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柳笙這樣說,九玥雜亂的一顆心先是沉了一沉,而後又不可抑止的散亂的跳動起來。


    沉的是,也許她是真的已經出了幻境,亂的是,為何隻有她一個人出了幻境?!


    這樣的可能性,讓九玥更加不知所以,她不知是該歡喜,或是應該憂愁。


    不過最重要的是,九玥如今就連判斷自己,是否依然還處於幻境之中這件事情,都尚未能十分確定,又如何能擔心其他的事情?她不能讓自己再這樣繼續胡思亂想下去。


    沉寂了片刻,九玥為了不讓自己過於焦慮,隻得將話題岔開,認真的看著柳笙不確定的問道“你真是書呆子?”


    “我知道,玥兒定有許多疑惑想要弄明白……”與九玥的焦躁明顯不同,柳笙則是相當氣定神閑的,不急不緩的,徐徐訴說著那一夜桃源村裏發生的事情。


    盡管柳笙說得既拖遝又費勁,話語中還夾雜著大量的廢話,九玥卻是少有的耐心聽著,而沒有打斷過柳笙的敘述。


    約莫,九玥這時,的確需要這樣舒緩的節奏,來讓自己極度焦躁的心情平靜下來。


    按照柳笙的說法,桃源村的那個雨夜,當時他正在屋內與怪物纏鬥,而後不知為何,那些險些將他逼入絕境的怪物,突然間就全都離開了,他慌忙的從屋子裏出來,卻發現她同雛菊都不見了蹤影。


    柳笙找了她同雛菊許久,在多次尋找無果後,便隻得連夜離開了那裏,不想在迴黑水鎮的路上,頭部被人襲擊,便暈了過去,再醒過來之時天已大亮,柳笙匆忙趕迴鎮子裏,卻發現全鎮子的人都死了。


    坊間傳聞,此乃黑龍魔神轉世所為。柳笙故鄉的一夜之間屍橫遍野,傷心欲絕,便隻得遠走他鄉,隱於山野之間,打算就此度過餘生,卻不想能再與九玥相逢。


    柳笙一提到黑水鎮,以及黑水鎮裏死去的那些人,九玥的心便一陣緊一陣鬆的,她忘不掉那一個可怕血腥的晨曦,卻也不再想去迴憶。


    黑龍魔神麽?夢境裏的九皇麽?為何自己,一定要跟這些糟透了的事情牽扯在一起?難道,她的身體裏,真的住了一隻弑殺成性的妖魔?或是她本身,便是這妖魔?


    蟄影殺了黑水鎮裏所有的人,那些人裏,定然還包括柳笙的親人…….那這樣論起來,她應當是柳笙的仇人才是,柳笙卻救了她…….若是柳笙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隻怕是恨不得將自己千刀萬剮才對…….


    九玥忽然覺得十分歉疚,盡管那時可怕的事情,並不是她所希望發生的,但是終究同她脫不了幹係,她無法做到理直氣壯的將自己撇得一幹二淨……


    屋外炊煙嫋嫋,一股淡淡的藥材味道飄散在屋子裏,九玥還未將這一切弄明白,便聽到從另一間屋子裏,傳來了物品被打碎的聲音。


    九玥沒想到這屋子裏還有別人,驚訝之餘,忙向柳笙問道:“你這裏,還住了別人?”


    柳笙這才一改之前鎮定閑適的神色,將一隻手沉沉的按在九玥的肩膀上,口氣沉重的說道:“玥兒,你先冷靜些,聽我說……”柳笙似乎有著什麽難言之隱,他先是停了停,小心而謹慎的觀察了一會兒九玥的反應,才緩緩的繼續道:“……裏邊的人,是蓮兒姑娘。”


    “.…..蓮兒?蓮兒!”九玥遲緩的重複著柳笙的話,不敢相信柳笙所說的蓮兒,就是在黑水鎮中失去蹤跡的紅蓮,慌忙的再次確認道:“……你說的,可是我的蓮兒?”


    “……正是。”柳笙緩緩的點頭,但是眉間卻是溢滿了沉重。


    九玥卻根本沒有心思,去細細深思柳笙眉間的這份沉重,所代表的意義,隻聽‘啪嗒’一聲,九玥手中那裝著半碗清水的碗,瞬間就掉落在地上,碎了。


    九玥急忙從床榻上起身,搖晃著身體朝著裏邊的那間屋子走去,她在確定了紅蓮此刻就躺在另一間屋子裏的時候,便再顧不上去煩惱別的事情,以及,自己是不是還被困在幻境或是夢境中?


    九玥隻想見到紅蓮安好。


    隻不過,事與願違,九玥確實是終於見到了許久未見的,她一直在苦苦尋找的紅蓮,可惜的是,紅蓮的模樣看起來卻並不安好。


    紅蓮看起來不僅不安好,顯然還特別的糟糕。


    此刻,地上是碎裂的藥碗,和流淌得到處都是的湯藥,而紅蓮,正麵無血色靠在床榻旁的木櫃上大口大口的向外吐著鮮血,見到九玥進來,卻並不十分驚訝,隻是虛弱的對著九玥笑了笑。


    “……蓮兒!”九玥心痛的喚著紅蓮的名字,幾步便走到紅蓮的跟前,她低下身來用衣袖將紅蓮嘴角的血跡輕輕擦去,卻不知該跟紅蓮說些什麽。


    昔日那個麵如滿月的姑娘,如今卻已經瘦出了尖尖的下巴,曾經那雙如銅鈴一般,活潑而神采飛揚的雙眸,看起來暗淡得不成樣子,灰敗得,好似隨時都會凋零。


    “玥兒,我終於,見到你了……”紅蓮的模樣十分虛弱,好似光是多說幾句話,就能要了紅蓮的命。


    “……蓮兒,你為何會這樣?”九玥不可置信的,望著紅蓮氣息奄奄的模樣急切的問道:“……是誰?是誰害得你成這樣?!你告訴我,我定讓他給你償命!”九玥的情緒十分激動,渾身充滿了暴戾之氣。


    “玥兒,你冷靜些……蓮兒姑娘,不能再受刺激……”柳笙說著,便走到了紅蓮的身邊,側身坐在床榻的外側,仔細看了一會兒紅蓮的情況,這期間,柳笙緊皺的眉頭沒有一絲舒緩的跡象,讓九玥越發的心驚。


    柳笙有些沉重的將紅蓮的手放下,隻道:“在下這便去給蓮兒姑娘,再端一碗藥來……”便轉身走出了屋子。


    九玥見狀,也就不打算再繼續追問紅蓮,究竟為何會傷得這般,而隻是收斂了自己身上暴躁的怒氣,柔和的對紅蓮說:“蓮兒你先休息,不著急,你休息好了,再將一切,慢慢的一點點告訴我…….”


    九玥對紅蓮說完這些之後,因為迫切的,想要知曉紅蓮的狀況究竟如何,便站起身來打算去詢問正在屋外熬藥的柳笙,不料卻被紅蓮一把抓住了衣袖。


    “……玥兒,生死有命,我現在,有非常重要的話,要對你說……”紅蓮艱難的開口:“……我怕我再不說,就沒有機會…….告訴你了……”


    紅蓮的笑容顯得很苦澀,很無力:“……我怕,我將眼睛一閉上,就再也醒不過來了……玥兒……”


    “我在…….你想對我說什麽……?”九玥難過的蹲下身子,因為害怕紅蓮說話太辛苦費力,便側過身子,將自己的右耳盡量的貼近紅蓮的嘴唇。


    紅蓮的嗓子幹澀而有些嘶啞,卻仍然啞著嗓子,一個字一個字的清楚的說道:“玥兒,那個叫做蒼玄的男人,他很危險…….你千萬不要相信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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