氣怎的就大了,這範陽怎的就比不上長安了。”說著連拉帶拽的拉著李承乾進了盧府,留下幾十名親衛一臉懵逼。


    “盧老失禮了~失禮了~”


    盧守成的手勁很大,死死的拉著李承乾的手就是不鬆開,渾然不在意數百仆役詫異的目光,李承乾一邊任由盧守成大力拉著自己,一邊大聲的叫嚷失禮。


    此刻的盧守成卻是臉色漲紅,麵帶怒色,小兔崽子三番兩次的打自己的臉,好端端的吏部尚書被長孫無忌奪了去,好好的臉麵被李承乾剝了個幹淨,對別人或許還能說個禮數,但是對李承乾,他實在是禮遇不起來。


    “禮?老夫現在連臉麵都不要了,還要禮?今日老夫定要跟你問個明白!辯個清楚!”


    說話間兩人一驚到了花廳,盧老鬆開李承乾的手,趕走了花廳裏的仆役,哼了一聲道:“你用我盧家的名聲成就了你爹的大義,有用我盧家的臉麵換了其餘四家的族學,原本老夫還想著盧家到此也就到了頭了,誰知道你卻在我離開長安之後就收手~若是老夫在看不明白,也算是白活了,小子盧家代價慘重,你不想著報答一翻也就算了,今日竟然還做如此行徑,真當我盧家五人怎的?”


    李承乾坐在矮幾上不斷的向後躲閃,但隻要他躲閃一分,盧守成的身子就湊上一分,直到兩人臉都要湊在一起了,李承乾這才一翻身躲到一邊,用袖子擦了一下臉上的唾沫星子說到:“哎~話講清楚,你家盧偉形式放浪,做了額事,本宮懲罰有何不對?再說我爹登基那是幾家上趕著幫忙操持,何來的用你盧家臉麵換的。再有,今日本宮好心過來看看你,卻是遭你如此侮辱。”說著抬腳向後一步,嘿嘿笑道:“定要與鄭老幾人問個明白,堂堂範陽盧氏族長做出如此失禮之事,到底是不是禮樂崩壞舉的先兆!”


    盧守成吸了一口氣,冷冷的看向李承乾,哼了一聲道:“好個牙尖嘴利的小子,老夫不與你辯駁這些。”說完這些,也是學者李承乾的樣子坐在矮幾上,盯著李承乾說到:“如今羅藝幾萬大軍就在徐水對岸,到範陽不過是一日一夜的功夫,還是多想想怎麽應敵才是正事。”


    說著又是呲牙一笑,自言自語道:“老夫無才,文不能安邦定國,武不能開疆拓土,但老夫也不能任人欺淩不是?就讓老夫跟盧家的家學跟那些糧草一起,付之一炬吧~”


    盧守成的話還真是將李承乾嚇住了,對付羅藝最重要的一環就是糧草,若是讓羅藝拿到這十萬石糧草,指不定那瘋子能幹出什麽事來,另外還有盧家的藏書,李承乾可是垂涎已久了,看了一眼好整以暇的老頭,李承乾心裏暗罵老狐狸。


    “盧老何至如此,羅藝不過幾萬兵馬,不足為懼,隻是這藏書若是燒了,豈不可惜?那個若是先生不棄,今夜就將藏書運到長安,承乾代為保管如何?”


    老頭斜眼看了一下李承乾,險些一口老痰沒淹死李承乾,卻是低估了李承乾的無恥,哼了一聲說到:“啐!若是如此,老夫還是將那些書籍燒了了事!”


    兩人坐在案幾上大眼瞪小眼的在算計對方,渾然不覺屏風後麵,盧守仁正在滴著冷汗看著這邊,他似乎是從沒見過自家爹爹如此做派,甚至讓他覺得現在的父親跟街頭上那些討價還價的婦人有些相似,眼不見為淨,本來想著從後門逃了,卻是耐不住好奇,最終還是選擇留了下來繼續看。


    思考了片刻,李承乾歎了口氣說到:“盧老,到了如今你我也不必瞞著,您若是想要什麽條件盡管提,隻要能將糧草留住,哪怕是再多的價錢我也應允。”


    盧守成嘴角一鉤,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朗聲道:“其一,我盧家重新入世,其二,我要免費拓印盧家典籍,並且原籍必須還迴,其三,你答應其餘四家做學堂的事情,算我盧家一份。”


    李承乾嘴角一撇,看著盧守成說到:“盧家入世的事情我管不著,那都是我爹說的算,刊印典籍我倒是能答應,不過最後一條做學問的事情,恕我不能應允。”


    “為何?”盧守成似是有些急了,皺著眉頭看了李承乾一眼大聲問道:“老夫盡管有錯,但錯不在盧家,難道你爹覺得對我盧家的懲罰還不夠?或者說我盧家入不了你李家的法眼?”


    李承乾聞言搖了搖頭,輕聲說到:“並非如此,之前這件事情我確實跟幾家商議過,不過奈何我爹不答應。”


    “不答應?”


    “對,不答應,登基那天的事情想必先生曾有耳聞,那就是我爹對我的懲罰,因為什麽,先生就不用我說了吧。”


    盧守成微微一愣,皺著眉頭思索了一陣子,而後搖頭苦笑了一聲,看著李承乾說到:“你爹不想你與世家走的太近?或者說,你爹在忌憚世家?有必要麽?”


    “沒有必要麽?現在天下仕人是有七八出自幾家,若是幾家聯合,那我李家還有立足之地?若是在讓你們幾家開書院,這為數不多的寒門也將領了幾家的情,盧老可曾想過會這樣做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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