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生就一副好相貌,五十多歲將近六十歲的老頭不顯半分老態,臉龐更是好像刀削斧刻一般的棱角分明,一雙悠遠深邃的眸子像極了李二,不過終究是抵不住歲月的侵蝕,前些年還烏黑的頭發現在已經夾雜了些灰白,


    李家人的長相都還過得去,當然這要歸功於這個家族優良的基因,李家也算是中原的名門望族,自從五世祖李暠在十六國建國至今,李家世代顯赫,到了如今更是盛極一時。


    “爺爺,我要吃那個熊掌。”


    看著桌子另一邊的熊掌,李承乾的口水嘩嘩的就流了出來,這東西就算是皇宮裏也不常見,更別說這麽厚實的了,現在的烹飪手段雖沒有後世的高超,不過對於一些頂級的食材,他們還是很用心的。


    “哈哈,你倒是會吃。”


    熊掌是這個世界上料理時間最長的食材,新割下來的熊掌不能立即吃,至少要放一年等到徹底幹透才能煮食,割下熊掌以後以粗布或草紙把血水擦幹,而後準備一個大口瓷壇,先用石灰墊底,再鋪上一層厚厚的炒米,放入熊掌後,四周用炒米塞嚴,上麵再放石灰封口,擱上一兩年後,取出洗淨烹食。


    這隻熊掌顯然也是如此,熊掌裏的骨頭都已經全部剔除,留下的肉被擺成了熊掌的樣子,表麵還塗了一層厚厚的蜂蜜,看起來晶瑩剔透,加之少許的油腥浮在盤子上,看起來極有食欲。


    李淵拿起一隻筷子,將一趴在盤子裏的熊掌翻了過來,邊上的老太監想要接過李淵的解手刀,結果被李淵瞪了一眼。


    “你個老貨,朕給孫兒夾菜,什麽時候輪到你插手了。”


    王伯悻悻後退,並沒有因為李淵的謾罵有一絲絲的不滿,皇帝生來就是被伺候的,什麽時候伺候過別人,看著李承乾心安理得的享受著,王伯想要吐槽什麽,又不敢說話,看著李淵並不熟練的動作,許是怕李淵傷者,在一邊跟著李淵的動作而也是手舞足蹈。


    李淵這樣的事情隻不過是做過幾次,還全都是給自己的皇長孫做的,用解手刀割了熊掌最中間的一塊,讓後用盤子接過,又從邊上拿起一個小羹匙挖了一勺子蜂蜜,一勺子湯料,將盤子送到李承乾的麵前。


    “謝謝皇爺爺,就知道皇爺爺最疼承乾了。”


    邊上的竇老爺子看著李淵的樣子,跟邊上的老太監對視一眼,然後苦笑搖頭,這老爺子疼孫子都疼的沒邊了。


    “知道就好,那,熊掌你也吃了,給爺爺做首詩,若是做得好了,爺爺還有賞賜。”


    李承言看著盤子裏那一大塊熊掌,用解手刀割下一塊,用筷子夾著遞給李淵,看著李淵張大嘴以後吃下嘿嘿一笑說到。


    “雨罷春光潤,日落暝霞暉。


    海榴舒欲盡,山櫻開未飛。


    清音出歌扇,浮香飄舞衣。


    翠帳全臨戶,金屏半隱扉。


    風花意無極,芳樹曉禽歸。”


    一首詩念完,李承乾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這張嘴說的都是什麽,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還在搖頭晃腦的李淵低著頭隻顧著吃自己盤子裏的熊掌。


    李淵一邊嚼著嘴裏勁道甜蜜的熊掌,一遍體會李承乾的詩詞,小小年紀不學好學人家倒糞,倒糞也就罷了,倒誰得不好,偏偏倒楊廣哪老小子的。


    邊上的竇老頭看著這爺孫倆也是苦笑,用玉壺給李淵到了一杯酒,然後說道:“楊廣不是一個合格的帝王,但是絕對是一個合格的詩人。才情,意境一樣不缺,算得上是好詩了。”


    李淵迴過神來,看著酒杯裏的渾酒,拿起筷子輕輕的敲了一下正在悶頭對付熊掌的李承乾。


    “兔崽子,以後他的詩一首都不許記,聽見沒。”


    看著李承言乖巧的點頭,李淵嘴角終於有了笑意。這是一件很忌諱的事情,邊上的王侍還有竇老頭都替李承乾捏了一把汗。


    三月的長安草長鶯飛,天氣還帶著絲絲的涼意,宮人將飯菜退下,李淵拿著一杯茶水就坐在亭子裏消食,李承言拍了拍自己已經吃撐了的肚子滿意的打了個飽嗝。


    “哎,你這孩子,好好的氣氛全被你這個飽嗝毀了。”


    李淵正看著景色出神,聽見李承乾響亮的飽嗝有些無語,腦袋裏想的東西瞬間變的無影無蹤。


    對於李承乾的做派,竇老頭那是早就已經習慣的不能在習慣了,沒有理會他的失禮,輕聲對著李淵說到,言語中有勸解又無奈。


    “北方頡利基本上每年都南下一迴,糧食人口每年損耗無算,現在我大唐積弱,跟頡利硬鬥劃不來,況且長安離著草原太近,怕不是一個立都的好地方。”


    “那你的意思呢?”


    李承乾百無聊賴的看著水裏的魚,從邊上的垂柳上抓下來一根柳枝輕輕的在湖麵上撩著魚,看著魚兒不斷的湊過來,好像事情很有意思一樣。


    李淵也看見了李承乾的動作,輕輕的拍了一下李承乾撅起來的屁股:“小心些,莫要溺著了。”


    看著李淵關心自己的樣子,李承乾嘿嘿一笑,對著李淵說到:“溺著?孫兒能從池水這邊遊到池水那邊,都不帶換氣的。”


    李承乾的話惹來李淵的一陣嘲笑,上前把李承乾摁在石凳上,說到:“看把你能得。”


    竇老頭思索了一陣子,看著正在跟孫子嬉鬧的李淵說到:“遷都,往南遷,哪怕是重新建一座長安城,也好的過正對突厥的兵鋒好得多。”


    李承乾整個人都有些愣了,看著花白胡子的竇老頭好像是聽錯了什麽一般,看著李淵低頭思索的樣子,李承乾已經猜出來李淵有了遷都的意思。


    眼珠一轉,裝作委屈巴巴的走到李淵的身前,拉著李淵的袖子說到:“皇爺爺,孫兒恐怕要離開黃爺爺了。”


    李淵被李承乾從思索中驚醒,看著委屈的李承乾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這又是怎麽了?剛才還好好的。”


    “孫兒打了承道弟弟,還打了承德弟弟,長安城裏的勳貴更是招惹了不少,剛才竇爺爺說打不過就要跑,他們加起來孫兒自然是打不過的,孫兒隻能是跑了。”


    李淵看著李承乾的樣子,又看了看一邊的竇老頭,李淵哈哈的笑了。


    “我大唐雖然跟頡利相去甚遠,但是還沒怕到人家打過來我不還手的地步,你看看,快要如土的人了,還沒一個小娃娃有見識。”


    竇老頭搖頭苦笑,看著正在朝自己眨眼的李承乾,竇老頭輕輕的搖了搖頭:“殿下宿慧,又是鳳子龍孫,臣如何比得?”


    李淵看著又開始在撩撥池水的李承乾,在一邊說到:“宿慧是有的,不過沒用到正處,每日的惹事生非也非好事,明日就讓他去弘文館讀書吧,也是到了該讀書的年紀了。”


    李承乾真想抽自己嘴巴,這不是給自己招災麽?看著神色堅定的李淵,委屈巴巴的說到:“弘文館那群酸儒孫兒不屑與他們為伍,孫兒的誌向乃是跨馬揚刀,為我大唐開疆拓土,才不學那些東西。”


    跟一群小屁孩子在一起上小學,哪的多沒意思,隻能是裝傻賣萌,希望李淵能答應自。


    “嗯?那怎麽行,就算是跨馬揚刀的大將軍,也得認字不是?若是你進弘文館,那皇爺爺就答應你一件事情。”


    李淵看著李承乾委屈的樣子也沒辦法,這個孫子主意正的厲害,你要是給他來硬的,小混蛋能甩下臉就跑,抓都抓不迴來,隻能是和顏悅色的說。


    知道這件事情已經避無可避,畢竟已經到了開智的年紀,縱使李淵不說,李二也會逼他去的,不過是一前一後而已,李二可遠沒有李淵好說話,在他麵前撒嬌賣萌會被打斷腿。


    “什麽事情都答應麽?”


    “嗯,什麽事情都答應!”


    李承言嘿嘿一笑,然後用奸詐的眼神看著李淵說到:“那可是說好了,現在孫兒不說,不過倒時候皇爺爺若是不應承那當如何?還是拉鉤保險些。”說著調皮的深處一直尾指。


    “好好,拉鉤就拉鉤。”李淵童心大起,看著小人精似得李承言也是開心的不得了,跟這個孩子在一起,自己總是那麽輕鬆,簡簡單單的享受著天倫之樂,不似那些每日勾心鬥角的兒孫,為了那個位置整日的你爭我奪,兄弟沒了情義那比陌生人更可怕。


    皇家的人都是這個德行,到了一定的地位就會沒有了約束,人與人之間的也會變的無比涼薄,就算是父子兄弟也不一定靠得住,這就是皇家貴胄的悲哀。


    感受著李淵手裏的熱度,李承乾笑的很開心,不過這開心背後卻是濃濃的無奈,夢幻一般的大唐有太多讓李承乾遺憾的人或者事,而眼前的老人,就是大唐最大的遺憾。


    “行了,飯也吃了,承諾也給了,在爺爺這帶著終究不是個辦法,在宮裏玩一會就迴王府吧。”


    李承乾點了點頭,卡了看遠處的風景對著李淵說到:“還是讓王伯跟我一起迴去吧,我爹的脾氣你知道,若是就這麽迴去,定然會挨揍的。”


    李淵一愣,看著李承乾臉上漏出了一絲笑意,最滿意的就是這個孩子的聰慧,懂的借力,知道王侍是自己的心腹就讓王侍跟著一起迴去,若是換做一個十幾歲的青年李淵絲毫不奇怪,但是李承乾多大?不過是七歲出頭而已。


    “好,那就讓王侍送你迴去,不過迴去之後跟你爹服個軟,再把進弘文館的事情跟你爹說說,終究是父子,可不敢記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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