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雷河畔,隱轔族內,一個身著暗藍色的錦袍少年正翹著一隻腳,身子歪斜的坐在華麗的房中等待用膳。


    少年的模樣稚氣未脫,還未長出男子的陽剛之感,巴掌大的白淨臉龐上是一雙玲瓏剔透的桃花眼,卷翹的睫毛不時撲閃著,猶如一雙黑色的蝴蝶。


    黑色的蝴蝶之下,一雙看起來純真無邪的黑色眼眸,此時正專注的把玩著拿在手裏的,一把鑲嵌著血色寶玉黃金做鞘的約莫一尺多長的短刀。


    刀鋒出鞘時刀刃上所透出的寒光,與少年純淨的目光交織在一處,仿如那被忽而凝聚出的薄霧給遮擋住的清冷月色,少年的眸中也莫名的,被這刀刃上所溢出寒氣給罩上了一層讓人踧踖不安的寒涼之感。


    少年的食指順著刀刃輕輕撫過,指尖不慎被短刀的銳利所傷,頃刻間便從刀刃間浸出了一抹血紅,少年卻似乎並未感到疼痛一般,不但沒有將自己的手指移開刀刃,反而順著刀刃繼續往下滑動著。


    於是,本來隻是一道細而淺口子,刹那間便被少年手中的刀刃劃拉得深得見了骨頭,骨肉交疊之處不停的滲出鮮血,流淌在少年暗藍色的錦袍上,被血液浸潤之處瞬間變成了一片更為深沉的玄青之色。


    少年這才後知後覺,目光遲緩的望向自己血流不止的手指愣愣出神,卻並未有任何打算止住指尖不停流淌的血液的打算,好似這受傷的手指並不是自己的,而是旁人的。


    這時,屋內的木門被門外一直守著的,兩個穿著青色衣裳侍女一左一右的分別打開,一個士卒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


    士卒低著自己的頭,粗糙暗黃的手中推著一個木質的,帶著四個軲轆的半人高的大箱子走了進來,木箱的四周有許多細小的孔洞,隨著木箱的滾動,從那孔洞之中不時的會傳出些音調怪異之聲,如同竹笛所發出的聲響一般清脆,卻又雜亂了些。


    木箱之上則蓋著一層緋紅色的錦布,錦布上是一個弧形的木蓋,似是將什麽食物蓋在其中,木蓋旁規整的放著青玉做的食器。


    士卒將木箱推至少年的跟前,正欲揭開那木蓋,房門外卻忽然傳來一陣雜亂的的腳步聲。


    少年隨即揮了揮手,讓那士卒退下。


    士卒仍舊低著頭,就連眼神都不曾同那少年有任何接觸,便畢恭畢敬的退了出去,而在士卒退出去之後,另一個人則同那士卒明顯的有所不同,昂著頭挺著胸脯的便邁著大步走了進來。


    來人是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穿著一身琥珀色的華服,皮膚有些粗糙,模樣倒勉強算得上周正,額間有道早已結了痂傷疤,明顯比屋子裏模樣稚嫩的少年,要看著成熟英氣得多。


    男子進屋之後便隨意的往少年的身旁的木椅上一坐,毫不客氣的拿起桌上的茶水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


    男子看起來似乎很渴,又似乎有很著急的話要說,於是嘴裏還含著茶水便含糊不清的扭頭朝著少年說道:“祁人啊,皇王已經失蹤了好些時日了,長老們現在全都亂成了一鍋粥,本是屬意讓子軒暫代皇王之位的,可如今,就連你子軒哥哥也失蹤了!你說奇怪不奇怪?”


    似乎是終於發現讓自己的食指一直流血不大好,祁人這才不急不緩的抬起自己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唇邊吸允起來,對著一旁的男子無辜的眨了眨眼睛,以表示自己的驚訝之情。


    男子繼續頗為焦慮說道:“接連這般悄無聲息的,忽然就失蹤了兩位如此舉足輕重的大人物,現下,這天雷神宮裏可是人心惶惶,皇王和子軒,那可是咱們隱轔族裏最厲害的人物了,怎麽可能這般就……莫名其妙的失蹤了呢?”


    “南石哥哥都不明白的事情,祁人又怎麽會明白呢?”


    相對於南石的焦躁,祁人倒是顯得鎮定得多,不過,與其說那是鎮定,不如說是顯得有些事不關己的冷漠。


    祁人冷漠的有些明顯,讓南石似乎也察覺了些蹊蹺,逐放下手中的空杯,不解的看著祁人道:“祁人,你這不對啊,要說,皇王素來待你有些冷淡,你至出生以來同他幾乎從未見過幾麵,所以沒有多少感情,你對皇王的失蹤無動於衷,我是能夠理解的……”南石稍微停了一會兒,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祁人仍舊顯得輕鬆的麵色,才又緩緩道:“可是,從前你可是同子軒的關係最好了,怎麽這會兒子軒不見了,你卻好像……一點都不替他擔心啊?”


    祁人聞言愣了一會兒,逐眨著一雙清澈的眼眸,撲閃著自己一雙黑色的蝴蝶般的卷睫,揚起無比天真的笑臉迴道:“因為子軒哥哥很厲害啊,子軒哥哥在我的眼裏,可是比皇王都要厲害的人呢,我是很相信他的!”


    “也是,子軒是很強,我也是相信子軒應該不會出什麽事兒的,可是……這連二連三的怪事頻頻發生,如今這天雷神宮中,也就隻有你這稍微安靜些,能讓人稍微靜下心來了……”


    南石輕輕低歎了一口氣,然後視線掃到一旁的木箱上頓了頓“祁人啊,你吃飯怎麽不在桌子上好好吃,這是什麽鬼東西!還一直發出些怪聲?”


    祁人也隨著將自己的目光注視在那木箱之上,淡淡開口道:“這個啊?我無聊的時候做的一種樂器,不需要動手操作的,自己就會響呢!我厲害吧!”


    南石疑惑的皺著眉,又盯著木箱仔細的看了一會兒,不確定道:“你做的?這怪腔怪調的,也沒有什麽美感,怎麽也能說是樂器?”


    祁人卻不以為意,似乎是十分享受這木箱中所發出的怪調,眉毛微微一挑,純真的笑著邀請道:“南石哥哥,你肚子餓了沒?要跟我一同吃點麽?”


    南石急忙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此刻並沒有什麽胃口,又迴到正題上來“坊間如今都在流傳黑龍魔神於華夏境內現世,那黑水鎮裏整整一個鎮子的人,一夜之間全都死光了!你說,皇王同子軒的失蹤,與這黑龍魔神,會不會有什麽幹係?”


    祁人仍舊懵懂的搖著頭,吃驚的問道:“魔神很厲害麽?”


    “魔神可不止是厲不厲害這麽簡單,魔神現世,那可是生靈塗炭的劫難!”南石誇張的說道。


    “最近華夏族也是有些奇怪,守衛森嚴不說,還封鎖了王城,我總覺著是出了什麽大亂子……哎,若是子軒在就好了,他腦子比我好使,肯定能瞧出什麽來!”南石說罷,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用手拍了拍腦門,大聲說道:“哎呀!我想起來了,有個地方或許能找到子軒!我得去看看!”接著,南竹轉過頭柔和的撫了撫祁人的腦袋,溫暖的笑道:“南石哥哥有事兒先走了,改日裏再來看你!”


    祁人也迴以同樣溫暖的微笑“南石哥哥,保重。”


    隨著南石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祁人臉上的溫暖的笑意卻漸漸冷卻下來。


    忽地伸手揭開了跟前弧形的木蓋,然而那木蓋之下,卻並非是什麽熊掌魚肉鳳髓龍肝。


    而是,一個人露出的半截頭顱。


    雪白圓潤的頭顱上的毛發已經被人清理幹淨,而頭顱的主人僅從外表來看,卻是男女未知。


    祁人拿起手中的短刀,然後不慌不忙的開始切割起眼前的頭顱,仿佛眼前放著的,隻是一盤再普通不過的食物。


    刀刃鋒利無比,伴隨著木箱中起伏古怪的調子,鮮血四濺之下堅硬的顱骨瞬間便被削開,血液濺在祁人幹淨白皙的稚嫩臉龐上,讓祁人此刻的笑容顯得詭異而猙獰。


    “子軒哥哥啊,大家都說,你的腦子很好用,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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