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堯的老子、娘從前聽說她做下人說什麽都不肯認她,而今她嫁了商賈做繼室,老子、娘便立即都找上門來。怪不得春堯是這樣一幅為難的表情。


    春堯猶豫不決「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好,聽說家中還有幾個兄弟,最近兩年家境不好。」見了又怕失望,不見又心裏放不下。


    容華暗自嘆口氣「隆正平怎麽說?」


    春堯道:「夫君說,若是我想見就將人接來京裏,若是不想見就當做沒這迴事也就罷了。」


    旁觀人也隻能拿這樣的主意。


    春堯垂著頭看手裏的絲帕「我也不是怨他們不認我,我隻是怕……」怕見了之後會更加失望。


    容華抬起頭看向春堯,春堯壓抑的眼眸中仍舊帶著些許期望,其實春堯心裏早就拿定了主意,無論老子、娘如何都會見一見「隆正平不準備帶你迴南方嗎?」


    春堯道:「這些日子京裏生意忙,可能要過些時日。」


    容華彎起嘴帶著安慰的笑意「那就是了,何必來迴折騰,你們迴到南方,你若是想見就過去看看,這樣更加順理成章。事情總是這樣,不到眼前你是拿不準主意的。


    隻要想著不用她現在做決定,春堯就鬆了口氣「也是,何必來迴折騰,多少年也等了,不差這幾個月。」


    再個人說完這些,春堯忙將聽到的事說給容華「奴婢聽說陶六姑奶奶嫁去的孟家,正盤算著賣掉手裏的店鋪。」


    隆正平在生意場上對於這些事自然是耳聰目明。容華道:「有沒有讓人打聽清楚?」


    春堯點點頭「若是不做準奴婢也不敢和少夫人說,孟家之前典當了不少的物件兒,現在要將東西贖出來。索性那兩間店鋪也不大盈利就盤算著將店鋪賣了。」


    孟家典當物件是為了孟春之能考中孝廉,沒想到趕上科舉舞弊,好在朝廷有意針對莊親王一黨,對huā子銀錢的考生少了追究,否則孟春之也會被牽連,不過到底是心裏有鬼,孟春之連恩科都沒有參加。聽說了孟家,容華不免就想到研華「有沒有聽說六姑奶奶怎麽樣?」


    春堯道:「六姑奶奶倒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


    研華拉攏關係不成反而讓孟家損失了大筆銀錢,照孟大太太的性子研華該是被孟家禁足了吧。雖然研華動了歪腦筋有錯,孟家也是脫不開幹係,算起來都是利字當頭。


    兩個人說著話,錦秀進來道:「陶二太太過來看少夫人了。」


    想到王氏,容華臉上lu出愉快的笑容「快請進來。」


    春堯站起身去liáo簾子請陶二太太進了門,然後向陶二太太請安。


    陶二太太笑著拉了春堯「這才多少時候不見,出落的這樣漂亮,看來隆家的水土也是養人的。」


    春堯聽得這話臊紅了臉。


    陶二太太看到容華笑意更濃「本是要過兩日再來聽說你奶水不好不是有說法喝了娘家的湯奶水也會跟著有了我就讓人熬了湯盅一併帶過來。」


    容華不覺莞爾,屋子裏的嬤嬤是說過,她並沒放在心上,沒想到陶二太太得了消息倒送了來。


    陶二太太低頭顧著去看容華身邊的哥兒嘴邊的笑容越來越明顯,轉頭看看容華爽利地笑起來「哥兒長得不像你,像侯爺。」


    容華順著陶二太太的目光看過去,抿嘴笑道:「我怎麽沒看出來。」


    「你日日對著他們父子如何能看清」陶二太太滿眼歡喜「我就說你有福氣,生下這樣的哥兒,侯爺一定疼緊了,頭一個孩子最寶貝。」


    第一次當上母親的感覺她是永遠都忘不了,她將大部分心思都係在孩子身上。


    「取了名字沒有?」


    「沒有」容華的聲音柔和「侯爺和我還沒想好。」


    陶二太太很有感觸地點頭「那是自然,長子為嗣,將來還要繼承家業,什麽都要格外在意。」


    所以長子備受關愛可是身上的擔子也重。


    容華還沒有出月子,陶二太太不好坐的時間太長,很快提到了研華「六姑奶奶迴了趟陶家,話裏話外想要和我借銀錢,聽說六姑爺的身子不怎麽好。」


    容華有些詫異,剛才聽春堯說孟家要賣店鋪,她還以為孟家是為了從當鋪贖東西「二嬸去孟家看過了?」


    陶二太太點點頭「孟家請了好幾個郎中去看都沒有用,孟大太太的意思要用些好藥,大概是因秋闈又急又怕才起的病,可憐了小小年紀,研華哭得像個淚人,我瞧著也不忍心,孟大太太說,早知道會這樣就不逼六姑爺去考功名了。」


    家裏的支柱突然倒了,研華一定會驚慌,容華眉目微凝「研華要借多少銀錢?」陶二太太道:「隻跟我借了二百兩,我和你二叔父湊了給她」說著有些為難地看著容華「研華問我等你出了月子會不會過來,看樣子她也想要來。」


    陶二太太是覺得說出這話,倒是給她出了難題,所以才會為難。


    研華的作為是不怎麽好,可是從上次被她訓斥了之後,研華再沒有其他舉動。她更多的是反感研華的愚笨,而不是她的狠毒。再說拿些銀錢和藥材也是舉手之勞,她不會眼睜睜地瞧著不幫忙,容華抬起頭道:「明日我讓人拿了牌子托太醫院的禦醫去孟家看看,若是需要藥材我們府裏倒是有些。」


    容華好在對所有事不會一概而論,否則早就和陶家斷了往來,研華行事不穩當可畢竟年紀還小,她從中勸慰說不得研華會改觀。她也是從年輕時過來的,剛嫁進陶家她也做了不少錯事,愚笨的人總是會犯錯,隻要不是瑤華那樣一心算計著害人,倒也不是無藥可救「這次去了孟家我也和研華說了,讓她踏踏實實地過日子,她再打歪心思我第一個不答應。姑爺能考個功名自然好,沒有功名以孟家的情況也不至於虧了她。」


    話是這樣就看研華受不受教了。


    陶二太太等著廚房熱了湯給容華喝了這才離開。


    一轉眼到了薛家小少爺滿月。


    容華終於可以下g。紅玉拿了桃紅撤huā妝huā對襟柑子給容華換上。


    紅玉笑著道:「這才一個月,少夫人就能穿從前的衣服了。」容華低頭看著平整的小腹,她也覺得詫異,沒想到恢復的這樣好,也不枉這一個月藥水不斷。


    收拾妥當,容華抱了孩子去老夫人房裏。


    老夫人靠在羅漢g上正聽薛夫人說笑「明睿說取個「祺,字我覺得也還不錯,薛承祺,念起來也滿順口,能叫得出去。容華說,壽考維祺,但願這個孩子能讓老夫人吉祥安康。」老夫人慈祥地笑了「難得這兩個孩子想著我,就叫祺哥吧!」


    容華進了屋,老夫人的目光立即落在容華懷裏的祺哥身上,放下手裏的佛珠伸出手臂來「快讓我瞧瞧。、,


    容華小心翼翼地將祺哥交給老夫人,老夫人笑著逗祺哥,祺哥睜著大大的眼睛不知道在瞧什麽,不一會兒lu出笑容來。


    老夫人笑得開懷「咱們祺哥衝著我笑,看來我還能多活幾日。


    薛夫人怕老夫人抱著累,要上前接祺哥,老夫人道:「用不著你來抱,等我累了自然放下了。」容華笑道:「娘是怕祺哥勞累老夫人。」


    老夫人頭也不抬「不妨事,一會兒府裏要開宴,你們先前麵去忙,祺哥就在我這裏,一會兒賓客齊了再抱出去。」


    容華應了出去安排宴席。


    老夫人逗著祺哥「容華懷了孕越來越漂亮,我還以為要生個姐兒,沒想到容華這樣爭氣,現在薛家後繼有人,婁也可以去見駙馬了。


    李媽媽聽著麵上一緊,不覺暗自哽咽「老夫人別這樣說。」老夫人不再提這些「我記得箱子裏還有一塊紫玉,拿出來和著金給祺哥做個項圈。」


    李媽媽盡量lu出笑容「好,小少爺皮膚白,帶著紫玉穩重又漂亮。」說完話,李媽媽正要給老夫人端茶喝,抬頭看到容華去而復返。


    容華向李媽媽點點頭,李媽媽打髮屋子裏的小丫鬟出去。


    「老夫人,剛才餘管事說,侯爺幾個被留在宮裏一時半刻迴不來了。」容華眉頭微蹙,卻表情沉穩「宮外守衛嚴了,京營裏卻靜寂無聲。」皇上養病月餘一直沒有什麽動靜。


    老夫人將懷裏的祺哥交給李媽媽「宮裏大事,要麽整個京師緊張,要麽異常靜寂。皇上都留了什麽人?」容華搖搖頭「現在還不太清楚,隻是聽說有內閣大學士陳良語。」老夫人道:「就是那個曾被流放去尚陽堡的大學士?」


    陳良語她聽薛明睿提起過,是大周朝有名的冤案,大周朝最年輕的內閣大學士被誣陷收藏反詩,這幾年陳良語一案才被平反,皇上又重新任用他為內閣大學士。


    老夫人道:「陳良語是正直、忠貞之輩,皇上留著他必然是有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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