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顏跟李承乾走在長安城的街道上四處亂逛,兩人手裏都拿著一個根純白色的冰棒,冰棒是剛剛在霜糖鋪子邊上買的,三文錢一個,剛剛過了夏至,天氣一天比一天熱了起來,既然有了冰,那麽冰棍這麽賺錢的東西自然也就早早的被弄了出來,這東西製作簡單,裝著糖水的銅模子放在木質的硝石水裏,不多一會就能製造出很多,甜甜的很受長安城的那群孩子喜愛。


    顏顏一隻手拿著冰棍,一隻手抓著李承乾的袖子笑的跟月牙似的眼睛不斷的四處翻看,仿佛有什麽特別開心的事情一般。


    “匡三?”李承乾看著前麵牽著馬車的夥計有些眼熟,等離著進了一些才看清楚是匡三那夯貨。


    匡三此時也是發現了李承乾,遠遠的就將韁繩扔給邊上的夥計,三步並作兩步朝著李承乾這邊走了過來,遙遙一拜說到。


    “小人匡三,見過小王爺。”說話間眼中帶著笑意,仿佛是碰到了什麽開心的事情。


    “這是又出來采買東西了?”李承乾看著那幾車大貨,東市的東北方是一個巨大的牲口市場,長安城最好的牲口都可以在哪裏賣到,看著匡三那十幾匹駿馬,怕是給刀疤臉他們用的。


    “迴貴人的話,正是過來買些牲口的,城南來了幾個貴人想買一些驢子使喚,都是老主顧,順帶著讓小的買些駿馬,都是順道的事,咱也就幫著辦了,不過就是錢財給的少了些,想來那主顧最近家裏也是不太寬裕。”


    李承乾低頭思索了一陣子,白糖生意一斷,自己的財路有空了,雖然還有一些搶劫來的財禍,但是那些東西貿然出現免不得讓人懷疑,所以一直還在山上放著,想到這裏李承乾歎了一口氣對著匡三說到。


    “都是明白人,你也莫埋怨主家,想來那主家手裏積壓著貨物,等著將貨物散出去自然也就有錢了,既然是老主顧了,該怎麽辦你自己比別人都清楚,小爺這還有事就不與你閑聊了,前些日子有家行貨的糟了災,你行事也小心些,莫要讓人盯上。”


    匡三弓身一禮,到了一聲曉得了就笑嘻嘻的轉身走了,顏顏看著兩人說話雲山霧罩的就像問,但是李承乾哪能告訴他?


    東西雖然不能一齊出,但是可以一點點的散出來,長安城的各個坊市,周邊的郡縣,實在不成就去洛陽,反正那些東西到哪都是稀罕事物,小心一些也就行了,最後一句就是在叮囑匡三,辦事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一些,比讓人盯上了。


    顏顏看見李承乾不說話,噘著嘴有些不開心,糖水潤濕的嘴唇鮮紅鮮紅的好似抹了一層口紅一般,加上顏顏的皮膚本來就白皙,顯得特別的可愛,不過小孩子的忘性大,轉眼就將視線轉移到了別的地方,卻是看見遠處有一個胡商運了一隻純白色的狗狗,這讓顏顏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過去。


    “哇~好漂亮的狗狗。”這邊靠近牲口市場,自然有一些寵物發賣,特別是一些特殊的寵物,比如吐蕃的土狗,也就是後世的藏獒,還有一些被馴化的猴子,舍利,但是想籠子裏那隻純白色的狼狗卻是非常少見。


    胡商看見顏顏走了過來,看著顏顏穿著錦衣,身後還有兩個穿著兵甲的侍衛,知道這種人就是唐朝的貴人,特別是他身後的那個錦衣公子,光頭上的金簪金冠那就不是普通人能穿戴的起的。


    “美麗的孩子,這隻不是狗,而是白狼,一匹純種的天山白狼,他的母親是天山的白狼王~是天神狼王的兒子~”


    顏顏的眼睛睜得老大,那隻白狼不算大,看樣子也就半年左右的樣子,縮在籠子的一角可憐巴巴的看著外麵不斷變化的世界,眼睛濕潤,仔細一看,純白蓬鬆的毛色之下是一副枯瘦如柴的身子,讓人看著分外的可憐。


    雖然可憐,但是顏顏好奇的神色漸漸有了一些恐懼,習慣性的轉頭看著李承乾說到:“承乾,你看這隻小狼好可憐啊,咱們把他買下來好不好~好不好麽~”


    李承乾也是第一次看見這種東西,所謂白狼世界上倒是有那麽一種,那就是在極北之地的北極狼,北極狼是這是一個冰河時期的幸存者,大多生存分歐亞大陸北部、加拿大北部和格陵蘭北部,亞洲特別是中原地區,別說是天山山脈,就算是喜馬拉雅山脈也不見得有這種東西,而且這東西比自己熟知的白狼提醒大的太多了,不過是半年的幼狼,此時已經有了一匹成年山狼的大小。


    “多少錢?”


    對於胡商,李承乾向來沒有什麽喜感,特別是他們身上的那股羊膻味,更是讓人聞之作嘔。


    對於李承乾這樣的人胡商見得太多了,看著李承乾想要拿下這批白狼,上前就開始介紹起來,估計這胡商沒少欺負這隻白狼,白狼見了他緊緊的縮在另一邊的角落,看著自己躲藏的沒有效果,將上嘴唇一番,漏出滿口鋒利的牙齒,朝著那胡商“嗚唿~嗚唿~”嘶吼,頓時剛才那種可憐巴巴的眼神消失不見,轉而換上的是那種你敢動我,我就跟丫拚了的架勢。


    李承乾看到這一幕眼神大亮,出聲說到:“好個通靈性的畜生,那胡商,你說這東西多少錢,小爺買了~”


    胡商看見白狼不配合自己,正要拿著鞭子抽他,但是聽見李承乾的話瞬間將怒容收起,身手撫了撫自己的帽子對著李承乾單手伏在胸前躬身說到:“尊敬的貴人,為了這白狼王的兒子,我們付出了整整三十條奴隸的性命,價值~”


    說著深處三根手指,嘿嘿一笑,做出一副你懂得的神色,邊上的顏顏非常天真的咯咯一笑說到:“說了這麽長時間我還以為是多少錢呢,三貫錢我這還是有的。”


    胡商聽見小姑娘說是三貫前,趕緊伸出手擺了擺,急色的說到:“美麗的小姑娘,是三百貫,不是三十貫,不要捐,不要銅錢,金子,銀子都行!不是三貫錢,您可知道,我為了這匹白狼付出了三十個健壯奴隸的性命。”


    顏顏眼眉一皺,看著胡商臉色有些不好看,長安人最看不起的就是胡商,倒不是因為他們身上到底有多味,或者說他們是異國人,而是他們那種卑躬屈膝的模樣實在是不怎麽招人喜歡。顏顏雖然善良,但是這不代表他不會生氣。


    “胡人奴隸的命很值錢麽?”胡人的命很值錢麽?這話竟然是從一個七歲的小姑娘嘴裏說出來的,李承乾極不配合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胡人的命不值錢這是長安城所有人共同的認知,雖然他們有錢,但是他們沒有尊嚴,在唐人的心裏,一個有尊嚴的敵人那是值得尊敬的,但是一個沒有尊嚴的貴族則是自己鄙夷的。


    胡商的臉色有些難堪,但是他不敢說什麽,長安城是唐人的長安城,不是西域人的長安城,何況自己隻不過是一個低等的商人而已。


    “尊敬而又美麗的小姑娘,我隻是在敘述一個十分悲傷而又壯烈的故事,這匹白狼的確是我們辛辛苦苦抓來的,三百貫錢,真的一文錢都不能少。”


    在一個胡商的心裏,他們最重要的還是錢財,他們的家人需要錢,孩子需要錢,奴隸需要錢,他們在大唐所受到的待遇跟委屈會加倍的返迴到他的奴隸手裏,雖然這個邏輯非常混亂,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李承乾沒有理會正在用那雙大眼睛等著胡商生氣的顏顏,而是將自己的目光放到那隻白狼的身上,悄悄的走到了籠子跟前,死死的盯著白狼的眼睛,那隻白狼先是漏出可憐巴巴的眼神,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看著李承乾,看著李承乾不為所動,而後眼神變得兇狠,再然後,竟然做出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就像是一個人,一個陷入了無助的人,先是乞求著人憐憫,而後就是憤怒,當憤怒不奏效的時候,他選擇了高傲的揚起自己的頭顱。


    李承乾突然笑了,笑的很開心,因為李承乾看到了那隻白狼心裏的悲哀,還有倔強,還有憤怒與不甘,他像極了一個人,像極了那個前世的自己,一樣的堅強,倔強,為了活下去忍辱偷生,但是心裏那股子倔強的勁頭卻是永遠隱藏不住。


    “跟我走~好麽?”


    胡商愣住了,顏顏愣住了,就連李承乾的兩個侍衛愣住了,他們以為李承乾得了失心瘋,他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承乾,你剛才在跟那隻白狼說話麽?”


    仿佛再此證明他們沒有聽錯,李承乾再次出聲對著白狼說道:“跟我走~好麽?”聲音中透著不可違逆的堅定,還有那種舍我其誰的霸氣。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李承乾邊上響起:“嘖嘖。好漂亮的白狼,養到冬天定時一張好皮子,這隻狼我要了,三百貫是麽?我出六百貫!”


    李承乾的怒火蹭的一下就竄到了頭頂:“你他媽眼瞎了是麽?小爺這麽大個人杵在這你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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