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看著李承乾身後的李二正要見禮,李二卻是搖了搖手,示意長孫演下去,長孫微微一笑,看著李承乾說到:“說詳細些。”


    “因為發生了政變,或者我們將這場政變說成戰爭也是可以的,人在危機的時候總是想要屯糧,這已經成了本能,一個人兩個人自然掀不起這樣的波動,但若是有心人刻意引導呢?比如說顧上百十個閑幫瘋狂的買米,周圍的人一聯想,是不是也會跟著買,這批人是不是就帶動了周邊的人一起買?銷量大了,有了市場,糧商自然會調整價格,以賺取更豐厚的利潤?”


    李二微微皺眉,糧價飆升的事情自己自然是知道的,不過掌權之後開放太倉也就將這事情壓下去了,輕輕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說到:“你是說,這件事情有人在後麵推波住瀾?是那些糧商?”


    李承乾卻是搖了搖頭,說到:“這個就不知道了,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長安城大半的糧商,可都是姓鄭的,若是說鄭家在這次事情當中沒出過力,打死我都不信。”李二先是氣憤,而後則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己雖然手握生殺大權,但有幾個家族自己卻是動不了的,因為他們是大唐的根基,亦是華夏的根基,他們不僅僅支撐著大唐的政事,亦是承載著華夏的文化傳承。


    “所以你想與他們分庭抗禮?滎陽產酒,所以你就用更好的酒去取代他們,鄭家有糧商,所以你要建一個比滎陽更大的糧商去限製他們,這個法子盡管有些孩子氣,但卻實比眼睜睜看著他們做大要好得多,以彼之道,施於彼身,高~實在是高,不過,你確定那個女娃子能頂得住鄭家的怒火?”


    李承乾聽見李二的話一愣,而後疑惑的問道:“我又不會親自去賣酒,他鄭氏還不許別人產酒了不成?”


    “光產不銷,你這不是胡鬧嗎?”長孫不知道李承乾在說什麽,總覺得小東西辦事有些不妥帖,心裏暗暗想著,擔憂的看了李二一眼,現在身份不同,處事方式也該有個變數了,沒由的在讓李二惱了他,迴頭一定要給承乾將其中的利害講清楚,不然還像是以前一般,怕是要出事。


    長孫的擔心並非沒有道理,人的處事規則,還有智力嚐嚐隨著地位的改變而變化,李二以前隻是王爺,地位雖高,但終究隻是一個王爺,就算是李承乾不會繼承王府,依舊會有自己的爵位可以讓他安然無恙的享受,但是現在李二是這個國家的主人,李承乾作為長子,自然要繼承這份巨大的家業,作為一個繼承者,謹言慎行,還是有必要的。


    長孫不知道李承乾想要做什麽,但李二卻是將李承乾的想法猜透了八分。


    “借力打力!驅虎吞狼?”


    李承乾嘿嘿一笑,看著李二說到:“爹爹若是做生意,承乾肯定舉手投降。”


    小小的拍了一個馬屁,卻見李二哈哈笑了起來,輕輕點了一下他的額頭說到:“怕是不止如此吧,拉東打西,合縱連橫,你師父若是隻教了你這些,那爹爹可是要失望的。”


    李承乾與李世民相視一笑,並未說話,邊上的長孫看著兩父子打啞謎,在邊上亦是覺得無趣,說了一聲去準備膳食,起身就朝著外麵走了,有些事情不是婦人可以參與的,就算是他們兩人不在意,但別人怎麽說?長孫一直都是先解人意的。


    “爹爹最近一直愁眉苦臉的,可是有些事情辦得不順心?”


    輕輕的拍了拍李承乾的腦門,苦笑著點頭,想想也是,新皇上位,自然要與那些老臣鬥智鬥勇,從國庫空虛就能看出來這點,一個諾達的國家,一夜之間沒了儲蓄,你還不能追究,一追究別人怎麽說?抓老臣的小辮子?或是人家貪汙了?初來乍到就這樣,以後的日子怎麽混?倒時人心惶惶之下,事情怕是更糟,但是你不做,那些人會覺得你懦弱,到時候聯合起來欺淩你,你又有什麽辦法?打不得罵不得,現在隻能是忍受唄。


    “前些日子我去東市,聽說了一個特別好玩的事情,爹爹可願意聽聽?”


    李二眉頭一皺,心說孩子就是孩子,他們的主題永遠都是有意思的事情,就算是聰穎懂事如他,亦是這樣,盡管頭疼朝堂上的事情,依舊是點了點頭示意李承乾說下去,顯然也想聽聽什麽事情讓他如此關注。


    “前些日子去東市,見到一群賣海魚的商人,孩兒哪見過海魚。就像過去看看,結果就看見一群大頭魚,這大頭魚孩兒吃過啊,本來就想著走,卻是發現那群大頭魚之中竟然放了一隻鯰魚,鯰魚那東西您總知道吧,又腥又柴,難吃的厲害,就問那掌櫃,為何在名貴的大頭魚中放一條鯰魚,您猜那老板怎麽說?”


    李二皺了皺眉,的確是有些不合常理,再說鯰魚跟鱈魚長相相差很大,若說是魚目混珠,也不能挑鯰魚吧。


    許是知道李二的疑惑,李承乾喝了一口水嘿嘿笑著對李二說到:“那老板嫌棄的看了鯰魚一眼,對我說,那鯰魚就是一條攪屎棍,大頭魚喜靜,不愛動,但是鯰魚不行啊,孤孤單單的在大頭魚堆裏找不著說話的,可不就得四處亂逛麽?攪得那些鱈魚不得不動,一動彈,這魚就不容易死,孩兒聽完亦是愣神,這世間之事還真是無奇不有,原來攪屎棍也有他的作用。哈哈爹爹,你說是不是很好笑。”


    李二沒笑,之事狠狠抽了李承乾屁股兩巴掌,然後心滿意足的轉身走了,獨留李承乾麵紅耳赤的留在原地憤憤不平的看著遠去的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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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光線順著一尺見方的窗口映照在陰暗的牢房裏,給這座漆黑的牢房帶來一絲光明,也讓魏征輕輕舒緩了一口氣,將自己的臉正對著陽光可以朝到的地方,眯起了眼,神色竟是有些享受。


    他不是很適應牢房裏的環境,限製自由倒是還在其次,漆黑的空間讓他沒有一絲安全感。


    牢房外的李二透過一個窗口看著屋子裏的一切,看著魏征舒適的樣子嘴角勾起一個完美的弧度,享受,這不是一個決心求死的人能做的事情,由此可見,魏征並不是一個可以慷慨赴死的人,長短粗細,像極了李承乾嘴裏念叨的那根攪屎棍,哦不~是鯰魚。


    “魏公倒是逍遙,是牢獄之中,這般的怡然自得,倒是讓本王好生羨慕。”


    灰暗中,一個爽朗而又威嚴的聲音響起,魏征先是一愣,將身子向邊上挪了挪,直到眼睛重新適應黑暗,他才看清了站在眼前的人。


    “殿下若是羨慕,不妨隨我一同如何?這般的怡然自得,殿下怕是從未享受過吧。”


    聽見魏征如此說話,李二倒是出其的沒有生氣,隻是微微一笑,魏征的反應都在自己預料之中。


    “本王來這可不是為了奚落魏公而來,隱太子與齊王的曖昧魏公不會不知曉,孰是孰非,怕是魏公要比常人更加明白,我本不欲發展到如今這地步,魏公如何忍心離間我等骨肉?”


    提到李建成,魏征的神色有些寂寥,更多的則是無奈與惋惜,大義!名望!智謀!對於世家的態度,不管是那點,李建cd要比李世民強的太多,他終究還是心太軟,李世民是強大的,自古以來,掌握權柄的永遠都是擁有者軍權的人,他軍威日隆,手下更是猛將如雲,若是任由發展,定是心腹大患,這話他不止對李建成說過一次,但是每次迎來的都是李建成的否定,等到他幡然悔悟,卻是為時已晚。


    “若是當初太子能聽我言,豈有今日之禍?”


    魏征頹然坐在幹草上,眼睛看也不看李世民,寬大的囚衣罩在幹瘦的身體上,顯得是那般的不搭調,發髻散亂的樣子讓人看著不自覺的有些心疼,或許這樣的人本就不應該去心疼他但是李二卻看出了不同的一麵。


    他在後悔,後悔當初李建成沒有聽他的話,但是他也在慶幸,輕輕李建成沒有拿到那個位置,不然這天下真的會天下大亂,畢竟李元吉要比李世民狠辣太多,也無恥的太多,他做事總是沒有個規律可循的,假癡不癲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太子千牛李誌安和齊王護軍李思行,在山東道自立,打著為隱太子報仇的旗號招兵買馬,魏公,本王不欲生靈塗炭,若是魏公前去詔安,這事情也會安穩些。


    李二一句話說完,牢房之中陷入一片寂靜,震落可聞,隻有魏征急促的唿吸聲不斷的傳來,其中夾雜著一絲嘲諷似得笑意,仿佛在嘲笑他幼稚的話。


    看著站在門口的李二,魏征很懵,他不相信殺兄囚父的李世民會有這麽大度,自己曾經無數次的想要殺他,如今他卻想將自己複起?這件事怎麽看都透著怪異。


    許是知道魏征在想什麽,李二輕笑一聲,修長的手指有節奏的敲了敲粗大的木欄,未等魏征出言諷刺輕輕說道。


    “昨日有一人曾與我辯臣,說天下之臣,莫不脫忠、奸、佞、權。何為忠臣?效忠皇權為忠?效忠主上為忠?都不是,效忠百姓才為忠,是大忠,大義。別人眼裏或許有忠、奸、佞、權。但是在他的眼裏,效忠百姓,為百姓謀福著,才為大忠,其言發人深省,引人暇思,你可知那人怎麽評價你的?”


    未等魏征說話,李二哈哈笑道:“愚臣!隻知權謀,不知百姓,忘初心!棄大義!死不足惜。”


    “放屁!”魏征一直以為自己在維護大義,何為大義?長幼有序是大義,為主盡忠是大義,名正言順是大義,李二登上那個皇位,可是長幼有序?可是名正言順?大義!他憑什麽跟自己談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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