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三晴,


    曲江池不愧是長安第一苑,青翠的鬆柏整齊的豎立在池邊的道路上,周邊各色鮮花爭奇鬥豔,姹紫嫣紅好不明媚,不負人間六月天,美麗的可不隻有西湖,長安雖然不若西湖美景的婉約朦朧,但勝在大氣磅礴,山峰映照湖水,湖水拖著巍峨的城牆,城牆下有著無數或是莊嚴或是俏皮的房間,零零散散的建在曲江池四周。


    李承乾坐在小舟上看著小舟看著池水的邊上人來人往,小舟上放著一間火爐,火爐上燒的不旺隻是讓水稍稍有些熱氣,砂鍋中的湯水雖無主料,但是依舊香氣四溢。


    看著遠處柳暗花明,李承乾眼中閃過一絲擔憂,有些事情縱使你已經知道了結局,李承乾依舊不敢輕易的下定定論論,成敗隻在一念之間,特別是當本人還在親身經曆這件事情的時候,或許李二勝了,但是李承乾知道,李二勝的到底有多麽的僥幸。


    看著邊上依舊愁眉不展的殷宏誌,眼中的擔憂化作一份感激,而後緩緩的說到。


    “楊文幹還是有些才能的,不過就是野心大了一些,幾年來的打熬,相信也會將自己放在一個正確的位置上。”


    殷宏誌的臉色從進門的時候就不太好看,雖然人在李承乾這裏,但是眼神一直瞥向曲江池的盡頭,仿佛那裏有什麽他需要注意的事一般,聽著李承乾說話,殷宏誌轉頭白了李承乾一眼,而後說到:“不是說好了釣魚麽,說這些作甚。”


    正在這時,李承乾的魚鉤輕輕一動,李承乾左手輕輕一拉,右手抄起網兜就將一尾大魚撈了上來,看著船艙裏的鱖魚,哈哈一笑說到:“你就是個小心眼!看著人家立了功,眼饞了是不?不過你得多學學人家,嘴皮子能成功的事情盡量別打打殺殺的。”


    殷宏誌從腰間解下解手刀,先是將魚線挑了出來,而後刷刷幾下就將魚皮剝了,將魚在湖水中涮幹淨,而後放在一遍的盆子裏,他不喜歡刮魚鱗,因為他覺得麻煩,白靈靈的魚肉放進了鍋子裏,而後用竹夾在火爐中放了幾塊木炭,不多時,砂鍋便已經沸騰了起來。


    “你什麽時候養成的毛病,吃飯怎麽都這麽講究了。”


    李承乾苦笑一聲,看著殷宏誌的臉色有些好笑。


    “吃魚,就是要吃一個鮮,你我兄弟結識已有三年,也到了有福同享的時候了。”


    殷宏誌一愣,而後翻開砂鍋,將一個裝滿調料的布袋子放了進去,看著李承乾說到:“萬事俱備,你還在擔心什麽。”


    看著鍋裏的糖水翻滾,輕輕站起身子,看著宮人正在收拾燈籠,喃喃說到:“你知道的。”


    殷宏誌一笑,用羹匙盛了一口湯,輕吹了吹,然後將羹匙放進嘴裏,滿意的說到:“火候已經到了,現在擔心未免晚了些,他們都是好樣的,丟不了你的臉麵。”


    “還是你懂我啊!”


    ***************


    張燈結彩,曲江池在燈光映照之中,宛若白晝,長安城的貴婦們全部都集結在一起,看著台上白芷素手輕楊,沒有一人發出哪怕一絲絲的聲響,


    “叮”仿佛清風拂過清水,帶起一絲絲的微藍,白芷素手輕楊,一曲水調歌頭便隨著這叮的一聲,傳遍整個曲江池。


    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


    又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輕吟淺唱,白芷的歌聲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聲音,讓人沉迷,讓人沉醉,清風扶柳柳絲垂,綠水微瀾瀾微蕩。


    萬貴妃輕輕牽著長孫的手,微笑的看著白芷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喃喃說到:“當年姐姐就喜歡唱曲,陛下也喜歡聽姐姐唱曲,但是後來,就再也沒聽過這麽美的曲子了。”


    長孫微微一笑,看著台上白芷的身影一歎說到:“這就要嫁人了,怕以後也終成絕響,若是再有,怕也不隻是多少年之後了。”


    萬貴妃眉頭微微一皺,而後苦笑搖頭說到:“算了,你既然不想,怕也是為難不得,老家夥妻妾也是夠多的了,沒由的讓個小姑娘進宮受罪。”


    長孫並未迴話,二十轉頭看過自家兒子,此時的李承乾躺在椅子上正在假寐,長孫的眼神之中帶著憐惜還有一絲絲的難過,不多時,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長孫的身前,朝著長孫墩身一禮說到:“見過嬸嬸。”


    來人正是顏顏,看著小姑娘可愛的樣子,長孫就是一陣歡喜,趕緊上前拉住顏顏的手說到:“你今日也來了?來來我給你認識一下,這是萬貴妃。”


    萬貴妃一愣,而後者長孫的表情有些怪異,搖頭一笑說到:“你就是個護短的。”


    顏顏從未見過貴妃,但是她並不害怕這個慈祥的老人,恭恭敬敬的施了一個裏,叫了一聲貴妃奶奶。萬貴妃亦是仔細的端詳了一下顏顏,身手抓著顏顏的手說到:“叫什麽名今子?今年多大了?是哪家的孩子?”


    顏顏看了看長孫,而後輕輕答道:“我祖父顏師古,今天七歲半。小女名叫顏顏。”


    萬貴妃微微點頭,轉而一笑說到:“知禮,我先問她多大,她卻說祖父是誰,而後在說自己多大,孝!這孩啊,有出息。”


    萬貴妃的一句話讓周圍的人全都轉身而望,遠處的王氏擔憂的看著顏顏,自己隻不過是一個五品命婦,還不足以上前給貴妃施禮,聽著萬貴妃一句有出息,眾人都明白這是什麽意思,特別是長孫,牽著顏顏的手說到:“我早就覺得這孩子跟我家承乾特別有緣,又師出同門,近水樓台麽。”


    萬貴妃哈哈一笑,虛點了幾下,看著長孫說到:“隨我,當初見你的第一麵,我就覺得你跟二郎是良配,果不其然。好人,就得早點下手。”


    幾個命婦豎著耳朵在聽著萬貴妃說話,雖然眾人都沒出聲,但是看著王氏的眼神,漸漸的變得有些討好,顏顏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麽,轉身看著李承乾倚在胡椅上假寐,對著長孫說到:“嬸嬸,我想去找承乾玩一會。”


    還沒等長孫說話,萬貴妃就揮了揮手說到:“去吧,去吧。”


    看著顏顏走遠,萬貴妃不經意的撇過眾人,朗聲對著長孫說到:“這孩子啊,你可得抓緊咯,對了,這孩子她娘,也是命婦吧,今日倒了沒?到了就過來見見。”


    幾個婦人的眼神撇過顏顏,有撇過萬貴妃,搖頭一陣苦笑,對著邊上的婦人交談到:“這小丫頭成了鳳凰嘍。”


    ***********


    時至深夜,將小丫頭送進客房的時候,李承乾終於鬆了口氣,看著一邊的長孫說到:“阿娘,此間事情孩兒已然辦妥,八百兵士已經就位,這是咱們最後的本錢,若是萬一。”說到這裏李承乾糾結了一翻,而後咬牙說到:“若是萬一孩兒迴不來,就請母後帶著弟弟遠走高飛!退路我已為母親準備停當,一旦事情有變,匡三會帶著母親安全逃離。”


    長孫蹲下身子,輕輕抱住李承乾,眼角劃過一絲淚光,而後說到:“非要如此麽?”


    李承乾伸出手將長孫的眼淚擦幹,非要如此麽?


    “若是不發,我等必死,若是斬出,尚有一線生機,還請阿娘替我與父親看好家小。”


    李承乾雙膝跪地,朝著長孫砰砰砰就是三個響頭,在起身的時候,額頭已然一片紫青。


    “傻孩子,你這是幹什麽!”


    李承乾眼中含淚,看著長孫說到:“母親珍重。”


    道一聲珍重,李承乾轉身而去,獨留長孫站在原地死死的盯著李承乾的背影,仿佛下一刻,他就會消失在自己麵前,眼淚漸漸模糊了視線,李承乾的身影越走越遠,知道消失在夜幕之中,長孫依舊是死死盯著他,她從沒有像這一刻一樣痛恨李二,痛恨那個位置。


    李二為了那個位置賭上了全家的性命,但是李承乾,卻是早早就將一線生機留給了她們,雖然那等生活不複往日的榮耀,但是好在還能活著,她們活著才是李承乾最重要的事情。


    李二站在興慶宮中,看著仿佛如鬼蜮一般寂靜的宮殿,嘴賤泛起一絲微笑,看著邊上的李靖說到:“得子如此夫複何求?李公,我有如此佳兒,縱使死了亦是心甘情願!”


    李靖微微一笑,看著身後的眾人說到:“小殿下所慮者,乃是我等最大的壁障,如今再無顧慮,臣等為殿下賀!”


    並非是所有人都有著李靖一般必勝的信心,但是事到如今已無迴頭路可走,立馬橫槍,博得就是一個封侯拜相,如今那位置離自己觸手可及,為何這心裏總是有些不自在。


    尉遲恭皺了皺眉頭,看著往日李二身邊的房杜二人盡皆不見,心裏隱隱有些擔憂,看著李二說到:“子時已至!如今房杜二人仍然不到,莫不是除了什麽變故不成。”


    一言出,眾人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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